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夕阳》渡晴

1、旧事偏淡

　　第一章:旧事偏淡。
　　年轻君王的寝殿，明黄一片，屋内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今夜约莫起了风，龙床上的帷帐飘了起来，如梦似幻。
　　君王入梦，满天红火，像是战场，却传来女子轻快的笑声，竟使他觉得万分亲切。模糊间看到一个的身影，着一身红裙，红的张扬让人忽略她身后的大火。近月来，他已经梦到这女子数次。却从未看清她的脸，亦未能开口说上一句话。
　　“姑娘，你是何人，可识得我，”他尝试开口，意识到能发出声音，心上一松。
　　“公子说笑，自相识之日起，夕阳就发誓永生都不会忘了公子的。”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哀怨又似娇嗔，“倒是公子，怎的将我忘了，”
　　他心中急躁，忙问，“你是谁？”
　　“我是**啊，公子，我们的约定你忘了吗？”
　　“什么约定？”
　　“公子，你要来接我啊。”
　　“你在哪?”
　　.........
　　“主上，主上。”夜间值夜的内侍刘全听到君主的梦魇。慌忙喊醒，递上茶水。
　　沈沉接过水一饮而尽，微微皱眉，“这是本月第几次了？”
　　“回主上，六次了。”
　　“替朕更衣，召见古月国师去潜天阁。”
　　“是。”
　　刘全出门向一个年纪稍小的内侍招了招手，“吴言，你过来，赶快去趟国师府，主上急宣国师。”小内侍急忙作揖前去。说起国师府，最近属他跑的勤，好像是最近主上总是梦魇，国师古月又是主上至交，已被喊来几次了。
　　“国师，主上派人来传话，要召见您去潜天阁。”通报的家仆在门外轻语，国师一向听觉敏锐，就怕扰了夫人休息，国师对夫人的宠爱容不得半点瑕疵。
　　古月从床上轻轻翻身，拍了拍身旁的人，拿开她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下床替她掖好被角才开始穿衣。嘴角勾笑，轻喃“桑儿，想来沈沉体内的十步蛊死亡也就在这几日了，不久，我们就可回流溪了。” 掀开床帏，一室月华流泻满地。
　　潜天阁里，一帘厚厚的帷帐及地随着烛光摇曳，将两人隔开。古月隐约看得到沈沉端起杯子饮了口茶，“我今夜，又梦到那位女子处身大火，她喊我公子，我想我大概是识得她的，可又记不得她的名字。”
　　“主上夜夜被此梦困扰，可曾有记忆与此重合丝毫?”
　　沈沉沉默了许久后回答，“并无。”
　　古月拎了拎茶壶自己倒了杯茶，分量还够，他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稍稍有点长。“主上可还记得，四年前古域一战，那时您还是赫赫有名的长胜将军，您所带领的义演军所向披靡，可是那一战，两万人只有三千生还。难道您至今没有疑问为何我军明明已中了埋伏，且探子报来古域兵将于当晚杀进我军，最后他们却撤兵，同意愿和。”
　　烛光闪烁，古月看不清君王的神情，扭头间不经意看到窗外半轮圆月，竟如同当初她决然离开的那个雪夜。他扬扬嘴角，似是自嘲，或许这就是天意。
　　“主上又可曾记得，与贵妃成婚当晚传来古域大胜的捷报，同时也有位将军战死的哀询。”
　　“啪！！”杯子的落地声。古月看到君王起身缓步走来，再次开口，“恰巧，这位将军我识得，虽是位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她离开的那晚，一场雪下得极美，还有和今晚酷似的一轮弯月。真是讽刺呢！沈沉，选择了忘记何不忘得干干净净，如果忘了，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肯再看一场夕阳，既然没忘，又为什么过了四年才想起。”
　　沈沉掀开帷帐，一眼望见那弯月，那么皎洁，那么亮。仿佛诸多记忆纷涌而至，一滴泪从他眼中滑落。
　　许久后哽咽道“夕阳。。。夕阳。。。”
　　沈沉忽然忆起他大婚那日，刚行过三拜之礼，天上便下起了几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纷纷扬扬。朝臣们恭维，“今日这场雪如此之大，真是好兆头啊，瑞雪兆丰年，真真是九王殿下的福泽啊！”而深沉只是朝上扯扯嘴角，一群急功近利的狗只会是非不分的阿谀奉承。
　　那时深沉很是不解，终于娶了自己不折手段得到的女人，为何自己无一丝欢欣。却原来........
　　却原来，此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