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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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伟随口的一句“敞亮人”，不经夸的陈渊在餐桌上已经把自家能交代的老底都交代完了，然而当坦白从宽到虚脱的陈渊，看到那些要帮忙放完的烟花时，顿时又一个头两个大。
陈渊：“买这么多？烟花爆竹销售点是被你包场的吗？”
“差不多吧！”靳童满心欢喜道：“那么多年难得有人肯陪我放烟花，当然要玩儿够本啦！”
陈渊一愣，“你爸不是说以往你们家过年都是一大家子人么？都不放烟花的？”
虽说烟花这种花钱就为听个响看个亮的东西，男生一向很不感冒，但是陈渊也知道，烟花在天际绽放光彩的那一刻，就算是钢铁直女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靳童摇了摇头，“我在这一辈当中是最小的，表哥表姐们都不乐意带我玩儿，云弄市区又不让放烟花，所以过年的时候，我妈顶多给我买两盒仙女棒就打发了。”
陈渊蹲了下来，拿起一个印着“大吉大利”的烟花盒子瞧了瞧，“就这么想放啊？”
“嗯！”
陈渊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夜幕降临后的黑，浓得化不开，“那还愣着干什么？”
……
巍峨雄壮的山脉绵延不绝地横亘在云弄市的西郊，嵯峨高峻，气势磅礴，这是云弄市极负盛名的自然风景区，然而却被老辈的云弄人闹着玩儿似地取了个相当接地气的名字——西山。
陈渊把车开到西山半山腰，这里已经聚集了好些前来放烟花的年轻人，陈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打开车门，不同于都市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二月末的山间冷风，吹得靳童忍不住裹紧了大衣，却又贪恋地多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靳童站在山路旁的石墩围栏边向下眺望，云弄市流光溢彩的夜景一览无余。
靳童：“哇……”
兀的，靳童肩膀沉了沉，她疑惑地转头看去，陈渊正将他的黑色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陈渊：“山上冷，当心着凉。”
瞧着陈渊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米色卫衣，靳童立马伸手抓起黑色羽绒服的领口想要还回去，却被陈渊一把按住，又帮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就是件衣服而已，我又不冷，你别做作啊！”
也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一股暖流从心田油然而生，渐渐四散开来，暖得靳童脸颊发烫，靳童抽了抽鼻子，羽绒服上属于男人的清新气息又钻进了鼻子里。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似乎也就只有他对她那么好了，能和他成为好朋友，就算花光了她这小半生积攒下来的所有好运气，她也乐意。
他这个人呀，长得帅，性格好，还有钱，完全符合她看过的交友节目里那些挑剔的小姐姐的所有要求，他应该就是大多数女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了吧，不，能成为他伴侣的人，不应该是“大多数”，而是绝少数里，最好的那一个。
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在心里乱煽情的陈渊打开后备箱，瞧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烟花爆竹犯了难，“先放哪一个？”
靳童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眼睛转了一圈后指着印着“万事如意”字样的烟花盒，“这个吧！”
“好。”
陈渊抱着烟花盒走到宽敞的空地上，点燃引线又跑回靳童身边，引线燃尽，“嗖”地一声，第一炮烟花直飞天际，“砰”地绽出绚烂的亮白色礼花。
同一时间，靳童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祈愿——老天爷啊！请保佑陈渊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然而被浓重的火药味熏得直揉鼻子的陈渊却凉飕飕地道：“人民币的味道……有点呛啊！”
璀璨夺目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地在空中绽放，靳童目不转睛地看着，浑然不知站在她身边的陈渊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夜幕下清冷的山间，天际中接连绽放的色彩各异的烟花，照得她清秀的脸忽明忽暗，她时而瞪大眼惊诧不已，时而勾起唇满心欢喜，她的每一个表情印在他的眼里都是这世间最精巧的画作，生动而充满魅丽。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说不出她到底好在哪里，可是只要她笑了，那也就够了。
陈渊：“靳……”
靳童：“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那么美的烟花了。”
瞧着眼里包着泪的靳童，陈渊剩下的话只能和着空气一并咽了下去。
“谢谢你。”靳童笑得眉眼弯弯，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别人都躲着我，就只有你这么掏心掏肺地把我当好朋友，陈渊，真的……谢谢你。”
陈渊心疼地回望着靳童，本想不管不顾地把她搂入怀中，然而又被“好朋友”三个字膈应得愣在当场，这个她给出的关系定位就如同横亘在他俩之间，暂时无法翻越的大山一般，死死地把陈渊给难住了。
陈渊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慢慢来”，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你和我说‘谢谢’那可就生分了，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你大大方方地接着就行了。”
是呀，谁让他偏偏就喜欢她呢？然而又是谁让这个傻姑娘到现在都没发现呢？
“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靳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应该是文少那样的人，不是我这样的……怪物。”
“谁说你是怪物了？”陈渊抓了抓头，恨不得像某些神片里一样，把那些个嘴碎的人撕作两半，“就因为你不会做梦把自己扮成个与世隔绝的古代人就成怪物了？”
靳童一窒，先前有感而发的矫情荡然无存，“我把自己扮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我不会做梦啊。”
“……”陈渊愣住，眼睛瞪得比她还大，“不是吗？”
按照陈渊的理解，靳童之所以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不会做梦，变成别人口中的谈资，饱受人言摧残的靳童从此自我封闭起来，一个有钱有闲又没朋友的富家女，时间长了自然就学成了古代大家闺秀的模样，然而这是21世纪，能和她这脾性扮相搭边的，似乎只有茶艺师和尼姑，所以干脆入了茶道，也好用茶艺师的幌子掩人耳目。
“当然不是啦！”靳童破涕为笑，“我留长发，扎成这种古朴的发髻，是因为我妈啦！”
原来，陈渊只猜对了一般，把靳童养成这样的，却是她那个戏曲演员出身的亲妈，刘永芬女士。
结婚前在戏班子里就一直演丫鬟的刘永芬，结婚后就更是无缘演小姐了，心愿变成奢求的刘永芬索性舍弃了工作，回家安心做人妇，没过多久就生了靳童，人人都说生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刘永芬自然也这么认为，既然在戏班子里演不了小姐，那么顺手就把她的小棉袄打造成了戏文里那些个非常符合传统审美的古代小姐。
别人家的孩子扎着羊角辫穿着最新款式的公主裙，靳童却绾着双丫髻穿着跑快了就能把她绊倒的襦裙。
别人家的孩子在为是学钢琴还是学小提琴而苦恼的时候，靳童却鼓着腮帮吹着笛子，把京剧《贵妃醉酒》里的《海岛冰轮初转腾》选段吹得贼遛。
别人家的孩子三五成群围做一团玩过家家，念叨着是要做饭还是煮面的时候，靳童却拿着茶刀剥离着普洱茶饼，询问着刘永芬，生茶是要取6克还是8克。
……
后来啊，童年养成的习惯也就延续了下来，那些本是刘永芬强加在靳童身上的东西，也就被靳童甘之如饴地接了下去。
陈渊点了点头，又莫名其妙地问：“不对啊，这么听上去你不过也就是个混古风圈的姑娘，那些玩儿cosplay的不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抓一大把，怎么到你这儿就没朋友了呢？”
“所以我打扮成这样和不会做梦没关系，只是因为不会做梦，不敢敞开心扉地交朋友罢了。”靳童敛起了笑容，喃喃道：“小的时候是因为我不会做梦总被笑话，后来被嘲笑怕了，就不愿意和人交流了。”
靳童：“很久以前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们家就住我家对门儿，我和他成天玩在一起，无话不谈，直到后来，唔……大概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一天他跟我说……”
【靳童靳童，我昨晚梦到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一，我爸给我买了天皇巨星，哈哈哈……天皇巨星啊！你知道吧？哎呀！把我高兴的都笑醒了。】
【做梦？什么是做梦？】
【啊？你没做过梦吗？你晚上闭上眼以后脑子里不会有像电影一样的画面吗？】
【闭上眼了不就睡着了吗？】
【是睡着了，但是脑子里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景象啊！】
【没有，我只有醒着的时候才能用眼睛看到各式各样的景象。】
【你怎么那么笨啊？连个梦都不会做！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靳童居然不会做梦！】
【做梦都不会吗？那你怎么每次都考第一啊？】
【嘻嘻嘻……考第一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连个梦都不会做。】
……
都说童言无忌，然而那是说给大人听的，孩子们有口无心的言语，放到一个同样大的小姑娘心里，谁又能估量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会做梦没什么了不起，可是那叽叽喳喳的言论，落进仅仅只是小学生的靳童耳里，埋进了她小小的还不知道如何坚强的心里，便长出了一块斑驳的，足以改变本性的阴影。
不太愉快的回忆到此结束，靳童回过神时，便落入了一个既陌生又温暖的拥抱中。
靳童咬着下唇，愕然得连声音都微微发抖，“陈……陈渊……”
回应她的，却是陈渊一紧再紧的双手。
躲在他怀里，就算寒风刺骨，就算人间喧嚣，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山间道路有车驶过，大灯照亮了路旁相拥在一起的男女，车里的四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坐在后排窗边瞧得最真切的眼镜男叫嚷了起来，“唉？那女的看起来好像靳童啊！”
“是吗？我看看啊……”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摇开车窗够着头地往后看去，“还真是啊！稀奇了……那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眼镜男：“我想起来了，上次在汇金广场遇到她和一个开卡宴的男人在一起，我本来想追上去看看的，陆予明不肯，咦？你瞧瞧他们旁边的车是不是卡宴？”
“不是，是一辆奥迪。”
“啧……这是换了车还是换了人啊？”
“你傻啊？后天同学聚会把她叫上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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