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七仙女日常》锦昔

10、第十章

　　老大爷在将向小七带到了董永家又喝了杯茶水再感叹了一番就功成身退了，干净得有些空荡荡的正房里，便只余下了向小七和董永两个人。
　　董永木愣愣地，从院子里到椅子上，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这是欢喜过头了啊，姑娘，你放心，给他喝点水，过一阵就好。”老大爷在走之前对向小七很有经验地说道，“要是你舍得，一巴掌糊下去最快，保准立马就能回神！”
　　向小七当时呵呵呵得含糊回了，现在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味道不咋地，她不着痕迹地连同茶杯都换了自己的，仙茶香气扑鼻，她喝得美美的。
　　等到向小七都已经喝完了两杯茶，董永的眼皮才终于动了动，僵硬得跟木头似的脸上也渐渐多了点生气。
　　他看着向小七，似乎想笑，但那表情怎么看都更像是要哭，嗫嚅着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姑……”
　　“行啦，大侄子，你知道我是你姑姑就行，别一直叫，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老了！”董永刚叫出了一个字，向小七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将兑了水的仙茶往董永那一推，向小七继续道：“来，大侄子，瞧你嘴干得，喝茶！”
　　才不管董永的意愿，向小七一口一个大侄子叫得顺口，总之，她尽头就是要把自己“远房姑姑”的身份给落实了。至于董永的少男心，碎了就碎了吧，有万能的时间在上面缝缝补补，早晚能好的。
　　董永哭丧着脸端起了茶杯，只喝了一口，满口生香便消灭了他的食不知味。
　　酸书生普遍有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特色，董永就是如此，哪怕在还了债款后家里已经快连锅都揭不开了，固执的董永还是用最后一点余钱去买了茶。生活一落千丈，好茶那是甭想了，就那么几两曾经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粗茶，便让他连坐牛车回卧羊村的铜板都给不起了。
　　买了粗茶，董永也没怎么喝，一是嫌弃口味不好，二是喝完了的话他可真没余钱买了。
　　茶水清透，带着点喜人的绿，董永低头，透过氤氲的雾气可以看见杯底的茶叶梗在慢悠悠得打着旋。香气扑鼻，董永忍不住深深呼吸了几口，想起了就算自己还是富家少爷的时候，这样如同甘霖仙露的茶也是不曾喝过的。
　　是向小七带来的茶……那杯里一派悠然的茶叶分明就自己买的普通粗茶。
　　那么，是因为向小七在这里的缘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自己心仪的女子在，哪怕是黄连，也是甜的。
　　董永忍不住看了向小七一眼，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端得就是自己期待着的颜如玉的模样。这颜如玉也正看着他，似乎蹙了蹙眉，他刚想要伸手替她抚平她便张了口，声音如同天籁，说出的话却让他再次被雷劈。
　　她道：“大侄子，你看什么呢？”
　　对着一脸被雷劈然后垂下了头的董永，向小七脑门抽抽，只看他刚才那副模样，她就知道他绝对又走神了，还走地贼远。
　　脑补帝一样的存在实在让人伤不起，向小七准备快刀斩乱麻。
　　“来，大侄子，这是你家房子的房契，你拿着。”将自己才到手两天还没捂热和的房契拿了出来，向小七将它推到了董永面前。
　　茶杯里飘起的白雾挡住了董永的视线，他的脑袋里嗡嗡的，却还是清楚听到了向小七的话。
　　房契，他家房子的房契？
　　连房契都给他了，难道她还真是他的远房姑姑不成？
　　心仪的女子变成了自己的长辈，董永心里又酸又涩又苦又痛，他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大口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差点被那满口的苦涩惹出了泪来。
　　放下茶杯，董永苦笑着想：看吧，粗茶就是粗茶，这下子就被打回原形了吧？
　　就如他，就算是向小七不是他的姑姑，他也是配不上的。
　　——那天，出来刷存在感的杨戬着实在打击到董永的自信心了，他的那颗可怜的玻璃心哦，碎了那么一地，捡起来了都拼不回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董永才再抬起了头来，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不愿意在向小七面前丢脸的。
　　“姑……”只叫了一个字，心就闷闷地在疼，他顿了顿，重新开口。
　　“姑姑，我不能要。”
　　一边戳着自己的心，一边将房契给推了回去。
　　听到董永终于认了自己的身份开口叫了“姑姑”，向小七心中便松了一大口气，就算是官配，就算是有红线，这下子也该断了吧？
　　天朝自古以来就是极为重视伦理的，安上了董永姑姑的身份——哪怕再远房，那也是长辈，绝对是没有可能成为CP的！
　　又不是谁都有杨过那样冒天下之大不讳娶自己“姑姑”的勇气。再说，人家杨过那“姑姑”，还没有血缘关系呐……至于向小七与董永也是没有血缘关系这点就不用管了，董永又不知道。
　　将房契重新推回给董永，向小七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有什么不能要的？这宅子我当时买下来，本来就算准备还给你的，董家的祖宅，总要在董家人自己手上才是。”
　　“虽说我们这一脉也是董家的，但早就已经分了家，现在的居住地离这里也远……所以等董家受人陷害的消息传到，家里再匆匆派我过来，董家已经散了，连你父母也……”
　　“也是闹了笑话，自家人居然都不认识自家人，昨儿见了你都没能认出你来。”
　　“大侄子，你不会怪我吧？”
　　嘴里说着漏洞百出的话，向小七也同时使用了个小法术，这如同催眠术一样的法术不会对董永有坏的影响，只是让他发散思维，自己把向小七话里的漏洞给脑补全了。
　　如此，等到向小七话音落下的时候，董永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向小七就是自己的“远房姑姑”，他甚至还自己给脑补出了自己这“远房姑姑”远在京城的一家！
　　“我，我怎么会怪你？我也没能认出……姑姑你来！”董永急忙说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晕。
　　心里还是难受的，可以一旦从心里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设定，再叫“姑姑”便没了之前的艰难和痛苦。也许这样也是好的，起码这样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亲戚关系，而不是路过的陌生人。
　　精神和心情都好了些，董永连连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怪罪的意思，并依次问了自己臆想出来的亲戚的好。
　　大爷爷，二伯父，三姑丈，四堂姐，小外甥……
　　向小七点头应和地想要掀桌，你妹，至于脑补出这么多吗？脖子都要点抽了！
　　问了一串好，将向小七都问地晕晕乎乎的，幸好她还没忘记正事，坚定地将房契往董永手里一塞，又将自己还没用完的银子拿了出来。
　　“家里人还在等着我，我这就要走了，大侄子，你把房契收好……还有这些银子，你也收好，不要拒绝，你学业不错，可别荒废了。好好读书，将来好考取功名振兴董家！”
　　噼里啪啦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再将被子里剩余的纯正仙茶一口闷，向小七离开地很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董永站在院门口，看着向小七越来越小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还久久地凝望着那个方向。
　　少年的初恋，死地是那般地惨烈。
　　许久，董永才吐出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紧捏在手里的房契，心里依旧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将房契塞进怀里放好，董永抿了抿唇，抬首做了一个深呼吸，整个人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将失恋的那点悲伤郁闷化为斗志决心，董永握拳，坚定信念：姑姑，我一定像你说的那样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振兴董家！
　　向小七一溜烟地跑了好远，直到卧羊村都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再也看不到了她还有点心有余悸。
　　正小喘气，突然发现旁边有棵老槐树正抽筋一样树枝乱颤。
　　向小七还没反应呢，那棵快被自己吓尿了的老槐树就在一阵青烟后化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对向小七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向小七有点愣，居然遇到了一只槐树精。她不会特地去降妖除魔，但是恰好遇到了的话……目光微凝，便看到了槐树精通身清气。
　　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小七，槐树精已经快被自己各种恐怖的脑补吓得晕死过去，但是生命力强悍让他想晕都晕不了。
　　“你起来吧。”见到那一身清气，向小七便没了动手除害的打算，这只槐树精身上没有罪孽。
　　精神高度紧张的槐树精没有听到向小七的话，他跪得都快趴在地上了，都快哭出来了：“小老儿得道三百年，一心修道，以求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伤过一个人，干过半件坏事……上仙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上个月还救了一只受伤的山鸡，上上个月帮一个过路人遮了阳，上上上个月帮兔子拔了草，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