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逛街并非女生的专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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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会的社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地位越高的人越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万一被抓住把柄，或会被那些眼红的人联合扳倒。除此之外，这类社交通常可以用于扩大自己船上的人，通过志同道合的交谈也好、所谓亲上加亲的联姻也罢。
总之一句话，仪表、才华、绅士、健谈、礼节到位，就是对此的全部要求。
看上去简单的几个词，用于实践却是难上加难——至少四枫院夕影就很讨厌参加这类聚会。好在五大贵族根基深厚、同气连枝，纵使其他家族联合起来群起而攻之也无法撼动，对他们而言，只需表现到最好，倒没有太大的压力，但赤司征十郎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家势虽然相似，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夕影并没有太担心。仪表和才华不用说，即使在平时，少年的言谈举止也都透露着受到精英教育后不同于常人的优雅和绅士风度，且他总能轻易地给各种平常的现象找出一套理论，有没有根据另说，光在宴会上用于忽悠人，这样也是足够了。
因此，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赤司征臣回到分宅的那一天刚好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十月，夏季的燥热渐渐散去，迎来了高爽的秋季。
在四枫院夕影眼里，秋季最是舒服，具体表现在她最喜欢在秋季睡懒觉，且即使醒了，也一般并不想起来。故本来向来是她充当闹钟喊少年起来的，这两周角色就莫名其妙互换了下。
“夕影，醒醒。”
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回荡着，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让人觉得有些发痒，接着便有一只手揉了揉头顶。
“唔，早……”
趴在床上的白猫不安分地动了动，没有理他。只是那骚扰一直没有停下，她才不情不愿地将双眼扒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地道，
“征十郎，今天是周末，你看天气这么好，正适合睡觉。”
说完又闭上了眼。
“已经不早了。”
赤发少年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然而，自家的猫始终没什么反应，于是他低头思忖了片刻，扬着嘴角补了一句，
“你再这么睡下去我都快怀疑你病了，要不下午去一趟宠物医院吧。”
“宠物、医院？”
半睡半醒地在脑中翻译了一下这四个字，待搞明白少年在说什么时，夕影便彻底醒了。她“蹭”的一下爬了起来，继而朝后一跳，睁大了冰绿色的猫眼一脸惊悚地道，
“等等我很正常不需要去医院，而且我也不是……不对槽点太多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后者没有对她过激的反应做任何评价，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
“终于醒了？”
“嗯……”
机智如四枫院夕影立马便参透了少年的激将法，但如今再躺下也确实说不过去，她只将两只爪子举起来，装模作样地摆出了一副认输了的样子，
“你赢了，托你的福我现在就算没醒也不敢睡了。”
“是么？很好。”
她的话音刚落，少年便毫无同情心地翘了翘眉。他抬起一只手往床上一撑，身形一转，由一开始凑在床边的动作改为了坐在床沿上，继而侧过头来，微笑道，
“准备一下，要出门了。”
“出门？”
四枫院夕影歪了歪脑袋，她不记得面前的人今天有什么事，
“去哪儿？”
“逛街。”
“哈？！”
……
不知为何，“逛街”这个词从赤司征十郎嘴里说出来，总让她觉得有些怪异。一来这一般都是女生喜欢做的事，二来即使少年一时兴起想出门走走，应当也不会选择这种活动。不过她没有问，喝了杯牛奶、又随便吃了两块饼干当做早饭便跟着他坐上了专车。
东京的银座夕影来过一次，是刚到现世那会儿四处闲逛的时候偶然到的。在她看来，这里是最能看出现世与静灵庭不同之处的地方。
静灵庭的死神虽然隔一段时间就喜欢到现世考察，顺便买点现世新潮的小玩意儿，但无论是千万年如一的古老建筑，还是死神及贵族日常所穿的传统和服，都无法掩盖那里浓郁的历史和庄严气息。然而，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的话，便是现代。林立的高楼、大幅的海报和广告、还有多变的电子屏，纵使来过一次，这些元素在四枫院夕影眼里还是很新鲜。因此，她这次没有呆在赤发少年的肩上，而是一下车就跳到人潮涌动的路上四下转悠了起来。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随后而来的少年强行捡起塞进了怀里。
“别乱跑，等下走丢了。”
然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四枫院夕影看得出来，赤司征十郎是有备而来的。
明明路的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店面，他却没有多看一眼，娴熟地走在街道上，然后，当他终于拐进某家店后，她明白了他此行的意图。
看来是为一个月后的宴会买礼服的。
四枫院夕影想，他大约是想要她帮忙参考。但正如上文所言，作为一个在静灵庭住了几百年的“老古董”，若是让她挑选适合的宴会用和服，或许她还会有些感想，至于这些西装领带燕尾服，她是真的无法给出半点建设性意见。更何况刚进第一家店，她就被里面的服务员拦在了门口，原因是“宠物不可入内”。
这就很尴尬了。
于是，她只能无所事事地趴在店门边，探头观察着里面和服务生侃侃而谈的赤司征十郎。
她们对他的态度尤其热忱，纵使许多样式都被少年摇头否决，也任劳任怨地不断拿出更多的款式供他挑选。然后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拿着一套样品进了试衣间。
无法看见自家主人的波米拉猫揉了揉眼睛，就带着困意趴了下来。
“……诶，小夕影？”
彼时，又传了一个熟悉的声线，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马路那一头一路靠近，当四枫院夕影站起身子回头看时，黄濑凉太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这么说起来小赤司……”
她说着便探过头四处寻找起来。
”嗯，征十郎来买宴会穿的礼服。“
白色的猫跳上金发少年的肩，一边答着，一边伸了个懒腰，
“倒是你，凉太君，你在这里干嘛？”
“啊，我啊。”
黄濑凉太抬手撩了撩头顶的刘海，
“刚刚结束一个模特的拍摄，就顺便四处逛逛。”
夕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平常在学校见到他时，大家都穿着帝光中学的校服或球衣，如今看到穿着便装的黄濑，才发现这个少年穿衣品味十分前卫——并且搭配适度，将帅气的五官衬托出的同时也不显张扬。说来也不奇怪，作为模特，或许他在这方面本就比常人更有一番研究，那么，或许让他替她家征十郎鉴赏一番，也是不错的主意。
这么想着，她刚要开口，就感到熟悉的灵压走出了店门，伴随赤发少年磁性温和的声线：
“黄濑，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就刚才，听说小赤司你在为宴会选衣服？”
赤司征十郎闻言朝四枫院夕影看了一眼，继而点了点头。
只是，某只此刻并没有心思听他们的对话。
若站在面前的黄濑是时尚的话，赤司征十郎便是无可挑剔的绅士风度。工整的西装领带配上少年本就精致的五官及看起来十分高贵的红发，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无形气势，仿佛只要朝那边一站，就能让人脑补出他的优秀，瞬间吸引无数人的眼球。
或许是她的表情暴露了心中的想法，赤发少年侧眸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扬声道：
”夕影，怎么样？“
四枫院夕影还没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她将他的这句话消化了好久，才明白对方是要她做评价。于是，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恍恍然道：
“征十郎你要做好准备了，我赌一碗汤豆腐你参加宴会那天会有无数大家闺秀来找你搭讪。但你千万要留有余地，不明确拒绝、也不要爽快答应。”
赤司征十郎听闻扬起嘴角“呵“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似乎很习惯这种事。“
“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明确拒绝是为了将来行走方便、不给人留下性格恶劣的把柄，不爽快答应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面前的人应当心知肚明，方才的那句话不过试探罢了。
赤发少年只是看着她，没有答话。半晌，他又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部员：
“黄濑，你怎么看？”
“诶？这件衣服么？”
“嗯。”
“嗯……”
黄濑凉太于是端着下巴，面色夸张地盯着面前的captain看了很久，然后挠了挠头发，
“怎么说呢，我觉得好像稍微……太过老陈了？再怎么说也是小辈，应该穿稍微亮一点的颜色吧，比如……”
就这点，早已经验丰富的夕影倒有些发言权了。看金发少年“比如”了许久都没“比如”出个所以然，她便一边甩着尾巴，一边先行开了口：
“这就要看是什么性质的社交了。按照我那天听到的情况，这次应当算是那些财阀的下一代的第一次接触。既然如此，这就是一个互相评判的社交，而评价着一个人的不光是身边的同辈，还有那些长辈们，这也很可能影响到其他财团接下来的与赤司家的交往策略。因此——”
言及此，她的话音一顿，
“这种情况，以稳重为主，最重要的是长辈而非同辈。”
黄濑凉太作为副职业的模特，虽说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但似乎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被夕影说得一愣一愣的。而后，他抽了抽嘴角，只结结巴巴地吐出了一句感叹：
“啊，感觉小夕影……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对此，白色的猫没有做回应。
气氛就这样莫名陷入了僵持，黄濑凉太有些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而赤司征十郎则意味深长地垂首看向了那个刻有家徽的吊坠。
家徽代表一个家族的荣耀和精神，而拥有家徽的家族，通常都非等闲之辈。但他很明白四枫院夕影不会对自己的家族多做解释，便也明智地没有追问。
最终，还是夕影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嘛，不过，还是再多试试比较好。”
她缩了缩身子，讪讪地道，
“毕竟这种类型的服装我没有多研究，可能我的眼光不太客观。”
……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确实不够客观。
赤司征十郎之后又在不同的店面试了几套，而他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无论怎么穿都挑不出错，到后来自家主人再将目光投向她时，她只能捂住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相比之下，反而黄濑凉太的建议更有参考价值。
后来将衣服订下后，他们一同吃了一顿午饭。
用餐时，两个少年稍微讨论了一下最近学校的活动——似乎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篮球部的话题，这让中午的这顿饭点过得还算愉快。
过后，黄濑凉太表示自己还有拍摄工作，便当先招了招手跑开了。四枫院夕影蹲在自家主人旁边，看着金发少年离开的背影，朝赤司征十郎偏过头：
“我们要准备回去了么？”
少年一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掏出了手机。只是，他刚解开锁屏，便将其放了下来，微微侧过身，将目光对向了对面的一家小店。
他又将手机放回了原处，大步朝那家店走去。
这下四枫院夕影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她又一次被拦在了门口，而少年的身形很快转入了二楼，她根本无法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无聊，加上饭后的困意让她昏昏欲睡。十几分钟后，四枫院夕影对周围的感受就开始不那么敏感了，而后，当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一路下沉，即将陷入睡眠时，一个丝质的轻柔触感圈住了她的颈项。
白色的波米拉猫抬起了脑袋。
赤司征十郎蹲在她身边，眉眼稍弯，此刻的双手正置于她的侧颈摆弄着什么。
片刻后，他站起身，道了声“好了”，便弯起眉眼看着她，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夕影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围上了一条丝巾。它不松不紧，刚好软软地贴在她的毛上，而脖颈的一侧丝巾的闭合处被少年打了一个优雅的蝴蝶结。她虽不能看见如今自己的全貌，但仅凭自己的视角能看见的一部分，也几乎能想象出来。
应该会很可爱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很是感动：
“征十郎……”
“入秋了，虽说你可能没有感觉，但还是要防止着凉。况且——”
后者没有理会她的万千感慨，自然地接下了话头，听上去很是理所当然。言毕，赤发赤眸的少年朝她淡淡一笑，
“这个颜色和你的眼睛很像，很适合你。”
……
即便没有这条围巾，这样温暖和煦的笑容也足够驱散一切寒意。
——这个东西，或许自己会珍藏一生吧。
四枫院夕影垂着脑袋呆呆地看着脖子上浅绿色的围巾，这么想着。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竟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少年这样的笑容。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逛街并非女生的专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