《楚乔传.星月番外【彼岸花开】》谷猫柠

34、静待花开

　　冰湖的清晨比任何地方都要寒冷，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渐渐升腾到半空中，缭绕在整个冰湖之上，若不是这让人冰冷到绝望的寒意，谁都会被这一番景致所吸引，但对于两个即将安静地结束生命的人来说，眼中再没有风景。
　　宇文玥拥着楚乔坐在岸边，楚乔美目微闭，脸上满是寂静的美，她的头轻轻靠在宇文玥的肩上，脸色苍白却不失一丝红润的暖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长长的睫毛偶尔会动一下，但兴许只是因为一阵莫名的风吧。
　　冰湖的风冷的透彻，当日冰湖畔她的心亦是如此吧？宇文玥侧头望着楚乔静到极致的美，有些莫名的心动，当真是为了太多无谓的事而浪费了许多美好的时光，若早一日觉悟，远离尘埃和纷争，只怕此时的相守会更诗情画意得多吧，可是世事便是如此，叫你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来反悔。
　　宇文玥静静地坐着，他在等待，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肩上的人儿气息越来越微弱，可他的心却是越来越平静，只消再等一会儿，便可得到永恒的相守。
　　宇文玥看着远方的山，始终是一种阴郁的墨黛色，天亦是雾蒙蒙，让人看不出一线生机。冷风一直在吹，湖面不断地泛起波纹，他们相互依偎着，从清晨坐到黄昏，夕阳不知道是从哪儿突然出现，云几乎是立刻烧了起来，从东边一直烧到了西边，湖面仿佛被血染一般。听说那一日，她就是这样拥着毫无生气的他在漫天红霞中呆坐在这里，独自品尝着孤独和绝望。呵……现在也要他也体会一遍吗？也好，不曾亲身经历，谁又能知道绝望是什么样子的。
　　肩上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异常的冷，竟然微微蜷了蜷身子。宇文玥心疼地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胸前，吻住，又紧贴在胸口，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一轻，紧握着的手极极下坠，他只觉得一种无限的窒息感将他团团围住，他用手探上她的鼻息，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她死了，带着他的爱和眷恋，离开了他。不过不要紧，不会太久，他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死亡也不行。
　　他将她轻轻放平，搂在怀中，一次一次亲吻她的额头，眉宇，脸颊，鼻尖，唇瓣，每一吻都耗尽全身气力。他为她将鬓角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动作轻柔地别在耳后，又将她衣裙的褶皱抚平，然后抱起，往冰湖深处走去，一步一步，不再有任何迟疑，湖水没过膝盖，刺骨的寒冷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剜着他的肌肤，他倒吸一口气，紧了紧怀抱，“星儿，别怕，只有一点点儿冷，我抱着你，会暖和许多。”湖水没过他的腰际，他将手中的重量往上提了提，要让她再次忍受这样撕心裂肺的寒冷，他确实不忍而且心疼，“星儿，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坚强地活下去？可是你可知我毫无办法，从我重生的那一刻起，只想为你而活。”湖水没过他的胸膛，他再也护不住怀中的人儿，寒冷浸湿了她的衣裙，残忍地将她裹住，也彻底击碎了他的心，“星儿，快结束了，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来了，再不会离开。”
　　湖面终于归于平静，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他，也没有她，也没有他们，很快，便再也没有人知道知道他们的故事。
　　冰冷的湖面下面，湖水已经将他冻的没有知觉，想想还真是可笑，同一件事，偏偏要经历两次，他死过两次，都在这漫无边际的寒冷里。他也看着她死去过两次，都死在他的身边。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她弯弯的眉眼，那如星光一般璀璨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深情又深刻，他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她紧紧地拥着他，那种熟悉的温度太过于真实，他勉力睁开眼睛，恍恍惚惚，明明灭灭，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唇角，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甚至能够看见她脖颈和后背盛开出火红的花朵，那花朵红的那样鲜艳，就像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一片彼岸花海，原来，他和她之间的缘分那么早就注定了，所以，当然不会，也不应该这样早就结束。
　　他只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周遭的水都在沸腾，满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红色，不知是夕阳的红色还是彼岸花的红色，那种红色那样温暖，那样柔软，轻轻地簇拥着他的整个人整颗心，这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这是真的，不是梦，他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他错过的那一段回忆，都回来了，回来的这样暖，这样真，他只感觉到自己完整了，因为他也体会过她的绝望，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温暖。失而复得，死而复生，又一次，获得新生。
　　夕阳的光晕印刻在湖面的波纹之上，一层一层荡漾开去，他只想笑，放肆地大笑一次，生命永远不会亏欠那些认真活着的人，这一次，谁都不会再放手，只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