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不能吃

2、第一章

　　梅子黄时之雨，垂饮清露之蝉，阴晴圆缺之月，皓腕凝霜之雪。

　　两妖精在这方池塘里安逸地度过人间四季，除了偶尔去厨房偷他个几只烧鸡，再端两盆上好燕窝，也没做过甚么坏事。吕员外倒是见外的很，觉得这府上出了妖怪，一心一意地请了崂山道士要来捉妖。

　　红衣男子问：“莫非你是妖？”

　　青衣男子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妖。”

　　如此，两人都不认自个是妖，那就随老道士抓去吧。

　　老道士做事也认真，设了坛摆了阵，手拿一把桃木剑，对着池塘念念有词。两妖精呢，正端着一盆烧鸡伏在屋檐上看戏。吕员外呢，躲在家丁后面，吃着花生米，表现得神经兮兮。挺着大肚子的小妾原本也是要来看热闹的，被他哎呦一声，给哄了回去。好不容易有个娃，他可宝贝着呢。

　　青衣男子恹恹道：“这老道士在念什么，怪难听的。”

　　红衣男子笑他：“大底是在唱戏，你只管看。”

　　这时，老道士刚念完第一道咒语，对着怒吼一声：“咿咿呀呀，呀呀咿咿。”接着怒向四面撒了一把白糯米。再用桃木剑在池塘里怒搅一通。

　　青衣男子皱眉：“这水都混了，往后还怎么住？”

　　红衣男子附和：“你说的极是。”

　　于是，他手指对着天空划了个圈，顿时一声暴雷，吓得吕宅上下鸡飞狗跳。

　　吕员外：“妈哒，打雷了，我要回去困觉了。”

　　老道士“呀”了一声，急急忙忙回过头叫住他：“吕大人，吕大人，您不能走哇。您要是走了，这妖精试抓还是不抓呢？”

　　“妈哒，你不知道打雷了马上就要下雨的，”吕员外气得跺脚，“是你捉妖，还是我捉妖？”

　　老道士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答：“我捉妖。”

　　“那不就得啦，我们回去。”

　　老道士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又望了望空荡荡的院子，也一跺脚，一屁股坐在了池塘边，自言自语道：“这里有个屁妖精嘞，我也想回家困觉。”

　　“老道士，”这时自他头顶上方忽然飘来幽幽的一道男声，“你是想抓我们吗？”

　　老道士一个猛抬头，只见一红一青两美男子，正倒挂在树上，与他大眼瞪小眼。他很慌很紧张，战战兢兢地问他们：“你们是何方妖孽，胆敢来吕宅闹事？”

　　“妖孽？”青衣男子撇了撇嘴，“谁同你说我是妖孽了？”

　　古话有云：吾说吾是妖，无所谓。汝说吾是妖，妈哒狗屁。

　　话音未落，那青衣男子的手就攀上了老道士的脖颈，只要略一施力，这老道士就一命呜呼了。杀人就像杀鸡，讲究的是干净利落。

　　红衣男子忙阻止他：“这老道士看起来不好吃，你别杀他。”

　　老道士刚要松一口气，只听红衣男子又道：“吾等可以另他自我了断。”

　　“别别别，”老道士一看大事不妙，双腿立即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他两面前，“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看我可怜，就放我一命吧。”

　　青衣男子同红衣男子商量：“放吗？”

　　红衣男子斩钉截铁：“不放。”

　　老道士无言以对，他想，这两夫唱妇随的，真像断袖怪物。

　　青衣男子与红衣男子：“谁是断袖？”

　　老道士怕死了，这两妖精居然还会读心术，急忙解释：“我是断袖，我是断袖。”

　　正在他两纠结杀不杀、怎么杀的问题时，从小妾的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想必是那小娈童终于投胎成人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吵的呢，两妖精即刻从树上跳了下来，抛下老道士双双化作一缕清风钻到了小妾的房里。

　　“儿子！”吕员外兴奋地满面通红。

　　家丁女眷齐祝贺：“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吕员外更开心了：“赏，通通有赏。”

　　产婆抱着孩子来到吕员外面前：“大人赶紧给小少爷取个名字吧。”

　　吕员外答：“是是是。”

　　他摸着下巴，想了又想，终于眼睛一亮：“我儿子是伴着惊雷出生的——”

　　“嚯——”众人屏住呼吸，默契地想着小少爷多半是要叫吕雷了。

　　但吕员外是这么讲的：“就叫他吕驴。”

　　众人皆目瞪口呆。

　　吕员外解释：“起个贱名，好养活啊。你们这些人没文化可能不懂，我老来得子是很不容易的呀。”

　　众人答：“哦，呵呵。”

　　这和惊雷有什么关系？但吕大人开心，他们就有赏。有赏钱，他们也开心，所以吕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妖精攀在房梁上，默默地念了念：“吕驴。”

　　这两个字有点拗口哦。

　　青衣男子还在一遍一遍地念，红衣男子已然飘到了小少爷的床前，将他的半只手臂含在了嘴里。青衣男子气不打一处来，以掌风为刀，把他扇远了。

　　青衣男子：“等养肥了再吃。”

　　红衣男子略感遗憾：“这小婴儿身上有股奶香，可好闻。”

　　青衣男子低头正要嗅，谁知拿小婴儿正巧举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他的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情不自禁，他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红衣男子阻止他：“现在先别碰，等他长大了更好玩。”

　　青衣男子点头：“也是。”

　　当初，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让这小娈童投胎到吕家的？反正肯定不是为了煮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