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不夜星之长相思》枕闲书卧

27、第27章

　　辉煌璀璨的灯火雀跃在不时传来阵阵久违动人的欢声笑语的云深密林处。
　　连从来没有人见过开花的树也在今晚悄悄绽放，抬眼望去，便能清晰地看见一棵一棵的树都在竞相开放出它这辈子最美丽最芳香最迷人的娇涩之花。
　　只因为今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的生辰，有幸的它们都兴奋得忍不住偷偷冒出头来一睹她的芳容。
　　躲匿良久的星星月亮早早出来，皎皎洁洁的光华豪爽愉悦地照亮了整座小山村。
　　木屋外，门庭若市，各个都褪去了白天干活的粗衣，换上了隆重的锦衣华服，脸上的笑容从未停过。
　　一张张桌子已经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诱人山珍海味。
　　这些都是这里的善良热情纯朴百姓自发自动不辞千辛万苦上山下海为神女准备的生辰宴。
　　从古至今，历经死生，他们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神女，没有她，就没有花莲界，没有花莲界，就没有花莲人。三千年之久，他们的神女才得以复活，叫他们怎能不真心地感谢上苍？之前的每一年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怀着沉痛的心悼念着她。现如今，轮回转世的活生生的她就与他们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就算是在恶魔猖狂的乱世流离失所中，也不能阻挡他们要尽心尽力给神女办一个一年唯有一次的生辰宴，略表他们的微薄心意。
　　猛烈的黑暗占领不了他们心中纯良的光明。
　　“大王哥哥，神女姐姐怎么还不出来？玉玉都快饿瘪了！”被沉莲抱在怀里的玉玉皱着小眉头，口中口水早已不知道吞咽了多少遍，在沉莲的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贪婪地盯在远处桌子上香味四溢的美味上，一会随着沉莲的目光看向仍紧闭的木门，既想马上吃到那满桌诱得她口水横流的好东西，又想即刻见到已经进屋子好几个时辰的神女姐姐，小嘴巴不停地在小声嘀嘀咕，嘀嘀咕着。
　　“玉玉乖，我们再耐心等等，神女姐姐很快就会出来了。”沉莲其实也已经按耐不住那颗焦灼等待的心，安慰着玉玉，也让自己沉着气，只为等待千灵最最惊艳的一面。
　　千灵自从被他偷偷带回来花莲界，她就没有好好打扮过。
　　今天是个最特殊的日子，沉莲特意找来个打扮世家的高手为千灵好好打扮。
　　木屋里面，“水柔，我们该出去了。”千灵看着妙手伶俐的女子双手还不停兴奋地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各种香甜味道的胭脂水粉，按住她的手提醒道。
　　“还不行，不着急，神女稍安勿躁。神女就安心地坐着让我把你打扮好吧，神女本来就貌美天仙，再经过精心的巧手打扮呀，天仙都不敢在你面前抬头，连呼吸都得要放轻七分！”眉飞色舞的水柔看着镜子里的神女笑着说。
　　神女的杏腮桃脸白里透红细滑甚丝，柔嫩得吹弹可破，好不容易能和神女近距离相处机会，而且好脾气的神女随她尽情打扮，水柔对神女的肌肤喜欢得不得了，今天她不仅要好好玩玩神女的脸蛋，还要让神女的整个人美出天际，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当然不会轻易罢手。
　　千灵听得好笑：“瞎胡说！你见过天仙？”
　　“神女都美过天仙了，我还有必要见天仙吗？”水柔才不稀罕天仙。
　　“神女就该多笑笑，你看，你一笑，连树都开花了。”水柔的心也在神女的笑容里连同外面的树一齐开花，眼睛里也跟着盛满了一汪笑容，逗得神女一笑，也算得是功德圆满的一件事情了。
　　也许神女是活得太长时间了，身为人的跳脱活泼全被收敛进岁月的暗袋中。
　　水柔见到的神女一直都是如老者般的沉稳内敛，摄人心魄的那双漂亮凤眼的温柔不变。明明离他们很近，又似乎遗世独立般超然物外离他们很远。
　　年轻张扬的容貌，苍老仁爱的心。
　　“想不到你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的贫嘴滑舌。”千灵笑着站起来作势要掐水柔那张水嫩嫩白皙皙的脸。
　　“真的，不信，神女你看！你快来看！”水柔兴奋灵活地躲着千灵的手，把微开的窗打得更大，趴在窗边指着窗外那繁花不知不觉已满枝丫的大树又高兴激动地奔到凳子边把不信的千灵拉到窗子来看。
　　“神女，你看，花真的开了！”水柔既兴奋又惊奇，一会看看花，一会看看近在她身边的神女，真的相信了从她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就开始有的传言——神女天赋异禀，能呼风唤雨，号召万物，不是平凡之人。
　　千灵不敢置信地看着外面那一树一树似锦的繁花，却由不得她不相信，一朵一朵鲜活活俏丽丽的花儿正映入她的眼帘，花儿的清香芬芳馥郁沁入她的鼻尖，耳中还清晰地听见了花骨朵“噗噗”绽放的声音。
　　“哇，月亮星星也出来了！”水柔更加欢喜尖叫着。
　　千灵被眼前这一切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明明是极高兴的，可就是笑不出来。若不是妖孽作祟，现如今残破的花莲界就该如此清明美丽，花莲界的子民也不用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当初，花落之期是花莲界的劫难之日。
　　现在，连花都开了，光明和乐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等到花莲界太平，她就能去找她的家，她的家人了。
　　心中的期待迫切。
　　“神女你怎么哭了？花儿开了不应该该开心吗？”水柔不知道神女为何又落起泪了，心中一阵慌乱而过，连忙抬起袖子擦去神女眼中的泪。
　　“我哪里有哭？我这是高兴！”千灵避开水柔的眼睛，“就是突然见到这么多花太高兴了。”
　　外面，丝竹管弦盛扬，掩映不住其中热闹喜悦的欢声笑语。
　　“神女，来，穿上这件喜庆的衣服，等我帮你梳好头发，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看着神女眼中不明的泪光，水柔不敢再拖延时间。
　　“神女姐姐你终于出来了！”小玉玉一听见门开的声音，忘记了饥饿，欢快蹦下沉莲的怀抱，猛烈扑进神女姐姐的怀抱中，抬起如花的小笑脸，眼睛亮亮的，嘴巴甜甜的：“哇！神女姐姐你好漂亮！”
　　院子里所有人听见小玉玉的声音，高谈阔论今天上山猎到的好东西，下海捕捞到的海味，今晚星月如何明亮，繁花如何灿烂等如此话题嘎然而止，眼睛瞬间大亮，但绝对没有色欲贪念觊觎的，齐齐抬头看向恍若紧闭了几辈子之久的门。
　　此刻，世界化为虚无，万籁俱静，月亮星星失色于神女的光华，花儿羞涩于神女的色彩。
　　沉莲的眼中只看得见一身明艳光彩的红衣，青丝如瀑，弯眉似柳，凤眼皎洁明亮，丹唇温柔含笑的千灵，久久不回神。
　　“玉玉也漂亮！”千灵蹲下身子与玉玉齐高，抬起手笑着捏捏玉玉小巧可爱的鼻子，浑然不察周遭那过分的安静。
　　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的小玉玉很爱美，也喜欢别人毫不吝啬地夸她，千灵当然毫不犹豫满足小玉玉的小心理。
　　一大一小在门口小声说话，直到回过神的沉莲把玉玉抱起来宣布晚宴开始才打破沉浸，整座山村才重新热闹欢腾喜庆起来。
　　“神女姐姐，我也想喝点酒。”席间，玉玉已经猛吃了很多勾得她馋虫大动的好菜。鼻中闻着浓郁的酒香，肚中的馋虫又被勾得蠢蠢欲动，双眼冒精光贪婪地盯着众人的酒杯。
　　她从出生到现在，大人连半滴酒都不肯让她沾，而大人却可以大肆大喝，这太不公平了，玉玉心里很委屈不舒服——大人就知道会欺负小孩子的不懂，一有什么好东西就会欺骗说小孩子这个不能吃那个吃了又会怎样，而他们自己却吃得欢快，害得她每次都只能心痒痒的惦记着大人说小孩子不能吃的东西，有时实在是忍不住行凶偷到手藏着掖着却不敢动口——她真的怕会像大人所说的变得这样那样，更怕会变丑。
　　而现在每个人都不断向神女姐姐和大王哥哥敬酒，人人都有酒喝，就她没有，她真的好想尝尝酒的味道，趁着没有人没有注意的空隙，小手偷偷拉着千灵的袖子，小声怯怯地在千灵耳边说。
　　“玉玉真的想喝？”千灵手上还端着酒杯，低头垂眸就看见玉玉那盯着她手中的酒杯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笑问。
　　“嗯，神女姐姐就给我喝一点，一点点就好。”玉玉捉摸不定笑模样的神女姐姐到底肯不肯给她喝，紧紧拉住她的衣袖不放，小声又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她怕别的大人听见。
　　“那要是不好喝你不能哭！”千灵知道孩子的好奇心该适当满足，让他们知道原来好奇的东西也就那回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诱惑人心。但玉玉小嘴巴很挑，脾气比沉莲更怪，吃到喝到不对她胃口的东西，就会直接大哭大闹。玉玉也很讲诚信，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千灵对玉玉的脾性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她要先得到玉玉的保证才决定要不要给她喝。
　　“好姐姐，你就给我喝一口吧，我发誓！要是不好喝我绝对不会哭！”玉玉见神女姐姐松了一半的口，信誓旦旦地小声发誓。
　　“好，给你喝。”千灵笑着递给玉玉满满一杯酒。
　　小玉玉激动地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目光，兴奋地把酒一口闷了。
　　“啊！呸呸呸！好辣好苦好呛！”
　　沉莲不喜自己热情的子民以敬酒的名义靠近千灵，就不动声色地和他们斡旋着，把千灵完全护在了别人不敢再靠近半步的身后，回头就看见和小玉玉一张小脸皱得紧巴巴的，像个小狗一样把舌头伸出来用手不住的挠着，一双眼睛泡着两汪泪水，要哭不敢哭，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千灵一手握着酒壶，俏皮的笑意盈盈。
　　沉莲低低一笑，心窝被填得很满。
　　没有战乱，没有死亡。
　　朗朗乾坤，星月在上，繁花满枝。
　　真实笑意的千灵就近在他身边。
　　还有一个可爱的玉玉。
　　这样美满和乐的日子就在眼前。
　　“还要不要喝？”千灵晃动着酒壶，示意玉玉里面还有很多酒。
　　“不要了，再也不要喝！酒一点都不好喝！我再也不要喝酒了。”酒明明又辣又苦又呛，小玉玉真的不能理解了，为什么大人都爱喝这玩意。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
　　突然，一阵狂风卷落千树花。
　　星月霎暗，惊雷霹雳，黑云翻涌。
　　沉莲身上的绿莲剑猛飞了出去，众人的欢笑声凝在了唇边，惊慌袭身，大眼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