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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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有八百万神明。
八百万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毕竟我觉得尽管日本的历史不算短也不算长，应该也不会有那么一个无聊的神明会去统计这种数目。总之，很多就是了。
所谓万物皆有灵，就算是付丧神，名字里也带了个[神]字。
但是夜斗的话，我却完全猜不出他是干什么的。
可能是鸡毛蒜皮小事之神？
虽然他之前自称是送货上门神，但真的会有这种和快递盒子似的的廉价神明么。
夜斗有的时候晚上不会回来，等到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可能就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偷偷地跑到了街上，看到了他。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啦，但是就算我看了，我也完全不知道他在干嘛。
而且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
在屋檐和房顶上莫名其妙地跳来跳去、挥舞着一把刀，有些像特技演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显得更奇怪了。
天知道我那个时候穿着朴素的大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吃着面包的时候有多惊恐。
比起特技演员，还是[正在和我看不到的东西战斗]听起来比较靠谱。
……是这样吗？
而后，他消失了。
和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一样……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样的事，他也从未主动向我提起过。
就算是说起昨天晚上去干嘛了，也只是会说些“我去24小时便利店当店员服务大众”一类的话。虽然确实在便利店、麦当劳、地摊等等地方遇到过他，但他也没有说过他还会干这种事。
类似于……在世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出生入死什么的。
我咔擦咔擦地拧着面包的包装袋，愣愣地看向他消失的地方。
有一瞬间，我开始担心他会就这么的离开、再也不回来。如是一来，痛苦的记忆就会又多了一桩；下一秒便又开始安慰自己，反正这样的事情也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件或者少一件。
我紧了紧围巾，慢慢往回走。
今天晚上他应该也不会回来吧，毕竟是做完这种事情。
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在附近的神社看到了他。
“真是的，用一下神水然后住宿个一晚上而已我又不会一辈子住在这儿了！哼哼实话告诉你吧，我夜斗大人现在可是有地方住的人！有被子有枕头有床超级舒服，床单都是香喷喷的！”
“噢？夜斗教的信徒吗？那还真是可喜可贺。”
“知道就好。照着这个势头下去，我夜斗教离成为日本第一教派的目标也不远啦。”
非常志得意满的语气。
我走过去，看到夜斗打了水轻轻泼在自己的胳膊上。与他面对面说话的人因为被树叶遮挡而看不清楚，而夜斗原本胳膊上有着如同烧焦了一样的颜色，在经过水的清洗后逐渐褪去。
虽然他语气似乎挺轻松，我却看到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现在，不要站出来比较好吧。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如果再往前走，应该就不是我的世界了。
这里明明平日里并没有特别庄重的氛围，今夜却透露出难以名状的肃穆感来，像是它的主人在似的。而夜斗胳膊上的东西即便是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能够感受到它不洁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拒绝着我的靠近。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擅自接触的话，是不是会显得太不尊重神明大人了……？
还是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问他……
“嗯？那边的小姑娘是找你的吗，夜斗。”
“小姑娘？”
我撒腿就跑。
“喂！”
结果身体素质极其一般的我根本跑不过夜斗。
跑出去没几米，手腕被一把拽住：“别乱跑啊！”
我认命地用力点了点头。
“嗯。”
随后便是乖乖认怂，转身面对他。
下一秒对上了那双眼睛，立马低下头不敢直视，有些心虚。
或许在他闭上眼和我谈话的时候才比较公平？
“偏偏在[时化]的时候出门……你出门前也该看看黄历的吧？真是的。”
“……时化？”
“[时化]乃是此间阴晦之物乱舞的时刻。”
温和而又严肃的声音响起，之前和他交谈的人出现了。
一个长相十分和蔼的穿着文官束带的老爷爷……光是外表就是神明的样子了，和夜斗截然不同。
“……喂，你是不是觉得他比较像一个神明啊？”
“有这么明显？”
夜斗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你什么都没有和她提起过吗，夜斗。”
老爷爷慈祥地开口，每一根皱纹都散发出睿智而又沉稳的光芒。
夜斗沉默不语。
我连忙替夜斗开脱，“那个，如果不是我这种普通人应该知道的事情的话，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我觉得，如果会给神明大人带来麻烦的话，可能会遭天谴的。
“不，你应该知道的。尤其是因为你是个普通人。”
老者打断了我，微微蹙起眉头，看向夜斗。
后者沉默了几秒后。
“……和神明过多接触的话，说不定会就回不去了。”
这句话，是夜斗说出来的。
我看向他。
这样的答案让我很疑惑。
“……神明是不会孤独的吗？”
夜斗愣住了。“什么？”
“神明是被人仰望之物。”老者温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更何况，既然已经成为神明，孤独一词便无关紧要了。”
两个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尽管都是神明，给人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距离不到几米、却依旧仿佛是伫立在高高云端之上的束带老者，以及不经意间收拢了手指、一直紧紧抓住我手腕的夜斗。
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样子。
我觉得，他们给出的答案必定是截然相反的。
这边的神社，如果没记错的话……
想了想，我回答道。
“……至少，我希望能够再久一点。如果是非斩断不可的缘分，那我也希望能够再多一天。”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到夜斗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感动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超喜欢我啊麻生！！”
“不，这是你自作多情了。”
“不要害羞嘛！明明那个时候还说什么一定会记住我的话……”
“那是因为我不想记住也得记住啊。”
而且……为什么要一副好像我为你做了什么的样子呢……？明明是我在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索取着吧？
无比的心虚。
因为夜斗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所以，就算是所谓的[回不去]……我也想要和他待在一起。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就无法阻拦。不过，还是希望你多加考虑，免得到时候后悔。”
“和我交朋友难道就会后悔吗？你这句话有点过分了啊喂！”
夜斗气得上蹿下跳的，末了气鼓鼓地转过头来对我说：“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真是的让人不放心，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你这个人万一负能量再多一点又跑去自杀……”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怕刺激到我。
……我看起来这么像个神经病吗。
“一定要回来？”
“我是神明，时化的时候待在神社里会比较好。”
“这样啊……”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老者鞠了个躬。“非常感谢您的提醒。”
老者慈祥一笑，微微摇头：“无妨。”
因为之后要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心脏跳得有些快。
我豁出去了。
“冒昧地问您一句……请问您可以保佑我的学业吗，道真大人！”
神明大人笑容不变。
“这种事，还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成果会更好。不过，说不定会适当地帮你一把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后面半句是真是假，但我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呢。”
“快走吧你，眼睛里的星星都要跳出来了。”
“因为对方可是赫赫有名的菅原道真大人啊！”
“你身边还有个赫赫有名的夜斗大人呢！”
“……”
“……什么啊你这个表情！”
所谓的缘分，其实也只是五元钱那么便宜的东西。
夜斗松开了一直拽着我手腕的手，转而插在兜里，和我一起往我家的方向过去。
“为什么大晚上的要跑出来？你不怕遇到色狼吗？现在的色狼可是看到JK就会下手的。”
“因为想看看你在干嘛。”
“……这样哦。”
他好像脸红了。
“不，只是单纯地好奇你是不是在当色狼。”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开玩笑的。”我看向他的手，“刚刚你的胳膊上是什么东西？……受了很重的伤吗？”
“啊，那个。”他也下意识地活动了下胳膊，“是[恙]。妖魔带来的一种东西。不过对于你来说应该不会得……因为你是普通人嘛。”
我抽了抽嘴角。
“……这居然还是这么高级的伤啊。如果我充值VIP会员的话，会不会也有呢？”
“又不是网络游戏啊你这种氪金玩家。而且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想要的啊，很痛苦的。”
“那你现在很痛苦吗？”我愣住了，抓住他的手去提他袖子。
胳膊上的颜色是正常的……
我有些紧张。
“就算是颜色褪掉也会很痛吗？”
夜斗愣了愣，飞快地回答道。
“啊？……啊！是啊，我现在就很痛的！”
“要不要去买点药？”
“普通的药对[恙]是没有用的。现在看起来，应该只有一种办法可以缓解痛苦了。”夜斗看着自己的胳膊，面色沉郁。
……就好像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所露出来的表情一样。
“要怎么做？”
夜斗的神情一本正经。
“对着我刚刚受伤的地方吹几口气，然后说[痛痛飞走吧]。”
“……”
我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好过分啊你！”
“……”
“是真的在痛哦！你看我都抬不起手了啊痛痛痛……”
“……”
我拉住了他挥舞着的胳膊，往下和他十指相扣。
“走吧。”
刚刚还在张牙舞爪地瞎叫唤，下一瞬间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嗯。”
没有松开手，反倒是合起手指、握得更紧了点。
明明只是五元钱的缘分，实在要深究的话勉强还算得上是房客和主人——做出这样的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然。
不带情.欲的、单纯地将手掌心贴合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和对方有所牵连起来，不至于被这个世界抛下。
……只要这样做的话，就可以一直走下去的错觉。
“夜斗。”
“嗯？”
“你手汗好严重。”
“……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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