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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艾达必须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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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垂德一节节撑起身,摸到鸣叫个不停的手机。“如果是那个加入了‘夏洛克不会死’的邪教的安德森,那我就挂断电话,明天早晨再骂他好了!”
不是法医安德森,是华生医生。
“告诉我!”华生在听筒另一端喊了一声,震得雷斯垂德差点扔了手机,“伦敦会不会出现某个连环杀人犯,专门谋杀非法移民?”
“什么?”雷斯垂德把屏幕凑到眼前看了一遍,的确是华生的电话,他还顺便瞟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约翰,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失眠症要及时治疗和吃药,不然会出现幻觉……”雷斯垂德很苦恼,他原本觉得在夏洛克和华生之间,华生是比较正常的那个,但是夏洛克的死讯,好像让所有看起来正常的人都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雷斯垂德!你给我醒醒!艾达的朋友们失踪了!今天她说要去见老板,也没有回来!”
“托你的福,我已经很清醒了!艾达只是借住在你那里,你们……又不是什么稳定的关系……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失踪了,而不是和朋友们一起去夜店嗨了?也许她的老板才是她的男朋友……也许她被哪个轻佻的小子勾走了……”雷斯垂德发现华生不说话了,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激怒了这位朋友,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华生做了两三个深呼吸,才说:“艾达……我不知道过去怎样……至少现在……她是喜欢我的……”
雷斯垂德不知道该和这位听起来陷入了盲目自信的朋友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不,不是那种住在一起……是单纯的,住在一起……我们都很坦率,也在刚刚开始规划未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在这时突然消失,连电话都打不通……”华生结结巴巴,却十分坚定地解释。
雷斯垂德把叹息声咽下去,有意转移华生的注意力:“如果不是特别冒犯的话,我能不能请问一个问题:过去曾和你一起规划未来的姑娘们,她们现在都去了哪里?”
华生不说话了。
雷斯垂德试图安抚这位在直男爱情道路上百折不挠的朋友:“我建议你还是再等等,也许人家只是觉得太晚回家打扰你,住到别的……嗯,比如住回她的地下室去了呢?”
“我已经在这里了。”
“什么?”
“屋里没有人,我问公寓管理员要钥匙开了门,她没有回来过!”
“啊,那你更应该回家去等!要是艾达回去了而你没有在,怎么办?听我的,回去等。”
雷斯垂德终于劝服了华生,或者说即使没有劝服他也不想再讨论下去了。他将手机扔在床脚,仰面长叹了一声。
要是夏洛克在就好了,华生根本不会在凌晨打电话骚扰警察,夏洛克可以一眼看透问题所在,说不定拿张地图就能把艾达的位置指出来;不对,要是夏洛克还在,他一定会在见到艾达的时候就戳穿她的爱情骗局,这种来路不明的、职业暧昧的女人会被夏洛克像放在解剖台上一样研究一遍;不不,还是不对,如果夏洛克没出事儿,华生根本就不会和女人同居,他历任“女友”不是都被夏洛克给气走了吗?
雷斯垂德忧伤地把被子堆在胸口,怀着对傲娇毒舌侦探的思念沉沉睡去。
华生在凌晨的街头站了一会儿,茫然四顾,终于还是叫了计程车,回到仍旧空无一人的家。
要是夏洛克在就好了!他没有想到那么多种可能,只是觉得或许夏洛克总比自己有办法。这个念头让他不是那么舒服,于是他对着窗口,笔挺地坐着,等到了天亮。
艾达没有回来,电话仍然打不通。
华生在警署的停车场上截住了雷斯垂德。他刚跳下车,手里还端着一杯早安咖啡。
雷斯垂德知道华生的来意:“失联十二小时还不能立案!”
华生扬起一张无辜市民的面孔,对他眨眨眼:“好的,先生,我不报案!”雷斯垂德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放松下去,华生往他鼻子面前凑了凑,突然大声说:“我要求查看监控录像!”
雷斯垂德被喷得睁不开眼,手里的咖啡也差点打翻在地。
“查看监控!”华生又说了一遍,指了指停车场上空的摄像头。
雷斯垂德微不可见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他们的目光对峙了片刻,最终还是他让步了:“你是朋友——所以,仅限这次!”
调监控录像是个大工程,他们统一了意见,从华生和艾达两个人的住址周边开始查看。酒吧管理人员的名单也可以查到,可惜这种行业的工作人员流动性太强,也经常更换住址和联系方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
在浩如烟海的监控中能查到什么呢?雷斯垂德不抱希望。
艾达不知道他们在做这样的无用功,就算知道她也顾不过来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朱特和凯文就光溜溜地躺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们都紧紧闭着眼,或许也被注射了什么麻醉针剂。她不再被绑在操作台上了。经理一定是有强迫症,把他们放在地上,排得整整齐齐。
她努力地想要挣脱束缚着双手、双脚的麻绳,大概动作大了些,又一次被经理发现了。他从高处俯瞰着她:“怎么又醒了?”
“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仍旧是糊里糊涂的,却根本不想探究这些原因,在她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逃出去。
当初为什么要来这种地下酒吧打工?遇到变态杀人狂,都没有可以示警的窗口什么的。
他没有回答,拖起凯文的身体就走。
等等!说好的凶手都有演讲癖呢?你不按悬疑剧本走,到底是想让我怎样啊?
她拧着头颈看过去,才发现他们其实就躺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头的方向正冲着一面砸开的墙。她终于知道那令人窒息的粉尘从何而来,也知道这么长时间里,对方到底在忙什么了。
墙壁里有夹层,砸开的洞也不小,只是巨大块头的凯文真是很难放得进去,经理不得不围着凯文摆弄了半天,好几次见他举起了凯文,半途又没有足够的力气,还得停下来休息。
大侦探不易做,杀手也不易做啊!
她估计经理还得和凯文的体型纠缠好一会儿,就专心致志地去解绳索了。手是交叉起来,很复杂的绑法,她一时理不出头绪,索性把身体盘成一团,伸着手指去解脚上的绳索。脚上的绳索缝隙大,绑得也乱,虽然解不开,却很快松出一个套子来,她又挣了挣,竟然先甩开了右脚上的绳索。这样的成果,简直是意外之喜!她用双手在地上支撑,或许是紧急中迸发了潜能,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经理还背对自己,搬着凯文气喘如牛。
她早瞅准了一旁的高脚凳,探着交叠的双手去拿,却不好着力,手滑,凳倒。
完了!经理松开凯文,任由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转而朝她冲过来。她躲了一躲,到底跑不过四肢不受束缚的人,整个被他抬起来,眼见就要丢进墙窟窿里。
“哎哎哎!”她大半个身子悬空,还用脚蹬在墙面上,撑着全身的力气,不肯让他把自己送进去,“酒吧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哎呀——”她惊叫一声,已经被对方抱着在空中转了半圈,头下脚上地摔进了墙洞。
她顾不得脑子嗡嗡作响,眼前全是黑的,也顾不得满嘴戗灰、呼吸不畅,只是在狭窄的空间里,极力调整借力,要让自己站起来。墙洞里哪有什么一马平川的地方,满脸满身也不知道磕磕碰碰了多少次,才算找着一点方向。正巧经理努力往里塞凯文,一下下把凯文的大脚戳在她背上。她站了几次,又都被戳倒,恨不得把自己拍成一个扁片,贴在墙上。正无处可躲,忽然灵光一闪,她也转了个身,双手扯着凯文的毛腿借了力,竟然颠颠倒倒地站起来了。
她这一借力,还真把凯文也拽进了墙洞。这下,她想要迈开脚又不容易了,反而被凯文挤住,一时不好动弹。
经理和她面面相觑——大概也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经理已经去旁边铲了和好的水泥,疯狂地往墙洞里灌:“你!你!你要是,没醒过来,就不用,不用看这一切,发生了!”
这是要弄不死她也先把她浇筑到水泥里的意思吗?她一边努力和凯文的身体做斗争,一边拼命摇晃自己的身躯,恨不得变成水泥搅拌器,或者在铲子飞过来的时候推开去。在这样的挣扎中,她的脸上、身上都被浇上了沉甸甸的水泥,她越来越焦虑,焦虑到极点,突然变成了抑制不住地、疯狂的大笑。
经理被吓了一跳,连手都顿了那么片刻。
“你扔啊,你扔啊!”她狰狞地笑,喊声尖利,“你累死在这里也没用,墙里通着下一层,根本留不下来!”
“不可能!”经理仍旧把铁锹里的水泥扬了进来,探头想要看上一眼,“你胡说……”
她等的就是这个瞬间,猛然伸出捆在一起的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拼命往后拉。手绑得那么紧,早就成了最好的绞索。墙洞的残壁那么高,刚好卡住经理并不如何结实的背。他的手指抠在了她的手臂里,仿佛要把皮肉都掀开;她咬着牙,毫不放松,额头一点点沁出汗来。
纯粹力量比拼的时刻到来了!她觉得只要给多一点时间,或者后背的空间再大那么一点点,艾达一定会取得胜利。不,事关生存,艾达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