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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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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吐出一丝丝白,偌大的丞相府内已然开始忙碌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也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傅清朝身后的沈氏摆摆手,得到回应后弯腰进了轿子。
沈氏眼见着轿子走远了,才回房补眠。
直到天大亮了,傅月华才悠悠醒来,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帘帐,眼睛感到微微刺痛,复又瞌上眼,待刺痛感逐渐消失以后,半眯着眼瞧向外面。
妙心妙言守在左右,见傅月华醒了,一左一右的上前服侍小姐穿衣。傅月华闭着眼随着她们折腾,等她们折腾好了,净完面,被人扶到镜子前坐下才清醒了几分。
镜子里的人双眼朦胧陡添一丝天真,眉目如画温婉可人,鼻尖还有些红润,令人忍不住的想去捏一把,肤色白皙光润如美玉,白色里衣衬鹅黄长裙更使镜中人儿恍若天人不问世事,即使头发凌乱也丝毫不影响美感。
站在身后为傅月华梳头的妙语无声的叹了口气,真正是每天早上都要被惊艳一把才觉得活的真实。
傅月华的头发发质很好,理顺后就如青色瀑布般垂在身后,不用多做打理,轻巧的挽一个云髻,插上一只玉簪,便已足够了。
到此时傅月华才完全清醒过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擦上玉容膏,一边问道:“母亲醒了吗?”
妙言递上布巾,回道:“夫人已经醒了,且…表少爷今日回来了。”
“表哥回来了?”傅月华十分开怀,“他可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可不是,都没人带小姐出去玩了。”妙语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丫鬟俱都吃吃笑了起来。
傅月华白了她们几眼,也不恼,全然没有一副被打趣的模样,径自起身,到门边妙心给她披上披风,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才知下了几天的雨居然停了,太阳懒洋洋的斜挂在天边儿,阳光洒落在青石路旁的树木上,映得树叶璀璨一片,好似片片都换了新装。
傅月华忽的想起楚越来,他在战场上是不是也是这样璀璨夺目呢?
想着,心头又燥热起来。傅月华对自己有些无奈,这几天好像看到什么都会想起楚越。越限制自己不去想他,他反而在脑海里出现的次数更多了……
“月儿?”
傅月华一愣,“表哥?你怎么在这里?”抬头看向在身旁的人,有些诧异。
沈纶怔了怔,随即温和一笑,“多日不见,表妹好像又漂亮了一点。”
“彼此彼此,表哥也更气宇不凡了。”傅月华诧异的模样舒展开来,眉眼弯弯。
沈纶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多谢表妹称赞,只是表妹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更气宇不凡的表哥都没有看见?”
傅月华吃吃笑开,“没想什么啊,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坐着着也是坐着,趁天气尚好还不如在院子里走走,人也松快松快,顺便,接某个小懒虫去吃饭啊。”沈纶笑眯眯的打趣着,脸上找不到一点平日人们所看到的所谓城府。
“表哥你也算玉树兰芝,风流倜傥的华城大才子,说出这般不着调的话,也不怕倾慕你的少女们对你失望。”
沈纶笑意更甚,“那又何妨,只是不知那些倾慕我的少女中,可有表妹你。”
傅月华歪歪脑袋,“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沈纶将手往后一背,摇头晃脑像极了华城中的纨绔子弟。“这没有嘛,也就无关紧要了,要是有,你表哥我可得好生注意下形象,莫让月儿失望才是。”
傅月华掩嘴一笑,语气更加轻快,“自然是有啊,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仰慕着表哥,表哥居然不知道,可太伤表妹的心了。”说完还作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惹得身后丫鬟皆忍俊不禁。
沈纶也忍不住的笑了开了。
说话间饭厅已然到了,傅月华先行跨了进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沈纶笑容背后的落寞意味。
世间女子虽多,可怎能与你相比。
沈氏见沈纶与傅月华有说有笑的同来,心里满意之极,她觉得在满华城里都寻不出比沈纶更适合自家闺女的了。
说起来沈纶并不是沈氏的亲侄儿,而是她去世堂哥的庶出儿子,十余年前有一次回娘家,碰巧看见这孩子在被同族人欺负辱骂,仔细询问才知这孩子被欺辱的原因竟是学问做的太好,让其他孩子回去后被训斥。且自他父亲去世后被人欺辱的愈加过分,嫡母却放任不管。
沈氏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也不想让好端端一个好孩子被糟蹋在了家族糟粕中,以喜欢这个孩子接回去住几天为由,接回了家去,从此再没让他回到沈家。
在沈氏看来,沈纶这孩子文采出众,相貌也俊美,尤其是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也不怕他会对女儿不好,又对自己女儿一心一意,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女婿了。心里打定主意,等沈纶殿试后便给他们定亲!
傅月华可不知自己母亲心里的小九九,和沈纶一左一右的坐在沈氏身旁。
阳光透过照在傅月华身上暖洋洋的,心也痒痒的,算起来自己可好几日没有出去了,一边搅拌着碗里的粥,一边盘算着如何才能让母亲同意自己出门。
沈纶坐在对面,看见傅月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然是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心里偷笑,也不说话,闷头喝粥。
这边,傅月华不停搅拌的勺子终于停下了,“娘……”
“嗯?”沈氏侧着头看着她。
“近日母亲不是说头有些疼吗,你看今日天气尚好,我想趁此替娘去护国寺内上香祈福,添些香油钱。”说完傅月华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她虽伶牙俐齿,可撒谎真不是她强项啊,以前出门都用不着撒谎的。
沈纶手一抖,碗里的粥差点撒出来。
沈氏心里憋笑,面上面无表情的道:“想出去玩就直说,拿我当什么借口。”
“……”说的好似我直说了你便能同意一般,傅月华暗自腹诽。
正好此时傅清回来了,往主位上一坐,面前的碗筷就已经摆上了,沈氏顺手给他盛了碗粥。
“爹。”
“姑父。”
“嗯,刚刚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借口不借口的。”
沈氏笑看了傅月华一眼,道:“月儿说想替我去护国寺里上香祈福。”
傅月华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碗里的粥都快被捣成烂泥了。
沈纶适时开口,“月儿想去护国寺为姑母上香,也是想尽作为子女的孝心罢了,如若姑父姑母担心月儿的安全,我陪她去吧,如何?”
傅月华对沈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沈纶回以一笑。
傅清与沈氏见俩人如此默契,心头点头,俩人感情好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于是傅清大手一挥,“去吧,多带点侍卫,注意安全。”目光转向沈纶,“若是月儿出了什么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沈纶连连称是。
大小姐要出门,整个丞相府内闹腾的像是大户人家要迁居般,傅月华其实很不喜欢这种阵仗,但又没什么法子,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爹娘真的会疯掉。
“不用太在意,就当那些随从是一同上山祈福的普通百姓,如此心里就不会觉得那么不痛快了。”
傅月华看着沈纶,眼神里有着探究,“不管在什么时候,表哥你好像都能知晓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样,不好吗?”沈纶避而不答。
“好吗?”傅月华挪开目光,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的心思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爹和娘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也只是不想明白。
她已年过十七,而爹娘还没有要将她嫁出去的意思,其中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承认沈纶很好,论才华华城年青一代中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论相貌,也是雅人深致,气宇不凡,华城中仰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
又是青梅竹马。按理来说这几乎是华城女子最想嫁的夫君了。
可是她不想,她不爱沈纶。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把沈纶当成哥哥看待,一丁点男女之情都不掺杂。
她从小就伴随着父母的恩爱长大,她见过在外威风凛凛的父亲在家被母亲揪着耳朵不放连连告饶的模样,也见过得知母亲被人算计了不顾丞相地位与面子,以男子之身插手妇人之事被同僚嘲笑万分的模样。母亲在父亲面前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单纯带点傻气的姑娘,到现在一点没变。若说华城贵妇们最羡慕的人是谁,定是众口一词的说是丞相夫人。
如若不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她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