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gl）》时斐

34、吻

　　雪女苍兮......
　　这个名号出现以后，姜灵筠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心事重重。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虞亦嫣侧头去看她，透过纱笠的缝隙，姜灵筠那隽秀的眉头还锁着，一副忧思深重的模样。虞亦嫣悠悠叹口气，这街上华灯初上，挨家挨户张灯结彩，街上的热闹劲儿到了姜灵筠这里都被消弱了一半。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这样可不行。
　　虞亦嫣想着，眼神一瞥，正巧望到一个买面具的小摊，起了玩心，拉起姜灵筠“跟我来”
　　街上人头攒动，很是拥挤，虞亦嫣紧紧拉着姜灵筠的手，一边挡开行人，一边回头望她，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
　　买面具的是一个绑着白头巾的大叔，看上去憨厚老实，他的推车上支了一排竹架，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猴子、老虎、猫咪......很多款式，图案都是手绘上去的，精美绝伦，栩栩如生，若只是逼真也就算了，偏偏这些图案还极为生动，每个肖像的神态都不尽相同，花纹繁复有趣，古灵精怪，天马行空。
　　作者是一个十二三岁的文秀少年，他正安静坐在推车后面一隅，低着头捏着画笔作画，安静而专注，似乎着闹市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公子、姑娘，挑个面具吗？”大叔扬起笑脸，问道。
　　虞亦嫣拿起一个猩猩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转头冲姜灵筠做鬼脸“哇”
　　“幼稚”姜灵筠噙着笑意道。
　　“你这儿的面具可都是那位小哥画的？”虞亦嫣拿下面具在手里把玩一阵问道。
　　“是啊，那是我儿子，这些都是他画的！”
　　“画的真不错，贵公子天赋异禀呐。”
　　“公子说笑了，小崽子就是画着玩，不成气候不成气候。”大叔挥舞着宽厚的手掌，笑道。
　　虞亦嫣微微一笑，侧头问身边的人“筠儿可有喜欢的？”
　　姜灵筠点点头，美眸一转，定定落在少年手中正在画的那一个面具上，纤纤玉手一指“我要那个。”
　　少年有些惊异的抬起头，他正在画的是一个狐妖的面具。狐妖白面红须，额间一道花纹，眼睛狭长邪魅，煞是好看。只不过狐妖本是邪兽，他画来只自己玩的，此刻竟有人愿意买，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尘儿，姑娘看上你的面具了，还不快拿来。”大叔吆喝道
　　被唤作“尘儿”的少年慢腾腾站起来，将手中的面具不大情愿的递给姜灵筠。
　　姜灵筠伸手接过，望着少年淡淡一笑“我看你很宝贝这个面具，可是不愿意卖？”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既然你不愿意卖，我便拿一样好东西与你换，你看如何？”
　　少年有些迷茫的看着姜灵筠伸到自己面前的戒指，转头去看自家老爹。
　　“哎呦，姑娘使不得，这戒指贵重，我们怎么能收呢。”
　　“我也不止是换这个面具”姜灵筠将戒指放在少年手中“你拿着这枚戒指进宫去找画师苏子，他自会教导于你。”
　　苏子的盛名就算路边的屠夫都有所耳闻，况且是少年。他愣在原地，瞪大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姑、姑娘...你你...”大叔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未等父子二人反应，姜灵筠便拉着虞亦嫣走了。
　　“想不到你还挺惜才”虞亦嫣笑望着姜灵筠。
　　“自然，人才难得，若就此埋没岂不可惜”。
　　虞亦嫣点点头，打趣道：“筠儿圣明”。
　　姜灵筠没好气看她一眼，将手中面具往虞亦嫣手里一塞“带上”。
　　“给我的？”虞亦嫣莫名“为何？”
　　姜灵筠似怒似怨看虞亦嫣一眼，别扭道：“你没看到路上的姑娘们看你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吗？”
　　虞亦嫣大悟，笑出声来“是是是，我这就带上。”

　　“砰——”一朵五彩的烟花在头顶炸开，人群顿时激昂起来，叫着笑着开始往前涌。
　　虞亦嫣吃不住力，忙拉着姜灵筠往一边躲，提高声音喊道：“抓紧我！”
　　姜灵筠没经历过这阵势，一时有些慌张，人群推来挤去，也不知怎么就撞进了虞亦嫣的怀里，她本想退出来，情形却让她不得动弹分毫。虞亦嫣顾不上那么多，蹙着眉，拼命用手臂为姜灵筠隔出最大程度的空间。
　　虞亦嫣的怀抱柔软温热，带着好闻的味道，虽然单薄，却有让姜灵筠安心的魔力。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虞亦嫣重重的吐了口气，看看怀里的人儿，皱眉道：“你没事儿吧？”
　　姜灵均从虞亦嫣怀里退出，将斗笠取下，整整衣裙，摇头道：“无碍。”
　　虞亦嫣怀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有些尴尬的放下双臂，掩饰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惊喜道：“你看！河灯！”
　　刚才人潮拥挤，二人也没管方向，只往人少的地方一通乱走，误打误撞走到一座石桥上，石桥横跨于河道之上。桥下流水汩汩，抬眼远望，那潺潺流淌的河水上荡漾着数不清的花灯，一眼竟望不到尽头，仿若天河。一簇簇橘黄的火光，一个个虔诚的祈福，点亮了幽幽的河水，也点亮了漆黑的夜。河岸万家灯火映衬着星海般的花灯，美得惊心动魄。
　　姜灵筠看得入了神，竟也没发觉虞亦嫣的离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虞亦嫣已经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里抱着两盏纸扎河灯，那河灯是莲花的模样，粉白的花瓣，莲心处放着一支矮小的红烛，做工精致。
　　“你从哪里弄来的？”姜灵筠讶异道。
　　“当然是从路边买的了。”虞亦嫣拉着姜灵筠跑到河边，将花灯上的蜡烛点燃，递给姜灵筠一盏，自己留一盏。
　　姜灵筠从未做过这种事，小心翼翼的捧着花灯，眼神发亮，面上却有些不知所措。
　　虞亦嫣看着好笑，解释道：“百姓用放花灯来祈福和悼念逝去的亲人，每一盏花灯都是一份祝福、一个愿望。筠儿可有想要悼念的人？”
　　姜灵筠神色一暗，精致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哀伤，她望着跳动的烛火有些失神，缓缓道：“有”。
　　虞亦嫣第一次见到姜灵筠露出这种表情，心中一疼，望着一片灯海，轻柔道：“传说河灯会漂到冥河，被故人所见，你的思念也一定会传达到的。”
　　姜灵筠点点头，捧着花灯，闭上眼睛，开始许愿，神情虔诚而专注。
　　虞亦嫣偷偷偏头去看，柔和温昏的烛光仿若一层绒毛落在姜灵筠面颊上，勾勒出美妙绝伦的线条，那密长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鼻梁精致笔挺，娇俏的红唇轻轻抿着诱人的弧度。
　　看着看着，虞亦嫣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她收回视线，呆呆望着手里的花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姜灵筠睁开眼，弯下腰肢，将花灯放在水面上，轻轻一推。这边虞亦嫣也放好了花灯，直起腰来笑眯眯看着姜灵筠。
　　“你许了什么愿？”姜灵筠看向虞亦嫣，问道。
　　那狐妖面具早被虞亦嫣掀到头顶去了，此刻她正露出一张俊美俏颜，噙着笑，定定望着姜灵筠，那琥珀色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我许愿我接下来的举动不会惹恼你。”
　　“什么举动？”姜灵筠满眼迷惑。
　　下一秒，一阵清风带着虞亦嫣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姜灵筠瞪大眼睛，她的嘴唇被另一双柔软贴上，面前的人离得那样近，近到几乎可以数清那浓密的睫毛。
　　“砰——”一朵盛大绚烂的烟花在天边绽放，倒映进姜灵筠放大的瞳孔里，那烟花离的那样近，仿佛就在姜灵筠脑海中炸开，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