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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Chapter sixty ...

  •   沿着阿尔诺河的河岸边一路往前,右转上了卡斯特拉尼大街后再拐过几个弯,婉拒了几个商店的圣诞节优惠券。凯瑟琳克制着自身本能的吸血鬼速度,以人类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跟在凯厄斯身后,跨过马路的黄线后,他们终于从乌菲茨美术馆的阴影里挣脱出来。

      她倒是无数次想过重回佛罗伦萨,但是没想过会是这种姿态。

      再往前走就是伫立了几百年的维奇奥桥和圣三一桥,凯瑟琳不确定凯厄斯会选择哪一个。堆满精致槲寄生花环而边上挂满金色小铃铛的推车慵懒闲适地从路边身边驶过,十一月下旬就开始早早酝酿起来的圣诞节气氛从这些小小的细节里开始蔓延,洒下一路的稚嫩童音,奶声奶气地唱着那首《WhiteChristmas》。

      本来凯瑟琳还以为凯厄斯那样生气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把自己那句“要不去佛罗伦萨散散步什么的”给听进去,结果凯厄斯还真带她来了这里。

      只不过散步就算了,凯厄斯现在的表情和气势看起来更像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战场。凯瑟琳打赌他对于他自己那过分精致漂亮的容貌,以及那一头不加任何束缚就出现在大街上显得太过怪异显眼的长银发毫无察觉。

      或者以凯厄斯的个性,被围观也无所谓,他大概更乐意把那些用冷峻眼神都吓不回去的过分好奇的眼睛一只一只挖出来。

      面前一辆熟悉的星巴克专用货运车从拐角的街道甩了一个漂亮的漂移闯进凯瑟琳的视线,喷出一阵难闻的尾气,逼迫所有靠近它的人都必须屏住呼吸,车体上的绿色双尾美人鱼正在冲她露出柔和的微笑。凯瑟琳忽然就想起了在福克斯的那大半个月,她还挺喜欢那份工作的,可惜了。

      “你是一定要去英国,是吗?”凯厄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那样压抑。凯瑟琳愣了一愣,然后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她清晰的看到凯厄斯的脸颊因为狠狠咬牙的动作而滚动了一下,颌骨处和脖子的肌肉紧绷,这样的动作让凯瑟琳想起了某种凶性被激发的掠食者,死死撕咬住猎物的样子。

      他偏头盯着凯瑟琳,眼里的黑色依旧没有消失:“你难道没看出来,阿罗是故意让苏尔比西亚带你到那里,故意等着你说要去的吗?!”

      凯瑟琳抓了一下衣摆,布料上的细小绒毛欢快地搔弄着手心,柔软舒适的触感并没有起到安抚她的作用:“我猜到了,他大概是想要一个人去做他的敢死先锋队吧。”

      “他敢!”凯厄斯几乎是把这两个字咬碎了再说出来,那语气还以为他和阿罗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凯瑟琳微微怔了下,一种说不上来名字的感情在早已僵化冰冷的身体里复苏。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一株鲜红色的花朵从森严大雪里盛开出来,缥缈脆弱却无法忽视,成为这无尽荒原的唯一点缀。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一直被有意无意忽略和压制的东西,正在以一种勃发的姿态慢慢升腾起来,占据凯瑟琳的思维。

      “我向你发誓,我会回来。”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开口为凯厄斯做出一个承诺,在她意识到以前,她已经将这句话说了出去。

      “你向我保证?”凯厄斯轻轻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沉默了几秒钟,随着眸色的不再漆黑,一种罕见的淡淡愉悦从他的脸孔上蔓延出来。

      冬河破开了大雪和严寒的封冻,水流在唱歌。

      “是……是的。”凯瑟琳勉强移开视线,“我向你保证。”

      她说不太上来为什么要跟着凯厄斯的话语方向走,还要傻乎乎地重复这句话,不过凯厄斯身后不远处的圣三一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傍晚时分,暮霭沉沉,那些桥上的金银店铺纷纷亮起了灯,一瞬间的事,整座桥就明亮了起来。

      “那个,要不我们去桥上?”凯瑟琳随口建议道,“我还没在这种时间走过这座桥。”

      凯厄斯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你喜欢的话。”

      “……那,那走吧。”

      在之前二十三年的人类生活里,凯瑟琳还是得幸来过这座世界上最古老的椭圆拱桥几次的,虽然每次都是坐在警车上检查着手里的现场尸体照片,还要伸手去按住那被疾风吹得犹如杂乱毛线团的头发。所以她对这座桥的印象可谓寥寥无几,严格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至于那次下到桥底下去勘察现场打捞浮尸的经历,当然不能算。

      “为什么非要回去不可?”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阴沉狂暴了,凯瑟琳猜想也许是自己刚刚的承诺让他决定放缓态度。

      自己的一句话而已,值得他这么在意吗?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凯厄斯,我恨那个地方,它曾经是我最害怕的噩梦。我为了逃离它,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凯瑟琳发现自己朝凯厄斯剖开这些从未向旁人提起过的伤疤时,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受。

      “为了逃离愿意不惜一切。”凯厄斯回想了一下凯瑟琳之前的壮举,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精炼地提拣到,“是很符合你的风格。”

      凯瑟琳僵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然后呢?”他问。

      “我的妈妈,伊芙琳·温莎,是温莎古堡的守护人之一。她在二十岁的时候,跟着英国女王去参加了一场全国性的皇家巡游会。就是在那场巡游会上,她认识了我的父亲,一个卖花的小商人。当时所有的人都反对这门亲事,可是我的母亲却还是执意和他在一起。”
      “她性格就是那种典型的烂好人,从小没有忤逆过我那位严厉的外祖母的任何意思,在温莎继承人的各种条条框框下长大。很多次,她都跟我说,她为了和我父亲在一起,花光了她这一辈所有的勇气。”
      “我的外祖母十分震怒,认为是我的父亲勾/引了我的母亲,以至于到了弥留之际也不愿意见她的女婿一面,也不愿意见我。”
      “我的父亲和我母亲性格很像,温吞又不喜欢和别人争执,但是气节很高。所以他在迎娶我的母亲时,坚决拒绝温莎家族插手婚礼的所有环节,并且立下字据,如果将来有什么不测,他不会分到温莎的任何一份财产。”

      “婚礼很简单,就办在父亲的故乡,苏格兰的一个小镇上。婚纱是我的祖母亲手制作的,鲜花是父亲亲自去摘的,红酒也是他们自己酿造的。父亲邀请了小镇上所有的人来参加,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让所有人共同见证他这个乡下的超级幸运儿,能够娶到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他们唱歌,跳舞,尽情的欢笑。所有人都为这对身份地位最不般配的新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妈妈在那一天得到了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幸福,最爱的伴侣。她暂时抛下了温莎的淑女礼仪,像个二十岁年轻女孩该有的那样,好像把前二十年压抑着的叛逆和欢笑都释放了出来。”

      “这种狂暴的快乐往往预示着狂暴的结局,在那欢愉的刹那,就像火和炸/药,一吻即逝。”凯瑟琳念出她的妈妈教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里她最喜欢的句子。

      “我刚出生那年,女王开始选择她的继承人。我们家选择了支持克里斯汀亲王。这并不是一个完全自愿的选择,只是因为生在温莎堡,你没有办法,必须要去参与这场赌博,否则新王继位时会将我们当做异己分子而铲除掉。”

      凯厄斯垂下眼睑看着凯瑟琳,发觉她的声音正在慢慢空灵起来,好像完全沉浸在了那些回忆里。他太明白那些权力角逐的影响了,凯瑟琳说的这些他并不陌生甚至无数次亲身经历。

      他想开口让凯瑟琳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再说下去,但是话到嘴边又绕着舌尖打了几个转被重新咽下去。这是凯瑟琳第一次这么坦然自愿地展示她的过去,如果还有下一次,凯厄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时间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在凯瑟琳身上。对于凯瑟琳的一切,他都像中毒一样的狂热,无可救药到会不受控制地怨恨他们之间三千多年的错失。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断凯瑟琳,又痛恨自己这种愚蠢的优柔寡断。

      凯瑟琳的声音还在继续,那种悦耳清脆的声音融化到空气里,和桥面两边的首饰店里那些五光十色的珠宝光辉交织在一起,像是有色彩了一般,凯厄斯很轻易就被她语气里的感情拉住然后陷下去。

      “没两年,妈妈的远房亲戚,查理斯一家搬了进来。他们因为生意失败而不得不重新回到这个家族,依靠皇室的光辉来勉强维持他们的虚荣,满足他们对奢侈生活的需要。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妈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看,她是这么轻易就让他们住了进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他们很快和安吉丽娜公主有了联系。再后来,我的妈妈就生病了,慢慢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父亲因为毫无实权,所以温莎的事就交给了查理斯打理。”
      “这些琐事很快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刺激了他的野心,他开始想要得更多。只要我成年,他们就会重新变成一个寄人篱下的角色,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但是等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年龄去参加皇家的交际项目后,已经变成了一个严重的妄想症患者。”
      “他们在温莎的势力极大地帮助了安吉丽娜,从而也让他们在贵族阶层越来越有名。”

      说到这里的时候,凯瑟琳忽然停了下来,歪斜着身体靠着一旁的石头栏杆,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的眼底出现一种黑色的阴影,柔软的淡红色开始变得锋利,似乎是因为接下来的内容让她即使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都那么怒不可遏。

      “妈妈去世的时候是夜里,发高烧,浑身滚烫。那个时候温莎堡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管她。没有一个人!他们对于妈妈的病情视而不见,我光着脚跑遍了整个温莎堡都找不到一个愿意为她医治的人。”
      “那是冬天,外面在下雪,很大很大的雪。冷到我连走路都很困难。父亲没有办法,只有从城堡里连夜出去寻找医生。可是车子被安柏他们一家开走了,他们去了伦敦大剧院,观看一场表演!”
      “父亲没有办法,只有连夜徒步从山腰上的城堡里走到城里为母亲寻找医生。他一家一家的找,一扇门一扇门的敲,希望能找到奇迹。”

      凯瑟琳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开始剧烈的颤抖,双手绞在一起仿佛镣铐,丧失了至亲的伤痛即使在过了十七年也依旧像一颗毒牙一样刺在她的心头,永远无法磨灭。

      “我见到人就跪在地上哀求他们,我祈求他们救救我的母亲,不要让她就这么离开我。”
      “我一边哭一边跪在卧室门口磕头,拉住每个路过的人的衣角,用我能想到的最卑微的方式恳求他们,讨好他们,希望他们能可怜我的妈妈。”
      “我冻到没有任何知觉,记不清我跪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流了多少血,重复了多少遍‘求求您救救她,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可是还是没有人理我。”

      阿尔诺河的河面被灯光照耀得波光粼粼,那些扭曲破碎的光斑渐渐在凯瑟琳眼里扭曲成了那个最痛苦的晚上的景象。

      她被冬夜里的低温和额头的撞伤剥夺了站立行走的能力,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回母亲的床边,颤抖着握住她纤细滚烫的手。凯瑟琳用自己冰冷到麻木的手去用力握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握住的是不是一块石头。

      她努力支撑起身体,将僵冷还带着血迹的脸颊贴上母亲的额头,试图为她降温。凯瑟琳不知道该将被子给妈妈捂紧一点还是掀开一点,她怕妈妈冷,但是又怕她更热。

      没有办法,她只有缩进被子里,尽力用自己只有六岁的幼小身躯去拥抱住母亲的身体,用自己给她降温。拥抱着母亲的时候,凯瑟琳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全身心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震颤不已。她低声呼唤着妈妈的名字,换来的是她比幽灵还微弱的回应。

      “妈妈?”
      “凯茜,宝贝……”

      “妈妈?”
      “凯茜……”

      “妈妈,他们都不愿意帮我们。但是……但是爸爸快回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他爱你,我也爱你。我们永远都爱你。”
      “我爱你……”

      凯瑟琳一直在祈祷母亲的体温能降下来,甚至连哭都不敢哭,生怕那灼热的眼泪加剧了母亲的负担。她尝到泪水的味道,咸咸的蔓延在嘴里,鼻腔里的气息却堵塞而炙热。

      玻璃窗外的大雪还在一直下,发了疯一样的洋洋洒洒。那些刺骨的冰冷从这个温莎堡的每一个角落翻涌出来,将凯瑟琳和母亲躺着的床变成一个孤岛,她怀里拥抱着的是她唯一的温暖。

      体温升到一个极致后,开始慢慢衰退下来,同时带走的,还是伊芙琳的生命。

      凯瑟琳拥抱着她,直到她变成一具尸体。

      英国的雪天冷得像地狱。

      “我想过反抗,但是那时候我实在太小,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而等我更大一些了,温莎古堡早就被查理斯和安吉丽娜他们控制透了。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除了逃离。”

      凯瑟琳试着眨了眨眼,幸运地发现吸血鬼并没有眼泪这种人类才有的东西。她转头看着凯厄斯,“这就是我的以前,所有的以前。所以,我不会留在温莎的,我恨那里的人,恨那里的一切。”

      暖黄色灯光下的她,是吸血鬼的坚不可摧和人类的脆弱无比。凯厄斯看着凯瑟琳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那个跪着放弃所有尊严骄傲的小女孩,没有任何人愿意怜悯,只有抱着母亲感受她在自己怀里慢慢死去的小女孩。

      “我知道这些对于你这么漫长的时光里来说算不上什么,也知道你经历的比我惨烈千百倍。但是我……”

      凯厄斯伸手捏住凯瑟琳一边说话一边转过去的脸,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剧烈喘/息了一口气,抚摸着她长发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些伤痛好像成倍地堆砌到了他的身上,从凯瑟琳暗淡的眸子和虚浮脆弱的话语里,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

      凯瑟琳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手指抓着凯厄斯的衣服,掌心下是那光滑柔顺的银发,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你再也不会被这样对待了,永远不会。”

      有清晰的锁链松动声在凯瑟琳的脑海里响起,沉重链条下的某种东西正在复活。

      “任何人敢,我都会杀了他。”

      “嘭——!”

      铁链断掉了。

      良久的沉默和相拥矗立后,凯瑟琳从凯厄斯的怀里抬起头,将被蹭乱的长发理好,“所以,凯厄斯,这次我一定要回去,我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厄斯看了她一会儿,缓缓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凯瑟琳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是在保护自己,因为同去的还会有罗马尼亚血族的人。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

      凯厄斯还没说话,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很不识趣地插了进来,“抱歉,但是我想这个东西还是要给你们看一下。”

      “什么?”

      凯瑟琳茫然地偏头,刚刚一直坐在一家珠宝店门口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架宝丽来相机,手里拿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照片不停地晃动,促使相片快速定型显色,笑着看着他们。

      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将照片递给凯瑟琳,“圣三一桥果然是个见证爱情的美好地方不是吗,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见到了诗人但丁和他的终生挚爱贝雅特丽齐。”

      照片上的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对方,头顶的灯光被特殊角度氤氲成一圈彩色的光环,天色是温柔的丝绒蓝,阿尔诺河上漂浮的碎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背景太过暗淡的缺点。

      不知道怎么的,凯瑟琳惊讶无比地看着这张照片,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拥抱只是瞬间,瞬间即是永恒。

      “我是个业余的摄影师,但愿这点拙技还能让你们满意。”对方笑着说道。

      “谢谢你,照片很漂亮。”凯瑟琳抬头看了看凯厄斯,发现他和自己一样也正在认真看着那张照片。

      “送给你们,这真是张很棒的照片。”摄影师狭促地从凯瑟琳挤挤眼睛,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冒昧问一下,你们相信来世吗?或许你们来到这座桥不是偶然哦。”

      但丁和贝雅特丽齐的爱情传说吗?可是……

      凯瑟琳有点想笑,凯厄斯的年纪足以当但丁的祖宗的祖宗。

      “玩得愉快。”男人笑着挥手朝他们告别,继续摆弄着相机朝暮光更灿烂的地方走去。

      “走吧,回去。”凯厄斯看着凯瑟琳将照片小心地放进口袋,低声说道。

      “好。”

      两人并肩走了没多远,凯瑟琳回头看了那座古典漂亮的圣三一桥一眼,轻轻问道:“你知道这座桥的传说吗?和但丁有关的。”

      “知道。”凯厄斯顿了一下,语气没有凯瑟琳料想中的高傲不屑,她还以为凯厄斯根本不会觉得这些事情值得他注意。

      “他在人间的这座桥见了贝雅特丽齐一面,为此他穿过了地狱和炼狱,在天堂之门才再次和他那位在人间从没得到过的爱人相遇。她带领他走进天堂,他为她创造了整个神曲。”

      记住今晚,因为永远从今晚开始。——《神曲》但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Chapter six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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