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间的长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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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有长度，我站在你的那端，承接你的未来。
顾颐生一个人站在时间的风口，微微叹气。
凌晨三点的夜，只因为接到一个电话，让他不管不顾地起床赴约，不去管明天还有成堆的工作。
那个人叫沈离，拚却今生，他都放不开的人。
二十分钟后到达酒吧，见门就看到沈离，侧身坐角落，点一支烟，却不抽。见他进去，也只淡淡一句，来了。
顾颐生没有说话，只是坐到了他的旁边，拿了沈离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醉生梦死。
极烈的酒，顾颐生咳了出来。
沈离却笑出了声，心情很好的样子，亲昵地拍他的背。
“不会喝酒就别喝，还是记恨我半夜扰你清梦？”
顾颐生摇摇头，在他旁边坐好。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话在舌尖上转了几圈，又压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沈离将脸凑到顾颐生面前，昏暗的灯光下，说不出的暧昧。
顾颐生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也许是酒，也许是窘迫，脸上泛出淡淡地红晕。
深吸几口气，终于镇定下来，才抬头看向沈离：“要说什么，沈导？”
沈离嗤笑一声：“什么沈导，不过是个拍拍MV小广告的打工者罢了。”
顾颐生微微一笑，轻啜口酒，没有说话。
两人是老朋友了，也是老搭档。娱乐圈永远都是纸醉金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而幸好，他们还是朋友。
当然，顾颐生想，也许永远也不会成为敌人，因为他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你不是被陆先生挖去AW了么？”顾颐生偏头问。其实这两年沈离发展的并不好，这个圈子里，小导演遍地都是，而机会却总是太少。顾颐生和沈离相携打拼的日子，也总有到月底饿肚子的时候。幸而不久前沈离拍了一个公益广告，被Amazing World Entertainment的老总陆先生相中，于是将沈离高薪挖了去。
顾颐生仍是做他名不经传的小编剧，一个月赚几千块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顾颐生真心为沈离感到高兴。进了AW，意味着沈离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顾颐生微微一笑。
沈离蹭过来，伸手勾住顾颐生的肩膀，将嘴凑到顾颐生的耳朵边：“颐生，来AW帮我吧。”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顾颐生的耳边，顾颐生绷直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勉强应道：“AW岂是说进就进的，你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沈离扭过脸，与顾颐生面对面，“我习惯了你写的剧本，习惯了你泡的咖啡，习惯了你买的早餐，现在换了别人，我不习惯。”
顾颐生脸色微变，但仍勉强一笑：“沈离，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沈离神色一敛，凝眉：“颐生，你想离开我？”
离开？顾颐生苦苦一笑，你身边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何来离开？
于是只好笑而不答。
“你真的不愿去AW？”
顾颐生默默点头。
却只听得沈离轻轻一叹：“如此，那我也只好离开了。”
顾颐生一惊，抬头瞪大眼看他：“你干吗要离开AW？你疯了？”
沈离耸耸肩：“但是，你不肯去。”一脸无辜。
顾颐生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
沈离眨眨眼：“可是，我们是黄金搭档。”
顾颐生一怔，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心里湿湿的，一层一层荡漾开去。好像抓住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沈离的电话响了，讲了几句，皱着眉头挂了。
顾颐生掩了神思，呵呵一笑：“林小姐找你？”林小姐是沈离的女朋友，是个模特，人很漂亮。
沈离哈哈一笑：“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上星期开始是李小姐了。”
顾颐生陪笑两声，心里略苦。沈离就是这样，女朋友换的比换衣服还勤快。这两年顾颐生已经习惯了。
心不是不痛，只是，于顾颐生而言，尚能忍受。
既然从未有过希望，那么绝望又有何关系？
顾颐生不过一笑。
沈离却当真把顾颐生拉到了AW。
那个陆先生也当真是个妙人，当沈离提出要顾颐生进AW当他的编剧时，陆先生微微一笑，问了句：“我们AW有很多优秀的编剧，你为何非他不可？”
沈离说：“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他。”
陆先生淡笑，摇头：“这不是理由。”
沈离叹气，承认：“这的确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爱他。”
坦白又执着。丝毫不觉得同性相恋在这个大众的社会应是惊世骇俗的事。
陆先生笑了：“若我不答应，你将如何？”
“我会离开。”沈离答得很认真。
陆先生颔首而笑：“那么，请帮我约一下顾先生，我希望明天下午能与他谈一谈。”
结果毫无悬念，顾颐生留在了AW，再次成为沈离的搭档。
当然这一切顾颐生并不知道，而彼时，沈离的女友听说已姓王。
沈离还是不停的换女友，可是他却紧紧抓着顾颐生不放。
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成日游戏人间，而其实他是惶恐的。不停换女友，只是试探顾颐生的一种手段罢了。说他恶劣也好，卑鄙也罢，他都决定抓住顾颐生不放手。
可是就算抓住了，有些话他却不能说，他只能等。
他太明白顾颐生了，他太悲观，也太绝望，他会爱他，却不能与他相恋。
所以沈离在等，等顾颐生看透，也等他有足够的准备，去和他纠缠一生。
AW下血本投资，陆先生做制片，沈离导的第一部电影，《C’est la vie》，终于开始投拍了。
最好的公司，最大的投资，最强的制片，最红的演员，却是最名不经传的导演。沈离的压力很大，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然后不停抽烟。
顾颐生心疼，但也毫无办法。这部电影关系重大，不能有一点闪失，成败在此一举。
听说沈离昏倒在片场，顾颐生惊得几乎无法反应。左边胸口心脏的地方，纠结着刀割着一般的疼痛，胸口闷的厉害，连呼吸都沉重地仿佛天要塌下来。
怎么到医院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好像一直踩在棉花上，双脚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飘忽着，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要快点、再快点，要到他身边，要陪在他身边……
病房里沈离已经醒了，打着点滴，脸色惨白，脸上还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见顾颐生进来的时候沈离悄悄叹气，看来是把他吓着了。
“颐生。”沈离微笑，“别担心，我很好。”
顾颐生暗暗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的拳头悄悄松开，呵呵一笑：“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你这只万年小强怎么会倒下。”
话说得好听，可是刚刚急疯的人却不知是谁。沈离淡淡一笑，也不拆穿。
招招手，将顾颐生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顾颐生坐在床头，轻声问。
沈离摇摇头，插了针头的右手轻轻放在顾颐生的左手，另一手环过顾颐生的脖颈，紧紧抱住，然后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顾颐生浑身僵硬，想要挣开。
沈离轻拍他的背，闷闷的声音从顾颐生肩怀中传出来：“颐生，别动，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
无限疲惫。
顾颐生的心突然就软的仿佛新蒸的甜糕，还冒着湿腾腾的雾气。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手，也抱住沈离。
沈离在顾颐生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唇角。
检查结果沈离只是疲劳过度，挂几瓶葡萄糖，好好休息，也就好了。
顾颐生听到医生这么说得时候，正在给沈离削苹果，等医生一走，顾颐生将整只苹果都塞到了沈离嘴里，恨恨：“叫你不肯休息！”
这次真真是虚惊一场。
沈离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颐生，若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顾颐生一怔，笑了笑：“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好好的吗？”
沈离坐直，定定看着顾颐生：“如果我真的死了呢？你会怎么办？”
顾颐生逃开沈离的视线，低头不语。
沉默，长久的沉默。就在沈离以为顾颐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顾颐生低低地开口了：
“我会陪你。”
沈离展颜。
“颐生，你是爱我的吧。”语气笃定。
顾颐生猛地抬头看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怎么会知道？”
沈离偏头，狡黠一笑：“颐生，你愿意与我同死，为何不愿与我同生？”
事已至此，顾颐生也不再掩饰，扭过头，惨淡一笑：“因为你不爱我。”
“谁说我不爱你？”沈离眨眨眼，抱紧顾颐生，在他的鬓角轻轻落下一个吻：“我一直爱你。”
顾颐生恍惚不已：“你——骗人的吧？”他有那么多的女友，他是个异性恋啊！他说爱他，为何他竟从来没发觉呢？
沈离心疼的叹气：“颐生，在这场爱情里，你只看到了自己，我怕你走得太远，把我忘掉，只好一直试探你，但是现在我不想等了，颐生，你愿意吗？你做好准备了吗？”
顾颐生茫然地看着沈离：“愿意什么？准备什么？”
沈离正色，语气慎重：“愿意与我在一起，准备与我纠缠一辈子！”
顾颐生突然就清醒了，定定地看着沈离：“你是认真的？”
沈离点头：“再认真不过。”
顾颐生静静地看他，突然笑了，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惆怅：“沈离，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等，等你爱我，却不知道原来是你在等我，等我能够与你相伴一生，沈离，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沈离轻抚顾颐生脸庞，笑道：“可是我甘之如饴。”又说，“是我恶劣，绑住了你的未来。”
顾颐生轻浅一笑：“不不，我愿将我的未来交给你。”
两人相视而笑，紧紧相拥。
《C’est la vie》让沈离一炮而红，在庆功宴上，沈离和顾颐生站在角落，阴影下，两只手十指相扣。
顾颐生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好像在做梦一样，美好的太不现实，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这个由沈离不断不断证实的事实，让顾颐生心安。
时间是有长度的，他们的未来，由彼此承接。
顾颐生含笑看向沈离，沈离微微一笑，勾住顾颐生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颐生，我爱你。
顾颐生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眉宇间尽是柔情与喜悦，慢慢地，温柔地：“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时间的长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