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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算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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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归荑握着手机,手指太用力,都能听到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这样的江自牧才正常。
辛归荑退出聊天界面,瞄了一眼班级群,看到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谈论毕业散伙饭的事情。她素来不关心这些事,只是刚好看到孟安的头像。
说起来自打高考之后,辛归荑就没有再跟这个老实乖巧的同桌联系。
孟安在班里属于那种勤勤恳恳学习但成绩不好的学生,存在感非常低。就是辛归荑若不是刚好看到他的头像,她也快要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辛归荑加了他好友,但对面很久没有反应。
一直到傍晚,辛归荑正在电饭锅里煮面条,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一边用筷子捞着锅里的熟面条,一边用一只手打开手机,孟安回了消息。
辛归荑咬着筷子,用两只手打字:你考到哪个大学了?
她打字极慢,这句话还没打完,孟安就发了过来:同桌,听说你不读书了,现在在哪里?
辛归荑就一个个字地取消,重新输入:在跆拳道馆打工。
孟安回得很快:我来看你!
辛归荑考虑了一下,没有拒绝,把地址告诉了他。
第二天傍晚,孟安骑着一辆小电驴过来找她。辛归荑等在门口,看着笑得憨厚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她抬手在他胸口轻轻打了一拳,“怎么都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孟安抓了抓头发,憨笑几下,“这不是忙么。”
“忙什么?”
孟安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我只考了个三本大学,学费老贵了,所以最近在打工攒钱,想着把生活费给赚了。”
辛归荑噢了一声,她知道孟安家境不是很好,他又一个劲儿地死读书,脸上戴着的眼镜已经有酒瓶子那么厚了。好像除了硬着头皮继续读书也没有什么适合他的路子。
辛归荑带着他到道馆里随便逛了逛,然后从电饭锅里拿出刚煮好的玉米,用筷子杵着,递给他,“我煮的,请你吃。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来找我,我继续罩着你。”
孟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着玉米坐在她身边低头就啃了起来,像一只老实的松鼠。
啃了一半,孟安忽然抬头,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读书啦?”
“就我那分数,哪个学校敢要我。”辛归荑双手环胸,倚在窗前,想起老班拿着自己成绩单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笑了笑,“等你开学了,我去看看你,给你保驾护航去!”
孟安连忙摆摆手,结果手里吃了一半的玉米就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去捡,一边说道:“我报了个北方的学校,可远了,你还是别送了,车费都不值。”
辛归荑挥挥手,“那算了。”她也心疼这点车费钱。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天,最后孟安问她,“同桌,你参加毕业聚餐不?”
辛归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看心情咯。”
后来辛归荑得空,到孟安打工的地方看他。
孟安在一家连锁零食店里当收营员,因为他这人笑起来的时候憨憨的,八颗牙齿整整齐齐,长得虽然不是很帅,但也算周正,加上书生气很浓,店长就答应招了他这个暑假工,拿来当门面用。
这家零食店在市中心广场里,口碑不错,辛归荑过去的时候还遇到了蒋宪兴。蒋宪兴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手臂里挽着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女孩,两个人在一群混混里嘻嘻哈哈的,耳钉就着灯光闪烁不停。
辛归荑目不斜视,但也没打算特意绕路绕过他们,走到一半,宪哥眼尖,看到她,先吹了个口哨,然后松开女孩的香肩,跑过去拦住了辛归荑的路,“荑姐,好久不见啊。”
辛归荑有点讨厌这个称呼,她冷眉冷眼地看了看他,这家伙穿衣打扮更夸张了,脖子上还挂着沉甸甸的金属链子,露出的手臂上满满的都是新刻的青纹,再往后看过去,就看到了殷盛盛。
辛归荑眯起眼睛,上次殷盛盛带人砸场子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殷盛盛自知理亏,也不想大庭广众下跟辛归荑干架,他现在没带那些壮汉,肯定打不过辛归荑,当众被揍,他很没面子的。
辛归荑已经揉了揉手腕,她今天刚好没穿碍事的凉鞋,而是穿了一双球鞋,适合打架。
她径直越过蒋宪兴,眼睛盯着开始往后退的殷盛盛,“你过来。”
殷盛盛当然不会过来,他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同伴,都是花拳绣腿,于是他转头就跑了。
蒋宪兴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吹起口哨,笑道:“盛哥,你跑什么啊跑!怂!”
殷盛盛跑得快,但没有辛归荑快,他很快就被她堵在了商场走廊角落里,过往的人好奇地看过来,但也不管闲事。
辛归荑用脚尖抵着殷盛盛的拖鞋,然后抬起另外一只脚,狠狠地踢中他的膝盖,殷盛盛痛得弯腰,开始求饶。
“我说过的,你惹了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辛归荑不为所动,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提溜上去,然后又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殷盛盛只感觉自己膝盖骨头都要被她踢碎了,眼泪开始打转,“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想反抗来着的,但辛归荑抓着他的肩膀,她的手劲很大,他竟然丝毫都动弹不了。
在旁人看来还以为一对情侣在角落里亲热,其实辛归荑将他堵在角落里,用脚狠踢了他一顿。
最后殷盛盛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他的膝盖那里已经青肿一片。
辛归荑这才放开他,居高临下,冷冷地说道:“你下次还来找茬吗?”
“……”殷盛盛不语,用手背狼狈地抹了抹眼泪,妈的,太疼了!
头又被她打了一巴掌,辛归荑又问了一遍。
殷盛盛捂着头,只好摇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最后辛归荑才满意地转身,只是后面不知何时立了个人。
少年玉树临风,像一株小白杨般立在那里,俊秀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堪称冷漠,不知道围观了多久。
辛归荑揉了揉打得有些疼的手,似笑非笑,“巧啊,班长,在这里遇着了。”
江自牧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说什么,倒是他后面的柳闻天跳了出来,笑得斯文,“你眼里只有班长,没有我这个课代表么?”
辛归荑看到这个人就觉得有点烦,因为他笑得太假了,而且一副老谋深算随时都想着算计你的样子。
柳闻天推了推薄薄的眼镜架,问道:“怎么每次看到你都在干架呢?”
辛归荑朝后面看了看,殷盛盛已经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就凭他那尿性来说应该是去搬救兵。
“要是不想被我连累,两位还是赶快走吧,这架还没打起来呢!”辛归荑讥讽地笑了笑。
江自牧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忽然开口,声音低低沉沉,“还没打过瘾?”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质问的感觉。
辛归荑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太过犀利,宛如一把冷刀,令她浑身都不得劲,更像是她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要被他放在审判台上审问。
辛归荑瞬间变成浑身都是刺的刺猬,毫不示弱地盯回去,“关你屁事!”
柳闻天微微张大嘴巴,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女孩子。
江自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将视线从辛归荑身上移开,只是移开之时闪过一丝厌恶,辛归荑瞧得清清楚楚。
辛归荑心头感觉又一把无名火在燃烧,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火急火燎什么,就是浑身不得劲!她把火都发在了柳闻天身上,“看什么看!没听人骂过脏话啊!滚滚滚。”
柳闻天感觉自己支撑不下了,他也不想惹这个小流氓了。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江自牧。
江自牧的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却没有挪步子,他站姿倒是轻松,吐出一句话,“该滚的是你。”
柳闻天觉得这不像是素来家教极好的班长会说的,但这话偏偏是他说的,怎么听都有股赌气的味道在。
辛归荑反而笑了,“是啊,该滚的是我,再会了。”
她扔下这句话,果真迈开大步直接走了,能屈能伸。
柳闻天为难,“江自牧,你干嘛赶走她,不是说来找她的吗?”
他们到这里还是通过孟安才知道今天辛归荑会过来这边,柳闻天把江自牧拉上,用的理由是劝劝辛归荑去参加毕业聚餐,毕竟全班聚在一起的机会可能就这次是聚得全了。
当然这也只是个借口。
江自牧抬脚,朝外面走去,说道:“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