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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

  •   辛大在内心里徘徊了几十次,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看辛振生了,带着孙涛给他的东西,在那小两居室里,平心静气地同辛振生讲话,他的涵养越发高端,这种对着辛振生的平和已经可以持续到二十分钟了,所以,他很谨慎的将会见的时间也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他不想对着辛振生发火,但是因为是至亲,耐性就变得很差,他一方面很是自责自悔,一方面又憎恶辛振生的自暴自弃,所以,每一次见到他这个弟弟,他就整个一矛盾体,焦灼难过,平和只能维持一忽儿。

      “孙涛,他还好吗?”辛振生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盒子,心不在焉地问道。

      “还行,挺惦记你的,我让他回来,他却不肯。”辛振平刚见着辛振生时,虽说心里做了些准备,仍是吃了一惊,距上一次不欢而散,不过短短十几天,辛振生又瘦了许多,颊边无肉,两眼挖陷,他似乎像是被什么鬼怪吸了精血,死气一次比一次更甚,让辛振生心底无望渐深,又不肯彻底绝望,这种感觉着实难熬,他努力克制脾气,怕这短短二十分钟不到,自己又要暴怒而去,然后,在其他日子里自责自悔,伤肝伤心,可惜,往往总是事以愿违。

      “劳他惦记了。”辛振生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按着太阳穴,随口应了一声。他没有谈话的欲望,只是面对他这个大哥,不得已要支应两声,而说完就完了,表示他完成了任务,不想再开口了。

      辛振平桌下的手青筋冒了又冒,片刻的安静后,辛振平才语气平稳的道:“东西要少用,有时间要出去,看看朋友,交际交际,这个房子太小,不太适合人久住,何况你这种状态。我也不是不让你过来,一周呆上两天也就不少了,家里地方大,活动空间也大,照顾的人也多些,也让我放心些。”

      “嗯,知道了。”辛振生答得挺痛快,可答应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辛振平知道辛振生一贯的阳奉阴违,可每次他又不得不说,确实控制不住。

      “我联系了意大利的神经学专家,下周五,你去一趟吧。”
      “不去。”

      “专机送你过去,接你回来,不过一天的时间,情况他们大致都了解,不用你说太多话,估计也就做上几个检查而已。”
      “不去。”

      “这几个专家是新进冒头的,我看他们的理论挺新颖的,挺对你的情况,去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进展,医疗发展就这样,说不好哪一天,可能束手无策的病案,突然有一天就可以解决了,所以,有机会就去试试,就当安安我的心。”

      辛振生一直干脆利落的拒绝,辛振平一直安静地劝说,突然说到最后,语音颤了颤,一句软话就这么冒了出来,堵得辛振生的“不去”硬是没再出口。

      辛振平平了平心境,又道:“意大利的风光也好,去那散两天心也是好的,你……”
      “哥。”辛振生出声打断了辛振平的话:“我们都知道那是白费心思,算我求你,别让我折腾了行吗?”辛振生带着刻骨的疲惫如是回了一句,其实辛振生说话一直有气无力的,而这一句话尤其虚弱。

      辛振平被噎得顿了顿,又痛又悔又恨的复杂情绪冲了上来,他的涵养功夫修到了尽头:“你看你,成天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那药是很毁人,但却不是致命的,它要不了你的命,你精神精神,跟他斗一斗行不行?辛家就咱们两个亲兄弟,不是我坐上这个位子就一劳永逸了,几十双眼睛狼似的盯着我,干什么事情都左右支绌,上阵亲兄弟,你能自己使使劲吗?你能长长心吗?你能好起来帮帮我吗?”辛振平训得肆无忌惮,实在是被辛振生这种要死不死,要活不好好活的状态给气疯了,他一向很注重亲和,连对自己身边的秘书都没有过一句重话。也难得,他的这副样子也就对上辛振生了。

      “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辛振平对上辛振生安静看着自己的眼神,一股子无能为力的疲倦又涌了上来,他揉了揉额角,压抑了情绪问道。

      “哥,你也挺累的了,我吧,醒的时候一定不给你惹麻烦,实在不行,我迷糊的时候你就关一关我吧,我不会怨你的。你的精力别对着我了,有点浪费。”辛振生这话彻底激怒了辛振平。
      他“啪”的一拍桌子,抬手骂道:“混蛋玩意,以为你长大了,原来还是个不知数的小子,道理说不通吧?是不是要揍你一顿?”

      辛振生抬眼看了辛振平一眼,向后一靠,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大有一副,想打就想吧,他反正也没什么力气还手。

      辛振平挥着巴掌比量了半天,最后颓丧的放了下来,身上的气漏了个全空,对着已是一把干柴的辛振生,他哪里忍心雪上加霜。

      又是死寂似的安静,辛振平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半晌儿,他轻轻叹了口气:“随便你吧。”言罢,他起身拿起外套,一步一拖地向门口走去,心里累得似乎开了两天两夜的应急方案会议。

      “哥,欲速则不达,要张弛有度,还要防狗急跳墙,有些事情,可以走一步缓三步,慢点来。”辛振生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辛振平回首看他,夕阳的光线射进屋内,罩在他的头顶,不知何时,不过而立之年的弟弟,竟已有华发滋生,他嘴里发苦,应了一声,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们以为我们费力争取的就是我们最需要的,其实,不尽然。

      人嫌狗不待见的辛振生在那两居室里时混时醒的又种了半个多月的蘑菇,被风月馆的徐老板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从前一起玩闹的三个朋友,一个半疯,一个远走,一个被挫骨扬灰,说实话,清醒的辛振生并不想再踏足风月馆,可是孙涛回来了,他必须去见他一面,他的心结在自己,走了两年多,这一次仍是偷偷的回来,而他不想再错过了,他的时间似乎并不多了,该了结的了结,辛振生难得的良心了一把。

      春日的阳光并不灼耀,但对于辛振生来说,却是过了,他眯了眯眼,竟觉有些刺痛,黑衣男A很有眼色的递上一个墨镜,辛振生戴上,半张脸就被遮了起来,加上及肩的长发,架着衣服瘦削的骨架,此时辛振生就像一个游走日间的孤鬼,森森地冒着寒气。

      车子停在门口,辛振生慢慢地跨了上去,身累心累魂也累。

      孙涛捂着腮帮子牙疼似的霸占着徐老板舒适的老板椅,徐老板不同他计较,出进三次办工,最后一次,他凉凉地看着孙涛,说道:“你捂错地方了,你不是后槽牙被嘣掉了,是肩膀被轰了个洞。”

      孙涛没心没肺地扫了他一眼,应景儿似的哼哼了两声,随后靠向椅背,就当眼前没人了。
      徐老板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的脸,这会儿终于有点秋躁了,斥道:“你甭在我这赖着了,找个屋子休息去,害人不利已。”

      “我,不。”孙涛肩膀被霰弹擦过,洞眼多,却不是很严重,这次被送回来,实在是手下多此一举,不过,那头的医疗条件也确实无法恭维,所以他也就默认了。

      他回魔都已经有段日子了,深居简出,不是在家种蘑菇,这是在徐老板这里百无聊赖,他很奇怪以前自己对这里的兴趣,居然可以维持那么久,而现在,是因为年岁老了?他看那些少爷,却一个比一个腻烦,或许几年前,他也被伤了,不过,辛振生伤的是脑子,而他伤的却是子孙根。

      徐老板眯着眼睛看他,半晌儿,开门出去了,孙涛撇撇嘴,第一百零八次地思考要不要偷偷去看看振生,可是一想到辛振生,他的心就哆嗦,就会想起当年的那破仓库里,薛明腥红的眼,他吓破的胆,和辛振生痛苦的嘶喊,那些场景光怪陆离,模模糊糊,但背叛的色彩却是那么浓厚。

      这几年间,他总想给薛明找个借口,可找来找去,他还是绝望的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自己这么洒脱,那人YU壑难填,总想干些蛇吞象的大事,断义求贵,结果却被挫骨扬灰,不知是否死有所值?

      他眉间的皱痕深刻,此时思绪翻飞,他又牙疼似的捂住腮帮子,一面戚戚哀哀,一面忐忑忧郁,他就说,他不该回来,回来就是这样难过,而他宁愿再被人轰断了腿,也不想这样磨心。

      门再一次被打开,轻轻悄悄的,孙涛闭着眼睛专心地抑郁,根本就不理会谁来谁往,反正能这么推门而入徐老板办公室的,一共就那么两三人,都是识情知趣的,所以,他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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