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剑三】看你天下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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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菡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吕洞宾提起自己想下山去遛遛，吕洞宾就来找她了。
吕洞宾和颜悦色地问龙菡：“徒儿，在山上待了一年多了，不闷吗？”
龙菡正跟上官博玉凑在一起玩一个九连环，闻言抬起头看着吕洞宾展颜一笑：“其实还好啦，忽然觉得练武还是很有意思的。”
龙菡的话大约是触动了吕洞宾某些深刻的记忆，他摸了摸胡须，慢慢说道：“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云流和忘生是漫山遍野地乱跑，不好好学啊……”
龙菡心想漫山遍野疯跑的大概只有谢云流一个人，忘生师兄那么乖那么温文尔雅，怎么可能四处乱窜不好好学习。
吕洞宾眯起眼睛对龙菡微微一笑：“等过两天河水解冻，大地回春，你就跟杨少侠下山去转转吧。”
“师父？”龙菡闻言一愣，就连上官博玉都停下了解手里面哗啦啦作响的九连环，有点羡慕地看了龙菡一眼。
“出去走走也好，你剑法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积累经验，这个为师就不能教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与人交手去感悟。”吕洞宾轻轻拍了拍龙菡的头：“为师为你修书一封，你带在身上，若是有缘能遇上药王前辈，便把书信交给他，看看他能否治好你的病。”
龙菡当然知道，即使药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日后东方宇轩建立万花谷后，他老人家也必定会留在谷中成为杏林一脉的镇山祖师，想要找他去万花就可以了。而且说起来龙菡在剑三里玩的那只花萝还是药王孙思邈门下的，头顶着个杏林的称号，不知道在面对孙思邈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福利。
不过算算时间，万花谷建立那得是二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龙菡能不能待那么久还是个未知数，很可能在此之前她就能看到剑圣名扬天下，达成任务目标就此离开了。而这具长不大的萝莉身体是否有病、能不能治疗、对以后有什么影响，说真的这些龙菡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只要她能活着看到杨少云成为天下第一就好了。
但吕洞宾并不知道这些啊，在他心里，龙菡是他的徒弟，尽管麻烦了些，但他还是会负责到底，教导她读书识字、学习武艺，尽力护着她，让她过得好。
龙菡忽然就明白了吕洞宾的意思。
吕洞宾虽然在武学一途上已经走到了极致，但他并不擅长医道，无法对龙菡的“病”做出什么有效的治疗，而放眼整个天下，若说有一个人能治得了龙菡那个奇奇怪怪的“病”，也就只有号称药王的孙思邈了。总在纯阳宫窝着是一定不会碰到孙思邈的，如果下山游历四处转转还有可能。吕洞宾正是怀了这个心思，才问龙菡想不想出去走走。
身为师父，吕洞宾对龙菡这个半路捡来的徒弟所做的一切已经可以说是把人宠到天上去了，龙菡深深地怀疑就算是谢云流和李忘生小时候都没她这待遇。
能有个这样的师父在身边护着，龙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过地球。
吕洞宾还在用询问地目光静静注视着龙菡，龙菡抿了抿唇，慢腾腾地挪到了吕洞宾的身边，扑到他怀里不动了。
吕洞宾先是一愣，然后失笑，他摇着头拍了拍龙菡的后背：“说起来在纯阳宫中按辈分排，外面路过的那些都得叫你一声小师叔。日后为师羽化而去，纯阳宫就得靠你们这些师叔师伯撑着门面，到那个时候，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可得给为师好好地站直了。”
龙菡仰起头看着吕洞宾，她并没有提到拜师时吕洞宾说“只收她为徒”之类的话。如果当时她还只是为了自己能抱上吕祖的大腿而满心兴奋，那么到了现在，如果有谁敢找纯阳宫的任何一个人的麻烦，龙菡一定绝不放过他。
因为纯阳宫上下都待她特别特别好，从陪她练武喂招的李忘生到陪她玩耍习字的洛风和上官博玉，以及许许多多趁杨少云不在偷着投喂她零嘴哄她开心的道士和道姑们。虽然当初吕洞宾说龙菡只是他的徒弟，与纯阳宫无关，但走在纯阳宫中遇到其他的道士们，大家都会停下来喊她一声小师叔。
没人把她当外人。
不同于之前在萧武宗面前感觉到的压迫之力，纯阳宫上下给龙菡的感觉是很温暖也很温柔的。有这么一帮人站在你背后，无论何时都会心安。
师徒俩对视了一会儿，吕洞宾眨眨眼睛又说道：“不过现在嘛……你还是能在师父身边撒撒娇的。”
龙菡的微微一红，她扯着吕洞宾的袖子晃了晃，声音显得有些闷：“师父，您还能活很久呢。”
久到说不定我都走了，您老还能在紫霄宫门口领着徒弟们练习剑法。
吕洞宾没有回答，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说起来为师让人给你做了一套纯阳宫的弟子服饰，那天说给你结果你转头就跑没影了，也没拿走，还放在我这里。你现在穿上试试看吧，看哪里不合适我们再改。纯阳宫以前也没有你这么小的女孩子，所以衣服的样式都是比对着你师兄们的来做的。”
一听有新衣服穿，龙菡眼睛都亮了。以前玩剑三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小咩萝的校服，可惜龙菡是万花谷的，不同门派的衣服不能拓印当外观，只能穿着卖卖萌。现在终于有机会穿了，龙菡自然很开心。
龙菡蹦蹦跳跳地去里面换衣服了，吕洞宾和上官博玉在外面等着。没过一会儿李忘生过来看吕洞宾，听说龙菡在里面试她的新衣服，很想看看师妹穿上道袍是什么样子，便也兴致勃勃地留了下来。
龙菡终于费劲巴拉地穿好了新衣服，屋里没有铜镜，她检查了半天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给吕洞宾看。
“师父！怎么样！”龙菡风一般地冲了出来，没跑两步差点儿被甩来甩去的大袖子绊了个跟头，跌跌撞撞地扑到了李忘生的前面被他一把捞住。李忘生哭笑不得：“师妹你慢一点又不着急。”
“咦，师兄你也在！”龙菡给了李忘生一个大大的笑脸，她扶着李忘生的胳膊站稳，然后伸开双臂后退两步轻巧地转了一圈儿，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地问前面看着她的三个人：“怎么样怎么样？”
“不错。”李忘生戳了戳龙菡的包子脸，一边帮她把长袖子往上挽了挽，一边转头对吕洞宾说道：“就是袖子有点儿长，容易绊她。”
吕洞宾同意李忘生的观点：“嗯，那就再把袖子改短点。”
李忘生上下打量了龙菡一番，又说道：“外面再套个外套或者披件披风？天冷师妹容易着凉，等热了再脱便是。”
“也好。”吕洞宾点点头：“还是你心细。”
师徒俩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了半天，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李忘生一拍脑门，转头看向上官博玉：“博玉，你看看师妹这身衣服怎么样？”
上官博玉呆呆地看着龙菡，半晌之后才慢腾腾地说道：“师妹你就这样站着，别说话，别动，站在纯阳宫门口，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纯阳宫拜师学艺的。”
龙菡：“……”
李忘生：“……”
小师兄你什么意思啊！夸人还是骂人啊！
看着龙菡越来越黑的脸色，李忘生摇头敲了上官博玉一记暴栗：“博玉，你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说师妹呢？”然后他转向了龙菡，一脸诚恳地哄道：“小菡，真的很好看，等改完了师兄给你多做几套送过去。”
“谢谢师兄。”龙菡觉得还是李忘生好啊，你看看多会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博玉又说话了：“我觉得袖子不用改了，这么长挺好的，天冷多护着点呗。”
龙菡刚觉得其实小师兄人还是不错的，就听见上官博玉继续说道：“而且袖子长了师妹你也能变得淑女一点，要不然你就该摔跟头了。”
龙菡：“……”
李忘生：“……”
李忘生默默地看了上官博玉一眼，决定放弃对他的治疗。师弟呀，不是师兄不帮你，你这张嘴啊，真的是圆不回来了。
“小师兄，”龙菡忽然微微一笑，她抖了抖袖子，摸出之前拜师的时候吕洞宾送的那把短剑，对上官博玉说道：“说起来这么久了，我们师兄妹还从未切磋过武艺呢，从来都是二师兄教导我。今天也想请小师兄你指点一下，怎么样？”
上官博玉不觉得前面有坑，他看看李忘生和吕洞宾都不说话，觉得反正是陪师妹玩玩，也没什么，于是就答应了。
两个孩子抱着剑去紫霄宫前面的空地上切磋去了，李忘生担忧地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师父，没问题吗？”
“放心，博玉下手有分寸，小菡跟不同的人切磋一下也好，经验这种东西，只有跟越多的人交手才能积累到。”吕洞宾摸着淡定地说道。
“不是啊师父。”李忘生轻叹了一声：“我是怕博玉被小菡揍啊！”
吕洞宾明显愣了一下。
李忘生解释道：“您只收了师妹为徒，把秘籍给她，也没教过她剑法，那些招式都是徒儿指导她的，所以您不知道，杨少侠曾经说师妹在武学之上很有天赋这句话不是哄她开心的，除去她内力的问题外，师妹学东西确实快得让人难以想象。您记不记得徒儿融会贯通整套天道剑势用了多长时间？”
“半个月。”吕洞宾眯了眯眼睛。
李忘生点点头：“是啊，徒儿资质愚钝，是以用了半个月才将整套剑法融会贯通，做到出手不错、招式连贯。然而师妹做到这点，仅仅用了七天而已啊，跟当初的师兄是一样的……”
见吕洞宾沉默，李忘生继续说道：“而且博玉对于习武的兴趣远远比不上他炼制丹药的兴趣，这种情况下，谁输谁赢，真的还……不一定。”
最后师徒俩决定出去围观一下。
龙菡跟上官博玉比试的结果是龙菡真的赢了。
李忘生倒没怎么惊讶，毕竟他跟龙菡切磋过很多次了，龙菡的水平是怎么样的他心中有个大致的范围。可当事人上官博玉却是满脸的诧异和不可置信。在他的思想中，自己怎么也是从小就跟在吕祖身边被他教着长大的，学的东西肯定不会比龙菡要少，而且龙菡看起来没那么厉害啊她连内力都没有！
龙菡也觉得很惊讶，她以为自己最多不过是跟上官博玉打个平手，没想到最后竟然赢了呀！
这说明自己还是很天才的哈哈哈。龙菡心花怒放，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上官博玉的身边拍他的肩膀：“小师兄，承让啦。”
“你你你……”上官博玉指着龙菡“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习武吗就连小师妹都打不过啊！
“唉，博玉，勤学苦练，你以后可不能再玩了啊！”李忘生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师弟。
上官博玉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看着那边其乐融融【并没有】的师兄妹三人，吕洞宾至今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教过龙菡半点武艺——李忘生说的不错，当初收了龙菡为徒之后，吕洞宾先是忙着去长安解决谢云流的烂摊子，回来之后才教了龙菡两天读书识字，又因为被谢云流打得一掌伤没好利索而闭关修炼去了。
于是龙菡就开始了自学的历程，招式全都被系统拷下来了，她原本就会，做到熟练每天坚持砍木桩就行了，至于其他不懂的，不是还有李忘生和杨少云这俩大外|挂呢么？
等到吕洞宾重新出关，龙菡已经自学【并没有】成才了。
吕洞宾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惆怅。就像是他洒下了一颗种子，因为种种原因没怎么管，等到想起来的时候，一转眼种子都已经破土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了。虽然自己种的树成才了很让人欣喜，但却缺少了中间为它浇水施肥、捉虫松土的乐趣，总让人感觉不完整。
于是吕洞宾决定，如果再收一个徒弟，他一定要从头认认真真教到尾，绝对不错过徒弟成长中的每一个细节。
可惜眼下第五个徒弟的人选迟迟不出现，于是吕祖思考了一会儿，把慈爱的目光投向了上官博玉。
三徒弟认真教教还是有前途的，不是还没成才呢嘛。
刚刚输了比试的上官博玉忽然觉得浑身发抖，等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就看见吕洞宾用十分慈祥且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师父你是怎么了！
龙菡这一天过得很愉快，她得到了师父让自己下山的批准，拿到了介绍信，穿上了新衣服，还打赢了小师兄。如果师门是按照武力值排位的，那么现在龙菡已经荣升成为老三，不是那个垫底的了。
夕阳西下，龙菡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看见杨少云正坐在石椅上发呆，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她眼珠子一转，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接近，然后蹦起来捂住杨少云的眼睛准备给他一个惊吓。
然后杨少云准确地抬手扣住了龙菡的手腕。
“小云，你太没意思了！”龙菡气得跳脚，她明明已经走得够轻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发现啊！
“因为你的心跳声太大又太快了。”像是知道龙菡心中想什么一样，杨少云淡淡笑道。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龙菡抽回手，绕到杨少云的身边坐下，用袖子垫着下巴看他。
“我——嗯？师姐你换衣服了？”杨少云刚想回答，目光落在龙菡的身上，立马被她那身蓝色的道袍吸引了过去。
龙菡又站了起来，她蹦了两下，一脸兴奋地问道：“师父给我新做的，好看吗？”
龙菡蹦起来的时候道袍长长的袖子跟着她一起摆了两下，袖口上刺着精致的花边，一晃一晃好像轻盈欲飞的蝴蝶。杨少云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捉住了蝶翅，把龙菡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拉。
龙菡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杨少云淡定地点点头：“很好看，不过现在穿还是有点冷。”
“忘生师兄说给我加个外套，已经拿去改了，这件让我先留着，穿着玩。”龙菡笑道。
“嗯。”杨少云继续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龙菡忽然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良久，杨少云轻轻问道：“你不想再待一段时间吗？”
龙菡摇摇头，她从袖中取出临走之前吕洞宾交给她的那封信，递到了杨少云的面前：“师父说我应该跟你下山去转转，还给了我一封信，说如果能见到药王前辈，就把信交给他，他会帮我看病的。”
杨少云接过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转了好几圈，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龙菡看着他，结果到最后杨少云也没拆开来看看，而是直接放回了龙菡的手中：“你收好吧，如果有缘见到药王前辈，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觉得……”龙菡忽然说道：“我觉得其实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杨少云的目光亮了一亮，然而龙菡不等他说话，便继续说道：“师父……我是说萧前辈，他一开始让你下山参加名家大会，目的就是希望你能跟更多的人交手，然后学到更多的东西，不断地提升自己……”
“之后呢？”杨少云慢条斯理地打断了龙菡的话，他低下头看着她，明亮的瞳孔中倒映出天边连绵璀璨的霞光，那是一片绚烂的绯红色。
“之后？”龙菡轻轻笑了笑，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郑重地放在杨少云的肩膀上，神情忽然严肃地好像要宣誓一般：“我一直有一种预感……小云，总有一天你会……”
龙菡慢慢地说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认真，而杨少云则微微往前倾下了身子，让龙菡能够舒服地搭着他的肩膀。
“你会打败很多人，不管是曾经赢过你的公孙大娘，还是萧前辈，或者是我师父……总有一天，你会比他们都要厉害……”
“你会名扬江湖，会成为无数人羡慕崇敬的对象，会成为他们口中提起来都要称赞一声的前辈……”
“你会成为……”
“天下第一。”
“所以，小云。”龙菡深吸一口气，“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呢？”
杨少云怔住了，他盯着龙菡的眼睛。
很多时候在不经意间的回眸，杨少云都会觉得龙菡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无神无光，就像瞎了一般，有点森然的死气。尽管那些念头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抓不住。
可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被落日的余晖渲染上了暖黄色的缘故，被龙菡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杨少云分明觉得那对暗红色的眸子中，流转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而坚定的情绪。
那一刻杨少云忽然明白了，龙菡并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讨他开心。
她说的是实话，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杨少云忽然扣住龙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拿下来握入掌中，然后他站了起来。
十四岁的少年身姿如健康的树苗般抽芽生长，经过两年的时光，杨少云已经比龙菡那个再也不长的小矮子高出了整整两个头。他低下头看了龙菡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便往后退了半步蹲下|身来，与龙菡视线持平。
“二十，不，十年。”杨少云看着龙菡的眼睛，慢慢地说道：“给我十年的时间。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现在的我还不能战胜师父，也不能战胜吕前辈……”
“但总有一天……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一定能办到……”
“所以，不是你能不能看到，而是你一定要看。”
“师姐，”杨少云把龙菡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把：“那一天……你会在身边看着我，对吗？”
夕阳完全沉下了山头，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殆尽，然而随即一道明亮的银河横贯天幕，满天星光如白练般倒悬而下，点燃了铁青色的苍穹。
龙菡在温柔的夜色中对杨少云认真地点点头。
当然会看了，那可是我此生最高的……期望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剑三】看你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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