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从粮记事》承阙

54、番外一

　　“陆子，看，那个怂包又来了！”
　　阿幸一脸蓬头垢面地走过来，踢了一脚蹲在废弃旧院子角落的我。

　　他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个他所说的‘怂包’，眼底含着几分恶劣地光亮。我打了个呵欠，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有些百无聊赖。扫了那个枯瘦如柴地小丫头一眼，复又瞥了眼身边的阿幸，有些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喜欢捉弄这个难看的丫头。

　　“罗、罗哥……”
　　我看到已经走得很近的这个姓苏的丫头战战兢兢地低头，微微颤抖着身体；一阵风吹来，撩起她空荡荡地裤管。突然觉得这丫头与他们都一样，也是过得十分坚难吧……

　　抬眼望向她，蜡黄的脸颊，干枯的犹如杂草般质硬的头发。加上那卑微的眼神，畏畏缩缩地手脚。
　　自己终于明白，为何阿幸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了。因为看到这样的人，我也不喜。
　　所以阿幸拿她开刀，对她威胁恐吓。
　　明明只是稍一思考便明了的事情，这个叫苏荷的村丫头竟然也那么相信阿幸的胡诌而只是盲从。

　　真无趣。

　　我在心里想道。

　　随后也不再瞧她与阿幸说了什么，也不管阿幸这一次是不是又揍了她。我只管走远些，找个好一些的地方睡一觉；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
　　那个叫苏荷的还是一个样，阿幸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因为阿幸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看上那个同一个村里的小白脸习木桑。阿幸的性子有时候确实过于亚劣，我知道之前他答应过苏荷，说：“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就把你的心思公诸于众，让你在村里甚至整个城里都抬不起头。”
　　苏荷当时就答应了，哭着求他不要说出去。

　　当时我看着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句：看来还真喜欢上了？

　　然而，阿幸还是失信了。他不但说了出去，还是故意跑到来城里的周家人边上说的。自那以后可想而知，苏荷的声誉会搞成什么鬼样子。要说人人鄙夷恐怕也不为过吧？一开始的苏荷还会痛苦，会不安。然而当人嘲得多了，嘲得狠了，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甚至从那开始性情大变，眼神眉宇之间，我看到，她多了几分阴郁地戾气。
　　后来听说她对自家弟弟妹妹也开始发狠，动不动就抬手削人巴掌。
　　然而，如此凶悍的苏荷，还是让人觉得的自卑不安；一切不过是她在硬撑着而已。

　　所以有一天，当阿幸一身血地跑回来告诉我说：苏荷发疯了！
　　那时，我一点也不意外。积压得久了总得找个宣泄口，只是没想到她的宣泄口；差点要了阿幸手下兄弟一条命。那个兄弟对阿幸很重要，或者说，这里整个废弃院子里的兄弟的命都对阿幸很重要。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我。

　　所以，之后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幸也狠揍了那个苏荷一顿；直到她伤重直接昏死过去。

　　后来，阿幸一边四处求医一边想法子捞治伤的银子。东扒西凑就还是差点儿，于是他记起了在家里养伤的苏荷。结果，意外的，醒来的苏荷让他们这群人碰了一鼻子的灰。什么也没有得到，还把阿幸自己气得个半死。

　　无法，后来阿幸只能用最快的法子也是最危险的法子。
　　那就是偷。

　　对于阿幸的这项‘手艺’我是知道的，很好。可再好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他则被人废去半条命。那时我慌了，头一次觉得害怕。
　　我的命，是阿幸救回来的。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从河里把我拖死鱼一样捡回来的，可是这一次，这死鱼脸轮到他了。

　　没有犹豫，我与废弃旧院里的其他人四处求法。
　　最后，在走头无路之时。我看到了苏荷，那个被阿幸叫作‘怂包’的干瘦小村姑。

　　看着她提着蓝子，有意无意地护着。我眼神微妙地闪过一丝光亮，可隐藏着没让任何人发现。这一次看到她，似乎与往常大不一样。性情颠覆的彻底，若不是自己太过熟悉那张脸，我会认为眼前的这个‘苏荷’根本不是自己以前看到的那个人。

　　…………………………………………

　　以后的日子，每每想起自己的那一跪我就会想，当时的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若是没有这一次交集，也许自己就不会对她重新好奇；然后注意上她。
　　最后……自己的眼睛竟是离不了了……

　　可她终不是自己的。
　　而是成了那个叫作衣景容的人的、妻------

　　………………
　　望着前方不远处闹哄哄的喜色风景里，年方十六的女子披着一身红裳，笑容比之天边最好看的云霞还要美丽明媚，面如芙蓉色，颜比花娇俏。

　　陆子歪的眼里由复杂难呈变得豁然，心底终是在强迫自己放下。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春风，他眯起眼仰起脸面对着天空，勾起嘴角；心里祝福着：

　　苏荷，愿你以后一世无忧；与他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