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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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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柳芷轻松地将梁书茉气走后,红绫很是欣慰,现在小姐化解危机的指数直线上升啊,她原先还怕自家小姐受人家欺负呢。现在看来,小姐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别人怎么可能欺负得了她?
而且自家小姐好像也有意和宁公子培养感情,宁公子一走,小姐立刻就跟过去了。她本来也想跟着小姐走的,却被宁夫人钱氏叫住了,问了她许多事情,都是关于小姐的。
红绫都一一地帮钱氏答疑解问了。
钱氏问完了自己该问的话,柳芷的身份已确定了九成,现在就只差一成了。钱氏微笑着看向厅外那堆开得正旺的菊花,看来宁府不久就要办婚事了。
和红绫和钱氏所想不同的是,柳芷可不想跟宁毅成亲。她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一封信。
两个月前,她在陵州的家中,无意中发现父母生前留下来的书信。从那些书信中,她得知一个秘密。原来父母亲生前曾经寻找过一个宝藏,这个宝藏是前朝皇室所遗留下来的,本来是备着卷土重来的军费所用,不料皇室成员在乱军中全员覆没。这个秘密不知怎么的意外地让她的父亲得到,父亲和母亲两人找到宝藏后却分毫未取,而是让宝藏留在原地。
书信上说,宝藏所在地的线索其实就在父亲笔下的七幅画中。这七幅画,画的分别是岁寒三友与花中四君子。十三年前与宁家订亲之时,以订亲信物的形式交予了宁家。
柳芷这次来乾京,就是为了要回这七幅画。
以前听方姨讲《阿里巴巴和七十大盗》时,柳芷就很羡慕阿里巴巴能碰到芝麻开门的山洞,那山洞里的无数财富听得她直流口水。
现如今,她终于不用羡慕这个阿里巴巴了,只要她拿到这七幅画,那个前朝宝藏就是她一个人的啦!
啊哈哈!想想都开心!
初到乾京时,她还担心因为她的天生丽质会让宁毅瞬间坠入爱河,从而一发不可收拾,爱她爱到无法自拔,进而为了留住她,把七幅画藏起来。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要不然,牛郎为什么要把七仙女的裙子给藏起来?
等打听到宁毅已经有了心上人之后,她才发现之前的那些是自己多想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了心上人的男人,甭管别的女人有多好看,他都看不上眼的。
所以,她在宁毅出现的场合极为嚣张不讲理,一点都不像梁书茉表现的那么知书达理,两相对比,宁毅一定会对她深痛恶绝,恨不得能立刻解除两个人之间的婚约。
哈哈,现在只要她告诉他,我可以成全你和梁书茉,宁毅一定会对她感激涕零,还怕拿不回那七幅画吗?
至于答应了方姨一定会嫁给宁毅这件事,就怪不得她不守信用了。人家根本不想娶,她有什么办法?方姨一定会理解的。
“柳姑娘,柳姑娘……”
正跟着宁毅走,柳芷忽然听到赵管家在唤她,她停下来。
“什么事?”
“乾京周报的娜娜小姐说要采访你,现在人在府门外等着。”
“跟她说我没空。”说完这句话,柳芷笑眯眯地看了赵管家一眼,“我说管家,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啊?不然怎么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人家娜娜小姐通报呢?”
赵管家吃了一惊,“不不不,下人绝不敢收受贿赂,下人……”
“唉呀,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柳芷丢给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追着宁毅的背影去了。
留下呆呆发愣的赵管家,不是啊,他真的没有收受别人的好处啊!赵管家想解释清楚,可等他清醒过来时,柳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假山的一角了。他跺了跺脚,长叹一口气,转身往府门外走去。
娜娜看到他出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赵管家摇了摇头,“柳姑娘说采访的事需来函咨询她的经纪人。”
“经纪人?”这是个什么古怪的称呼,娜娜不明白,“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柳姑娘说她还没来得及聘请经纪人,等她聘好人后会召告天下的,到时候再安排采访事宜。”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赵管家看着娜娜失望离去,自己猛然想起一事,哎哟,刚刚柳姑娘好像跟着公子往书房的方向去了,公子在书房办理公务时,是不喜别人打扰的。
刚才被柳芷说他收受贿赂,说得赵管家心慌意乱的,把这茬给忘了。
这柳姑娘不会被公子赶出书房吧。
“我不走,我不走……”
书房中,柳芷卧倒在地,双手抱着宁毅的两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无法挣脱,“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不走,坚决不走。”
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书房,笼罩住宁毅高大的身影。背光中,看不清他的五官。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此刻,他的下肢被女子抱住,这样突兀的姿势影响了他的威仪。
离他两步远处,是他的书童言庄。本来言庄听到他的命令,正打算将未来少夫人请出书房的,哪里知道这未来少夫人忽然发难,不顾形象地扑倒在地上,还抱住他家大人的双腿不放,丝毫不见淑女本色。
言庄见此情状瞠目结舌,欲上前帮大人摆脱未来少夫人的纠缠,又怕拉扯中唐突了她;不上前帮忙好像又说不过去。思前想后,言庄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言庄,你先出去。”
还好宁毅很快就发话了,言庄应了一声“是”,扭头快步走出书房。
等书童重新将房门掩上,宁毅淡漠地微垂着头,居高临下地问那个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子,“你还不肯起来吗?”
“现在马上立刻!”柳芷见好就收,松开手,拍拍衣裙上沾到的尘土站了起来。
宁毅走到书桌前坐下,柳芷也跟了过去,“我真的有事跟你商量的,你听到之后肯定很高兴。”
宁毅已经摊开公文在看了,闻言淡淡地说,“等我处理完这些公文再说。”
“可是我很快就可以说完了啊!”就不能先听她说完再处理吗?她也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着想。
对方却不再理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不说话的宁毅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凌人气势,被那气势压迫下的柳芷也不敢再去打扰他,只得找张椅子坐下来,半柱香之后,宁毅还是没理她,她百无聊赖中打量着书房。
书房的有几排书架,那上面满满的都是大小各异的书本。书架两边各有两张雕花红木桌,桌上两个花瓶状大瓷器,里面插、放着几个卷轴。
噫?那些会不会就是我爹爹那七幅图。
藏宝图,我来了!
柳芷兴奋地从椅子上逃离,迅速向那两个大花瓶跨步过去。等她的指尖触碰到卷轴的同时,宁毅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冷冷地道,“别碰这书房的东西。”
切,你说不碰就不碰啊!
柳芷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宁毅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又说了句,“再碰我就叫人把你从这里拖出去。”
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柳芷悻悻地收回了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椅子上。
即便如此,她也很不安份,不时地挪动椅子发出声响,宁毅只得强忍着要发火的冲动,努力地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公文中。处理好大半叠的公文时,忽然后背被一物砸中,他提笔写字的手停下来,有温热的鼻息扑在他后背的一处,似被轻软的羽毛刮过,一种瘙痒的感觉从那处向全身蔓延开来。
书房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柳芷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么?
他只得搁下手中的笔,微微转过头,只见她正好坐在他身后,估计是等得不耐烦自己先睡着了,脑袋磕下来,刚好搁到他后背上了。
他轻轻地转过身,长手揽过她的纤纤的腰身,在她的脑袋跟着惯性掉下来之前用另外一个手掌扶住她后脑勺。少女的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温热的馨香如丝如缕,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孔中。
意外的好闻……
他看着像个孩子一样酣然入睡中的她,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秀眉微微地蹙起,双眼闭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去一片阴影,再往下,就是那块白白的面纱了。
她为什么要戴着面纱呢?
宁毅伸去准备揭去那块面纱,耳中却在此时听到敲门声。
“大人。”是言庄的声音。
“进来。”
言庄走进来,“大人,罗太尉发了封书函给您。”
“好,我知道了。”宁毅横抱起沉醒中的柳芷,绕过山水画花梨木嵌玻璃屏风,将柳芷搁到里面的榻上,替她脱去鞋袜。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拉开整整齐齐叠放在角落的锦毯,替柳芷盖好,这才走了出来。
柳芷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不是久晨院里的床榻,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挠挠头,记起来睡着之前是在宁毅的书房里,忙跳下榻来。嫩汪汪的小脚碰到黑砖地面,冰凉的感觉从脚下一路往上窜……
好冷!
她打了个寒颤,已经入秋了,乾京的秋天可比陵州的冷多了。还好鞋袜都放在床边,她捡起来穿上。
绕过屏风出去时,发现宁毅已不在书房,只有那个书童守在门边。
“你们大人呢?”
言庄回她:“大人有要事外出了。”
“太可恶了!”柳芷一听都要气炸了,“他说处理完公务后会听我说话。为了等他,我可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可是他呢,他居然趁姐姐我睡着的时候走了!还有没有一点王法,还有没有一点道义,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张嘴巴吧唧吧唧地控诉个不停。言庄想插句话进去都插不上,听到柳芷控诉的那些话,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什么!未来少夫人居然自称姐姐,还说大人没有王法、没有道义、没有人性?
天啊……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言庄所见到的女人,都是以夫为尊的那种。如今未来少夫人还没过门,就敢如此诋毁大人了。像她这种的,才叫没有王法、道义和人性吧!
眼看着柳芷越说下去越荒唐,言庄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柳姑娘……”
只说了这三个字,却见柳芷停下话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台上的一处。他觉得奇怪,顺着柳芷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摆放着一盆珍稀的兰花。
碧绿宽长的叶子,直直的根茎,洁白的花瓣上面是鲜红色心形的花蕊。
“这是……”柳芷慢慢地向那盘兰花走过去。
“这是血心兰,很珍稀的品种。”
有笑意从柳芷唇边漾开,“有意思!把这盆兰花放在书房?看来你家大人真是不嫌自己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