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184、第一百八十三章 黯然辞旧门 因由缘此身（三）

　　听司徒鹤这么一说，卫肖也是满脸为难，“这...这事不好办。原本王屋派虽然是打着反清复明旗号，可毕竟没什么大动作，怀庆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如今咱们成了亲家，不止怀庆知府，济源知县也难做啊。要是不管王屋派，这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不是吃素的，一定会弹劾我包庇反贼，管吧，我这边又难以曾柔和天下同道交代。底下的人也难办啊！”
　　司徒鹤也知卫肖说的是实情，可他也是万万不能接受与清廷官员虚与委蛇的。
　　五符道人这时突然道：“要是曾柔不是王屋派的弟子了，那么卫大人就和我们王屋派没有干系了。什么知府、知县就不用担忧如何向卫大人交代了！”
　　司徒鹤闻言一惊，忙道：“师叔，你说什么？”
　　五符道人不理他，转而向卫肖道：“卫大人，自从上次误会之后，王屋派多蒙卫大人和天地会照料。可我王屋派原本在济源也算的一派势力，当地官府不敢招惹。这次能与卫大人结亲，是我王屋派高攀。”
　　卫肖一听五符道人话里有话，忙道：“道长说笑了，咱们都是同道中人，哪里谈的上高攀二字。”
　　五符道人正色道：“王屋派远在河南，卫大人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如今怀庆知府，济源知县双双来到京城，只怕我王屋派危机就在眼前了！”
　　司徒鹤闻言脸色数变，问五符道人，“师叔，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吗？”
　　五符道人道：“少门主，你在王屋山上可曾见过济源县对咱们王屋派有什么动作？可这次咱们到了京城才多久，居然被人找上门来了！”
　　司徒鹤咬咬牙，还是犹豫不决，“小师妹那里咱们可怎么交代？”
　　五符道人笑笑说：“那就要请卫大人帮忙了。”
　　卫肖面上一派为难，“二位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要是由我去劝说，只怕曾柔还以为投靠清廷。这事...不好办呐！”
　　五符道人道：“这事卫大人不用担心，曾柔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只需对她言明利害，她一定会答应的，这也是为了咱们反清复明的大业着想。”
　　卫肖还是推脱，“不成，不成。曾柔双亲已丧，王屋派就是她的娘家。”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司徒鹤突然开口道：“只要小师妹心里有王屋派，将自己当成王屋派的弟子，就算她离了王屋派又有什么干系！”
　　五符道人附和道：“对，对。咱们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看，难道还真能将小师妹逐出王屋派吗？”
　　卫肖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司徒鹤，似乎不明白他的转变。
　　司徒鹤道：“卫香主要是觉得为难，这件事便由我去和小师妹说。小师妹向来明理，不会不答应的。”
　　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卫肖再提什么异议了，于是她道：“那就依司徒公子的意思。曾柔那里我也会好好劝她的。”
　　见司徒鹤与卫肖达成一致，五符道人喜道：“皆大欢喜，皆大欢喜！王屋派危机已解，卫大人也不用为难了。”
　　卫肖哈哈一笑，“道长和司徒公子明大义，为了复明大业能做到这般，委实让卫肖佩服。”
　　五符道人嘴上连连推脱，夸奖司徒鹤果断，却不说自己在这件事上起的作用。
　　司徒鹤有些反感，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道：“我们该如何做才能让清廷相信小师妹已经被逐出王屋派？”
　　五符道人看向卫肖，“卫大人一定有了主意。”
　　卫肖清咳一声，“倒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如今明面上我是清廷高官，王屋派是反清复明的义士，而王屋派中却有弟子不顾大义，一心要嫁给我这个鞑子，你们说司徒伯雷会怎么处置这个弟子？”
　　五符道人恍然大悟，“自然是派人来劝这个弟子回头了，要是劝说不成，那就只能杀了这个弟子，以免王屋派蒙羞。”说到这里，五符道人停了一下，看卫肖脸上隐隐有赞赏之色，接着道：“我与少门主奉司徒师兄之命，来京城劝说曾柔回头。这时，我们得到消息，怀庆知府来了大人府中，我们以为大人要对王屋派不利，心知劝说不成，只能动手，可卫大人的府邸守卫森严，我们并不能杀了曾柔。待脱身以后，无奈只能宣布将曾柔逐出王屋派。”
　　卫肖听了不置可否，司徒鹤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场面沉寂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鹤才道：“卫香主，要是小师妹和我王屋派没了关系，你们天地会会怎么做？”
　　卫肖道：“曾柔从来都是王屋派的弟子，天地会和王屋派也是志同道合的盟友，这两点绝不会变。”
　　五符道人笑着道：“卫香主是陈总舵主的弟子，他的话想来定不会差的。”
　　卫肖对着五符道人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群丫鬟端着酒菜鱼贯而来，曾柔走在最前面。等酒菜布齐，曾柔给司徒鹤二人斟满酒，道：“司徒师兄，五符师叔，昨天人多，也没顾的及你们，今天就这顿就算我给你们赔罪了。”
　　石桌不算大，上面却摆满了佳肴，方才上菜的丫鬟站在一旁静静地伺候。
　　司徒鹤看看桌上，又看着端着酒杯的曾柔，不说话，也不动手。
　　曾柔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怎么一会儿功夫过去，司徒鹤就变的这么冷淡。
　　卫肖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司徒鹤二人道：“司徒公子，五符道长，昨天来客太多，慢待了两位，今天就算我们给二位赔罪了。”
　　司徒鹤冷哼一声，“不敢，卫大人府上来往的都是大人物，对我们这样的草民自然是看不上的。”
　　曾柔一愣，“司徒师兄，你说什么？是不是昨天有人得罪你了？”
　　司徒鹤冷冷道：“不敢，你如今是卫大人府上的人了，我们高攀不起了！”
　　曾柔看看司徒鹤二人，向卫肖求救。
　　卫肖收到曾柔的信号，立刻打圆场，“司徒公子别生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喝了这顿酒再说。”
　　五符道人一拍桌子，“有什么好说！小师妹，你究竟走不走？”
　　曾柔不解，“师叔，你说什么？走去哪儿？”
　　五符道人刚要解释，司徒鹤却一挥手，阻止了五符道人，“还与她说什么？她已经投靠清廷，不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这后面话吓得曾柔花容失色，“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投...”
　　卫肖插话道： “司徒公子，司徒公子，别冲动，我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大家好好说话。”
　　司徒鹤强硬道：“我与你这鞑子没什么好说！小师妹，我再问一句，你跟不跟我们走？”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曾柔怎么回答，“司徒师兄，你要我跟你去哪里？”
　　司徒鹤猛的一拍桌子，“看来你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了！”
　　曾柔非常委屈，也很气愤，司徒鹤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卫肖揽过曾柔，退后一步，“二位，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拍桌子，容易让人误会。”
　　司徒鹤却抽出随身的长剑来，对着曾柔道：“小师妹，这是你自己选的，莫怪我王屋派不讲情面了。”
　　这时，附近守卫的十几名护卫家丁纷纷围了上来，一众丫鬟也赶紧逃到远处。
　　曾柔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司徒鹤和五符道人的架势势必会有一场争斗。刚想开口向司徒鹤问个明白，却被卫肖拦腰抱住。
　　卫肖带着曾柔退到护卫身后，“司徒公子，我好言相劝你却不听，大家都是一家人，何苦动刀动剑？”
　　五符道人拿刀立在司徒鹤身旁，对司徒鹤道：“少门主，不要听鞑子花言巧语，今日咱们就杀了这二人，为我王屋派除了这个祸害。”
　　司徒鹤一点头，二人齐齐上阵，剑尖直指卫肖二人。一众护卫立刻上前拦下司徒鹤二人，与之缠斗起来。
　　后方的曾柔已经看傻了，但她到底记着司徒鹤二人的安危，扯着卫肖的袖子道：“别让他们伤了师叔和司徒师兄。”
　　卫肖答应，对司徒鹤二人喊道：“司徒公子，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看在柔柔的面子上，万事好商量。”
　　司徒鹤一边与护卫打斗，一边道：“想要我放下武器，好啊，小师妹，只要你立刻杀了你身边的这个鞑子，你还是咱们王屋派的弟子。过去你做的糊涂事，咱们既往不咎。”
　　曾柔只觉得手脚冰凉，怎么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师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卫...卫大人的身份你们从前也是知道的。”
　　司徒鹤道：“从前是你被这个鞑子蒙骗，我们相信你才没有追查。如今你做了鞑子的少奶奶，还想要蒙骗我们吗？”
　　曾柔直摇头，张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卫肖抢白。
　　卫肖道：“看来司徒公子是不能明白我的苦心了。今日就请司徒公子和道长留在我子爵府了。”
　　话音一落，护卫们的攻势就凌厉起来，司徒鹤与五符道人如何能够招架。二人边打边退，忽然听见一声呼哨，衣影翻飞，司徒鹤二人逃出了花园。
　　见此情形，一众护卫就要去追，却被曾柔叫住。“别去，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相公，怎么办？”
　　卫肖道：“你师兄和师叔也实在大胆，在我府里就动起手来。”
　　曾柔替他们二人辩白，“师兄和师叔绝不是冲动的人，一定是方才你说了什么话，让他们误会了。”
　　卫肖道：“我不过是问了问王屋山上的事，哪里会让人误会。”
　　曾柔忧心忡忡，“也不知师兄他们回去会怎么和师父说？”
　　这事原本就是卫肖一手策划，看见曾柔的表情，卫肖心虚道：“他们二人太过心急，就像上次截营一样，待会儿我修书一封，亲自和你师父解释。”顿了一顿，又道：“你师父定是明白的，不然绝不会同意你我成亲。别担心了。”
　　曾柔眉头微蹙，心里对这件事奇怪的很，但看周围人多口杂，只能压下心里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卫肖正要舒一口气，却听家丁来报，司徒鹤二人将偏厅里怀庆知府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