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小寒披裘

55、No.055

　　凤久音现身最后一轮考核的事情如投河之石，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浪花后便销声匿迹，弟子们的疑惑和好奇口口相传却不敢肆意散播，以至于陆清禾好不容易爬到凤久音在归元剑派的老巢时，还不知凤久音已经出去过一次，且得知了试炼之地死了个人，同时丢失了魂婴。

　　陆清禾更不知道，对于凤久音来说，人死了算不得什么，尚有一缕未消散的魂魄，他都能掬入手中唤醒沉思的意识，偏偏陆清禾并没有死，所以凤久音在试炼之地一无所获，后果便是在凤久音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管是哪本原著，里面的凤久音体质都不是很好，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了，只能靠无穷无尽的灵药温养，且无法承受过激的灵力修复，每月十五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那时的他，区区一介凡人都能使其重伤，不过这一天凤久音同样会做足准备，手上的防身利器更是不少，显少有人能突破他设下的小周天星辰防御阵。

　　陆清禾估摸着天数，早早让系统屏蔽自身气息，之后蹲在星剑峰一间废弃茅屋里，开始就近监视凤久音，只可惜前几天都没能见上一面，凤久音总是匆匆飞走，化作一道紫红色虚空凤身，根本连样子都没瞅见，眼看再过三天便是月中旬，但凤久音看起来并无异样。

　　不是说越到十五越虚弱的么？

　　按理说应该提前两三天着手准备星剑峰的防护事宜，怎么临到危时，人都不见了！是凤久音根本不怕旁人来犯，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他装的？说起来，原著当中，凤久音每次虚弱时被偷袭都没死掉，如小强一样怎么都死不了，不管刺杀他的是谁！

　　一种莫名不安飞快攀升，陆清禾越想越是这个理，正犹豫要不要先撤退另寻它法，紧闭的窗外忽然想起凌乱仓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绊倒木桶的咕噜噜的响声。陆清禾猛然紧绷起来，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掀开一角破烂的窗户纸。

　　透过细小的孔洞，陆清禾看到外面跌跌撞撞走来一道身影。那人越走越近，逆着光的脸庞愈发清晰，视线触及对方面容的瞬间，陆清禾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他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竟也能美到这种程度，细长的近乎没入鬓角的黛色双眉，狭长的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凤眸，身着一身繁复宽松的暗紫色锦袍，妖气十足，然而眼底的冷意却像被碾碎的万年寒冰，但偶尔一个漫不经心的目光轻扫，又透着鼓动人心的慵懒和挑拨意味。

　　这样的人，不但是素来神秘莫测的星剑峰长老，也是灵珑界少有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的大贤者，说不准就有法子能识破系统的屏蔽能量，毕竟能量同样是天地间各种物质之一。

　　陆清禾一阵惊艳之后便蹙起了眉头，凤久音的外貌太富有欺骗性了。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是开始虚弱了？陆清禾忍住不断想要往那人身上看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对方是归元剑派的堂堂长老，对人的视线肯定会有所察觉，所以陆清禾只能隔一会儿瞥上一眼，且必须毫无情绪。

　　凤久音果然没有发现，他捂着心口，慢慢挪动脚步进了自己的屋子，关起来的门上闪过一道紫光，却是设下了防止人打扰的禁制，溢出的魂力暗含着内敛的恐怖压力。

　　陆清禾没有放松，他坐在原地等，从白天等到深夜，估摸着快到第二天天明时，凤久音推开门走到院子里，举手祭出一个方形的墨色石砚……石砚飞入半空，一道无形波光激荡而出，眨眼间融入空气中。整个院子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笼罩着……

　　陆清禾心跳得有些快，毕竟今天晚上他要做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而且身在结界之中，他已经没有退路，前进或许生，后退则必死无疑。凤久音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看了看外面天空中流窜的透明光波，暗忖这应该就是鼎鼎有名的周天星辰护山大阵演化的浓缩版防御阵，虽舍弃了绝强的反攻击力，但防御和大周天星辰比也不逞多让。

　　如果不是他早早躲进院子里的茅屋，终其陆清禾所有魂力都无法破阵。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第二天凤久音摆了小周天星辰阵后就没再出门，陆清禾依旧坐在原地，不敢用命戒联系鬼侍许宁白他们，就和系统聊聊天，不知道是怎么打头的，话题渐渐拐到陆清禾的那把武器梅姬上。

　　“宿主，这把梅姬可不简单啊，我感应到里面还存着一丝魂力波动，我有个猜测，会不会梅姬里面曾经有魂魄居住过，就是修真界里面常说的器灵！”

　　“你也说了那是修真界，灵珑界一切不俗的武器都是魂兵，以魂修们的魂力铸成，岂会融入别人的灵魂？我倒觉得是梅姬的拥有者根本没死，侥幸在梅姬里面生存了一段时间，至于现在是投胎转世了还是彻底消散了，就很难猜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啦，不过宿主你放心吧，现在梅姬没有魂魄，宿主不用担心会被夺舍！”

　　陆清禾扯了扯嘴角，任谁的武器居然残留着别人的魂力，且在用它的过程中会不受控制使出那些招式都很让人心生警惕，有一种被梅姬上了身的错觉！虽然事后一切正常，但使梅姬的时候还是会感觉怪怪的，有时候对战时，往往不能及时收手，梅姬总是会想将敌人尽数斩灭，见了血才想消停，由此可见，梅姬并不是什么正经武器。

　　见陆清禾没心思聊天，系统恹恹的撤退了。

　　又是深夜，天空如渗了浓墨一般，月亮，星光通通被吞噬殆尽，只有依稀的结界反光将地面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透着莫名的冷意。十五已到，系统再三保证凤久音已进入深度休眠，陆清禾才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掀开茅草屋的帘子，绕过院子正中央的晶柱，徐徐走到对面一排整齐的厢房，然后轻轻推开其中一扇雕花木门。

　　很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凤久音的居所。

　　也对，有小周天星辰阵，凤久音恐怕没料到会有人早已藏在结界里了吧。陆清禾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跨入房内，目光扫过装饰得过分奢华的内里，案几上点着熏香，屋子里如隔了一层朦胧的细沙，眼前都迷离了起来。

　　凤久音正闭目盘腿坐在柔软的蒲团上，脸色过分得苍白，但依旧极致的美，此刻安静的在睡梦中修行，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连陆清禾弯着腰，凑很近观察他的长相时，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他也似乎感觉不到。

　　“这不能怪我，怪只怪这个世界太黑暗，我也是逼不得已，不过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暂时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届时我会好好报答你的！”陆清禾低声呢喃，他也说不清为何矫情的吐露真言，但说出来之后，不知是不是错觉，还真的就好过了些，虽然他清楚凤久音这个状态根本听不见。

　　他向来秉持少废话麻利做事，此时浪费许久功夫已是不该，便直起身，右手五指扣拢呈爪状，直逼凤久音的灵台而去，双唇蠕动飞快念出一大串口诀，蓄满自身所有魂力灌注在右手上，左手则抓住凤久音的手，吸取对方的魂力。

　　魂力则是魂修们的魂魄，魂魄越强大，魂力则越深厚，而每次对战时，魂力最终会归与己身，实在被消耗掉的，则在之后吞服丹药或者调息来补全，所有灵珑界的魂修们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用生命战斗，是以攻击力颇为强大，一旦被擒，便再无转世重修的可能。

　　陆清禾原就打算借用凤久音的壳子，然后让凤久音用他的壳子，不过后者会在他掌控中，但他却忽略了即便凤久音虚弱至此，不加设防，但潜意识的抵抗和防御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侵入的。这也是因为陆清禾的千幻神念有小成，精神力十分强大，对换灵魂时攻入凤久音的意识海，让他的抵抗稍稍滞碍了些许，否则触碰到他的魂珠时，就会被反噬。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眼看灵魂就要对调成功，陆清禾却莫名恐慌起来，有一种一脚踏入了陷阱且越越陷越深的不安感，而这种不安感再看到凤久音苍白如纸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时，瞬间窜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上当了，而是明知道有事情不对劲儿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双方魂力的对换非常顺利，对方的魂珠也没有动静。

　　但他心里仍然很不踏实。

　　陆清禾蹙起了眉头，暗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早早完事也好早作准备，便将鬼侍传给他的转魂大法催动到顶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转魂大法太厉害，双方的转魂竟很快就好了，最后一缕魂力被转过去后……只见凤久音闭着的眼睛咻然睁开，双眸发出一道五彩神光。

　　陆清禾抬起手看了看新身体，感觉挺好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不过凤久音的魂力怎么会传的那么快，在陆清禾的计划当中，转魂大法至少要持续到明天傍晚，然而就在他把自己的魂力灌注到凤久音身体里之后，后者的魂力便也紧跟着全部没入“陆清禾”的壳子里，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清禾思考着竟说了出来。

　　“因为那不是我的魂力啊。”抑扬顿挫像歌剧般带着蛊惑人心的嗓音响彻耳边。

　　陆清禾猛然一震，刚刚他说话了？伸手摸了摸唇瓣，目光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清禾”扫了一圈，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被转过去的魂力波动十分细微，这么细微的魂力根本无法支撑平时的生活，放在现代，妥妥的植物人一个。

　　那么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还是说他幻听了？

　　“你用了我的身体，却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么？”缓慢的语调再次划破死静的空气，声音近到好像有人在耳边低声诉说一般，可是这次陆清禾却听清了！因为他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刚刚嘴巴动了，那么方才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但却不是他自己想要说的。

　　“凤久音！你还在！”陆清禾眯着眼，暗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这次，对方的笑声直接回荡在意识海，并没有借他的口，想来可以直接脑内交流，“我还得多谢谢你，把这具身体的残留魂魄给转出去了，相信没有我魂力的温养，他会很快消散的，一个残破之魂，也敢和本君争夺，真是不自量力。”

　　陆清禾，“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凤久音？你把他夺舍了？”

　　“呵……凤久音三个字，除了本君，整个灵珑界还有谁敢当？小子，说我是夺舍，你自己不也夺舍得停欢快的嘛，怎么，看上这幅身体了？”

　　随着话音落下，陆清禾眼前一黑，再次能看见时，他已经站在一处昏暗的雾茫茫的地方，附近漂浮着透明的光点，那些光点忽然朝一个地方聚拢，慢慢凝聚出一道身影，再次见到凤久音，即便是灵体，陆清禾依旧心魂一震。

　　凤久音勾起唇缓缓一笑，“小子，本君这些年也寂寞得很，你且安心呆在这里，若是逗得本君开心，本君会酌情考虑把你放出去溜溜，如何啊。”

　　尾音轻佻，虽是询问，但字里行间的霸道早已表明一切。

　　陆清禾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凤久音绝对会毫不手软的绞碎他的魂魄！此事也是他棋差一招，根本没想到凤久音的身体竟然有两个宿主，一个可能是还在苟延残喘的残魂，一个就是那通晓古今的凤久音，却不知道凤久音生前是何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