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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魂断“天香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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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桃子,你够了吧?”第三天下午,已经是头昏眼花四肢发软的维钟被涛至死拖活拽弄进了那家临水而居的“天香楼”时,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飚了:“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容忍使有限度的!”一边徒劳的阻止着自己的脚不不让自己迈进“天香楼”装饰古雅精美的大门,然而,经历过“菊之助”和“香榭丽舍”噩梦般的记忆之后,已经被接连折磨得面无人色的他哪里是重量级的涛至的对手,才几分钟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坐在整个饭店最豪华的“听松阁”包厢里。
“听松阁”是个非常幽静的地方:素白的墙壁上,黄绢镶边的水墨画一泻而下,紫檀木的雕花桌椅透着若有若无的暗香,屋角的景泰蓝花瓶里,一支不合时令却异常淡雅的梅花在古筝伴奏的背景音乐下显得飘逸出尘。可惜维钟却对眼前的美景置若罔闻,此时的他,只一心一意想逃出这精致的囚笼。
“我去上厕所。”维钟心慌意乱地四顾试图寻找生路。
“等一等。”涛至抓住他的皮带,“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试验叫破坏性试验?就是某个厂家生产出来的新产品在投向市场之前都要进行毁灭性的试验,比如某种电器,让它连续工作几十个小时以上来测试它的工作持久性,或者是某种抗压抗拉的新材料,给它施加超出本身承受能力的压力或者拉力来看看它的强度,今天我们就是在进行这种试验,现在我要让你经受这样一次破坏性的训练,以便将来可以更加从容不迫地面对逸研。”涛至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款款走进来的一个服务员。
“请问两位……”身穿淡绿色缎面旗袍的服务员笑语盈盈,身材高挑,曼妙的美目刚刚抬起来,对上了涛至和维钟熟悉的脸庞。
“哥哥?文维钟??”服务员小姐手里的菜单差点掉到地下。
“音至???”涛至和维钟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你你你怎么当起店小二来了?”维钟指着音至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上天这么喜欢和他开玩笑??这个在学校出了名的睚龇毕报的女人——桃子的妹妹,谁要得罪了她趁早一头撞死,省得被她折磨成为疯子,九班的某位帅哥因为拒绝和她交往,被校外几个来历不明的衰男凶猛追求至轻度精神分裂后,被查出来那几个男人是这个叫音至的女人的朋友的同学的弟弟的学长。前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好像是自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只正挡在路当中睡觉的狗的尾巴——后来经过多方面证实那是鲁家的旺财——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她来自己家的饭店来给自己端汤送饭——看来今年是不是诸事不宜啊……回去要去庙里好好烧几柱香才对……
“我出来做钟点工,挣点小钱花花……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音至怀疑的眼神从维钟脸上转到涛至脸上,又转了回来。
“你这种人要挣钱应该去帮人要债,怎么在我家……”维钟不依不饶: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这里,不然他文维钟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我们在这里当然是吃饭来了。”涛至捂住维钟的嘴,拼命向音至使“想知道更多就不要问”的眼色,音至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地展了一下眉头,换上一脸职业化的甜蜜微笑:
“请问两位想要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就尽管送上来吧。”涛至大大咧咧的把手一挥,音至和维钟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暴发户的嘴脸。
“我们这里的名菜是紫菜鸭卷,菊花黄鱼羹,蟹黄灌汤包,沙茶牛肉,八宝海参,煳辣肉蟹,椒麻海参,葡萄鱼,什锦海鲜煲,樟茶鸭子……”音至连珠炮一般一口气报上十几个菜名,维钟顿时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
“等等!”涛至慌忙打断音至的滔滔不绝,“你可不可以说具体点?”
“本店的菜系严格遵守中国传统苏,鲁,辽,粤,川,浙,鄂,湘八大菜系的烹饪。具体介绍全在菜单上。”音至笑容可掬,“请问两位客官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们要樟茶鸭子,椒麻海参,煳辣肉蟹,蟹黄灌汤包,再来一个什锦四味汤。谢谢。”涛至合上菜单,丢给音至一个眼色,音至再次愣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想要退出去。
“等等,音至同学。”维钟怯怯地喊住那个笑得极为阴森的女人,“你们这里的特色素菜是什么?”
“本店的特色素菜是‘松鹤延年’,‘喜鹊迎春’,‘绿柳素鸭’……”音至不慌不忙地报着菜名,一边看向涛至。
“不要这样嘛,维钟。”涛至温柔地拍拍维钟的肩膀,“我们是来锻炼的,不是来享受的(不过我除外)。我可是为了让你抱得美人归在这里舍命陪君子啊(虽然现在看起来快没有命的是你)。你这几天都坚持下来了,到了最后一天反而放纵自己,那我这么多天来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这些天实在是太爽了,耶!)想想逸研吧,只要你咬咬牙坚持一下,他就可以和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逸研真是可怜,居然会被你这样不懂得享受生活的怪物爱上,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于是,在涛至苦口婆心的劝说中,维钟眼睁睁的看着音至阴笑地走了出去。
“喂?!你们两个到底……”看着涛至偷偷溜出来音至迫不及待地问他。
“小点声!”涛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点一滴地把所有经过都告诉了音至,眼看着音至兴奋得两眼直冒绿光,涛至不禁在心底暗暗为维钟捏了把汗:蚊子,你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
菜很快就送上来了。满桌的色彩缤纷看的维钟头昏眼花,没头没爪的鸭子泛着油亮的光泽,透着花茶和樟木的香气;切成厚片的海参在盘子里排列成菊花的形状,花椒,细葱叶,酱油,味精调成的椒麻汁浇在其上,亮晶晶的;肥大的螃蟹张牙舞爪趴在维钟面前,两只粗大的钳子分明在告诉维钟:“敢吃我我就夹断你的肠子!”维钟直直的注视着眼前千奇百怪的动物尸体,凉气,渐渐从脚底升上了脊背。
涛至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伸手夹了块鸭子放在他的碟子中:“吃了这个,你就可以出师了。蚊子,你难道没有发现胜利的彼岸已经历历在目了吗?
维钟夹起鸭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把那块神秘的鸭子像X光一样反复扫描了好几遍之后,他终于悲壮地用牙尖试探性咬了一丁点儿鸭皮,轻轻嚼了一下——似乎感觉上也没有那么难吃,也许还是可以让人接受的……
门外,音至:“哼哼,文维钟,这只是引你上钩的鱼饵,好戏还在后头呢……哦HOHOHO……”
“蚊子,加油啊,你看你已经迈出可喜的第一步了。”涛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抱着豁出去的想法,维钟自虐般的狠狠咬了一口海参,这一次,他清清楚楚体会到了舌头上海参滑腻腻的感觉,再一次条件反射般的,维钟的喉头牵动食道和胃开始痉挛,整个五脏六腑似乎都不安分起来,他紧紧皱着眉头,五官似乎都绞到了一起,好好酝酿了一番以后,终于强压着恶心把海参咽了下去,总算那块海参不算太大,可还是把他噎出了一身汗,眼泪都噎出来了。
“维钟加油维钟加油!!”涛至就差拿两个彩球在一边跳起舞来了,眼看着维钟狼狈不堪的样子,他闷笑得几乎要受内伤:上天怎么会造出文维钟这样一个奇迹来的?而且还成了他的朋友?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欢乐啊!
“?”涛至回头看了音至一眼。
“!”音至也看着他。
“!!”涛至笑的眼睛都没了,浑身都笑得忍不住抽搐。
(翻译:“你在海参里加了多少猪肥膛肉?”
“放心吧,加了很多!”
“哈哈,好样的!!”)
真是难为维钟了,向他这样一贯口味清淡的家伙要承受海参的肥腻和猪油的腥滑,别说是他,就是涛至自己也怕接受不了。
维钟泪眼婆娑地看着涛至,脸还因为胃里时不时泛上来的怪味道而抽搐,好半天之后,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沙哑着嗓子挤出一句:“鲁涛至大人,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大慈大悲,放我走吧……”
“维钟,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的好意呢?”涛至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为了让你和逸研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你居然这样藐视我这多天来的努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我鲁涛至这么多天跟你在一起跟你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容易吗我?”涛至接过音至递过来的一块餐巾纸开始擦眼泪,一副怨妇的样子。
“……”维钟好像垂死的人一样看着涛至擦了半天眼睛,然后把干干的餐巾纸往边上一丢,又凑到维钟脸前非常严肃地说:“维钟,你说自己喜欢逸研,可是却不肯为他付出一点点,我要是逸研绝对不会爱上你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维钟狠狠地把辛酸的眼泪压了下去,终于一脸视死如归地挺直了身体:“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涛至笑成一朵花,回头接过音至捧着的一个蒸笼,往维钟面前重重一放:“这是蟹黄灌汤包,很有名的,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答应你只要吃下这个我就让你走,可以了吧?”
维钟的眼睛忽闪了一下,似乎看到一丝生机。低头打量面前的灌汤包,雪白雪白的,薄薄的包子皮隐隐约约透出里面深褐色的馅,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掉,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他轻轻舀起一个,重重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听松阁”里响起了维钟杀猪一样的惨叫,“烫死我了!”
“蚊子你真是秀逗了。”涛至装得很无可奈何地把早就凉好的菊花茶推到维钟面前,“这种东西的馅很烫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口地咬呢?”
“我呸!!你提醒我了吗??”维钟一边“嘶嘶”的吸着气,一边拿起菊花茶一干而尽。
“蚊子,你算了吧。”涛至痛心疾首地看着他,“逸研不会爱上你这种单细胞动物的,又笨,胆子又小,又不会享受,没有生活情趣,长得又没有我帅,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小看我吗?!”维钟一下子站了起来,饿得脱形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狂热来:“我明天就去找他,你们给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