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江湖之冰山教主》沧央

30、午夜偷吃

　　说起来，桃夭的胆子还是很大的，在这样的山上，这样阴森森，独一幢的幽灵殿，这样空无一人的幽禾顶中，这样曾经血流成河的地方，她竟也不觉得特别害怕。

　　夜幕渐渐低垂，当最后一丝金丝也消失在幽禾顶上，云雾四合，四周变得安静起来，只有虫鸣和被风惊起的夜莺啼叫声响起。

　　渐渐的，殿外的风凛冽起来，树叶互相撞击着，发出刷刷刷的声音，桃夭坐在案前，殿门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打开《清心诀》，几个疏狂的字瞬间扑入眼帘：武学之道在于清心，心不杂，为气顺神清，目明而气广……

　　这样的字让桃夭无端想起了南宫悲的字体。

　　说起来，南宫悲看起来也不老，真要说起来，发生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屠杀，如果南宫悲也在教中，那时候他应该才十多岁吧，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卢新说，那场屠杀中，甚至还有人疯了，该是如何诡异恐怖的杀戮才会让目睹的人活生生疯癫。

　　突然她无端心疼起少年的南宫悲，世人都说南宫悲冷心冷情，善恶不分，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可谁又能有他的经历呢，同样的情景，他没疯，定然是以超人的心沉淀了所有的过往，然后一手将幽血教带成了入今的第一大教。

　　“武学之道在于清心，心不杂，为气顺神清，目明而气广……”

　　也许，小时候的南宫悲心乱的时候，也曾疯狂的背过这篇《清心诀》。

　　桃夭突然也觉得好笑起来，高高在上的南宫悲这么一想突然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糟糕，想什么呢”突然想起自己来自己的目的，桃夭整个人都泄气了。

　　整个人横过案几，心不在焉的磨着墨，石墨和砚台摩擦的声音在屋内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在这里幽暗，空荡的房间里异常响亮。

　　磨好墨，她将石墨湿的一头翘在砚台上，在笔架上挑选了一支毛笔，泡软后，细细在墨上沾了沾，摊开竹简，还未落笔，墨水已经率先落到了简上了。

　　她赶忙放下笔，将竹简拿起来倒了倒，又吹了吹。

　　那墨黑色的墨痕算是去不了了，长长得横在那里。

　　她放弃的将竹简摊回案上，依旧提起笔。

　　“武学之道在于清心……”她一边念着，一边一笔一划的将字写在竹简上，竹简狭长而有些凹凸，并不是那么好写的，再加上桃夭作为一个现代人，毛笔字本就不好，这几个字写下来，只见黑乎乎一团，根本看不清哪个字是哪个字。

　　“怎么办啊，肯定要被那个什么五阁老骂了”她咬啊咬啊，使劲咬笔杆。

　　想想，拿笔又继续写，一横一竖，桃夭觉得自己手都快抖起来了，偏偏繁体字笔画又多。

　　咕咕咕，一阵大声从肚子传来。

　　“肚子好饿”想起来，自从被罚以来，她都还没吃过饭。

　　咕咕咕，又一阵大声从肚子传来，桃夭添了添墨水，端正身姿，继续一笔一划。

　　微弱的烛火，一方剪影仿佛凝固了一般。

　　啪嗒，突然仿佛门被叩开的声音响起。桃夭抬起头，昏暗的殿室，昏暗的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沉默，她低下头继续写。

　　啪啪，又一声，似乎比上次更响了些。

　　桃夭停笔，将笔放好，端起案上的烛台，起身靠近门边。

　　“有人吗？谁在外面”

　　呼呼的风声顺着殿室围廊，似乎还绕了个圈，摇动着整一排的门，紧接着，殿后的林子疯狂的晃动着，树冠相互击打的声音极为响亮。

　　本来这幽禾殿就高，高处风大，再加上这幽灵殿又偏僻，所以感觉尤其可怕。

　　“有没有人在外面”桃夭再问了声。回答她的依旧是永不停歇的风声。

　　桃夭颤巍巍打开门，一股穿堂风瞬间扑来，手中的烛火晃了晃，她下意识护住。等风小些，仔细往外张望，只见殿前的白桦树拓印成黑蓝色的剪影在浓黑的夜幕中微微晃动着，殿前远处的幽禾殿屹立在那里，沉默又厚重。

　　外面并没有人，甚至连一只鸟或者动物的身影都没有

　　桃夭一手端着烛台，一手费力的扣上幽灵殿巨大的门。

　　吱呀吱呀的声音尤为刺耳，最后，桃夭用背一靠，门顺利的关上了。

　　她走回案几，将烛台放好，跪坐下来，拿起笔，饱了饱墨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写字。

　　时间在流逝，摊开的竹简慢慢变多，慢慢的，案几上放不下了，甚至跪坐的巨大铺垫上，木制地面上摊上了些。

　　只是字体一样的难看扭曲，桃夭间或扭头看的时候，甚至还能从这些字体中看出些疏狂的韵味来。

　　烛火静静的，微微跳动着，桃夭的身影投影在背后的墙上，竟是意外的有些认真。

　　南宫悲下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状况。

　　桃夭最后一个收笔，将笔端放好，满意的欣赏了下又已经完成的一篇，恋恋不舍的拿起，站起身，晾在一边的地上。

　　余光间，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啊……”

　　饶是桃夭多么胆大，深更半夜突然看到白色也是吓得肝胆俱碎了。

　　凄厉的叫声让南宫悲皱起了眉头，再看看她因为害怕而摔得四脚朝天地可笑模样，他竟意外得想笑。

　　从黑暗中缓缓步出，走到案几便，南宫悲扫了一圈，慢慢吐出一句：“难看！”

　　“南宫……宫教主”桃夭吞咽了下口水，“你怎么半夜有空来”

　　桃夭想说的是，混蛋，你知不知道差点害老娘半条命吓没了。

　　她站起身，往后看了看关得严实的大门，在边上陪着笑：“教主啊，你是怎么进来的，门都关着啊，难不成，我们幽血教有穿门而入的武功？”

　　南宫悲淡声道：“幽灵殿能进来的地方并非只有一处”

　　他似乎并不想多说别的，桃夭“哦”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教主啊，你晚上不睡觉不困吗？”

　　想到自己刚刚在写字的时候，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得厉害，无奈罚抄没写完，她不得已才继续写呢，不然她早睡了呢。

　　南宫悲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内容并不丰富，可桃夭就有本事解读出N种意思来，每一种意思都写着警告和不悦来，也许这并不是桃夭解读出来的，而是南宫悲原本的意思，谁知道呢？

　　桃夭搓了搓手臂，她突然觉得殿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她又不是要打听什么，只是殿内实在太安静了，不过是找个话题嘛，不说就不说，小气的男人。

　　许久没听到声音，桃夭偷偷看了眼，之间南宫悲真盯着她的“大作”看，老脸一红，她遮遮掩掩的挡了挡他的视线，直到南宫悲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她才微微挪开了。

　　南宫悲的视线再一次回到竹简上，虽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桃夭似乎就能从这张平淡似水的脸皮下看出那一百分的不满意来。

　　“你也知道啊，咱出身小门小户的，哪里学过毛笔字，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水平了！”

　　南宫悲扫了眼铺得满当当的案几铺垫和地面，桃夭马上会意：“教主，你别看我字不好，我速度可是练出来了，大概还有十遍左右就能抄完了”

　　一遍要半个时辰，十遍要五个时辰，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是十个小时，桃夭的意思是，她写不完啊，写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全写完呢。

　　南宫悲道：“会背了吗？”

　　桃夭顿住，然后凝住，整个脑袋都在搜索一晚上抄写的繁体方块字，奈何它们也只是方块图案而已。

　　“看来抄得不够”南宫悲淡道，“那就再加十遍！”

　　“不要啊”桃夭哭丧着脸，也是应景，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捂着肚子，觑眼看着南宫悲，弱弱道，“我一天都没吃饭，如果再没的睡，我会是幽血教里百年来第一个因为被罚而翘掉的人了！”

　　南宫悲微微侧头，只见那个直到他胸口的脑袋低垂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烛火微弱的光亮打在她的身上，或明或暗。

　　“走吧！”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声音。

　　“去哪？”桃夭懵圈了。

　　“吃饭”

　　“啊，可是这个时间，别说饭点早过了，连做饭的厨子都睡了吧，哪还能吃到东西”

　　再说古代比不上现代，现代社会家里没饭还可以去外面买点夜宵什么的，这里别说是山里买不到吃的，就是城里的酒楼，客栈也不一定开着呢，也许妓院能找到吃的，桃夭默默得想。

　　南宫悲似乎并没打算搭理她，一副爱跟不跟的模样。

　　“装模作样的男人”桃夭嘟着嘴笑骂，当然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竟意外的可爱呢”
　　她快速跟上。

　　绕到幽灵殿后面，后面竟然别有洞天，出了偏殿的门，一条小石子路歪歪扭扭的通向黑暗中。
　　桃夭跟着南宫悲一直往前走，南宫悲的身影在黑暗中或隐或现。

　　没了烛火，这幽禾顶在夜色中竟也意外的好看:沉默晃动的树，沉默绚丽的繁花，沉默冲刷的瀑布。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一些鲜活的东西，她竟都联想到沉默。

　　看了眼前面的南宫悲，他高大的身影此刻竟是那么的沉默却温暖。

　　桃夭心底一暖，不由加快脚步。这段路走完，绕了几级石阶，南宫悲竟拉起她的手腕，一个起身，她竟跟着从幽禾顶好几百米的瀑布落差中飞身俯冲而下，说是俯冲都是好听，她简直是被南宫悲拖下来的，可他的动作确实依旧那般的优雅从容。

　　落了地，桃夭脚步晃了晃。

　　南宫悲并没有停下脚步，桃夭突然想吐槽，有时候地方太大也不是件好事，不过幽血教百年拓展，能用偶今天这么大也并不是件稀奇的事。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南宫悲停下脚步。

　　桃夭定睛一眼，竟是厨房。说是厨房，其实也是个比幽灵殿小一些的殿宇式建筑，只有一层，黄色的琉璃瓦在夜色中也看起来亮闪闪的。

　　“进去吧!”南宫悲淡淡道。

　　厨房内漆黑一片，周围也极为安静，这样的氛围下，桃夭竟无端想起了一个猥琐的词——偷吃!

　　这个词似乎和南宫悲的身份和气质极为不合，可是事实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虽然偷吃的是她，但是确实他带她来的。

　　见桃夭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南宫悲率先往前走，然后又回头看了眼。

　　那情境竟让桃夭无端想到了自己曾经训练小狗的模样，走一步，看看小狗有没有跟上来，跟上来再往前走。

　　她囧了！急忙跟上。

　　厨房朱红色的门缓缓推开，殿内很干净，烟火味并不大，食物的味道很是好闻。

　　桃夭迈步进入，南宫悲示意了下大锅，桃夭将信将疑的走到大锅前，掀开锅盖，满满当当的粥了小菜一盆又一盆的垒在一起，看起来还暖暖的，想来是厨子准备是作为明天的早餐的。

　　一口碗放到面前，桃夭回过头，南宫悲若无其事的走到门边，桃夭竟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放下锅盖，拿起一边的饭勺子，舀了慢慢一晚，又挖了些小菜，然后将小菜表面弄平，直到看不出来，才将锅盖盖回。

　　端着碗走到门边。

　　南宫悲就站在殿门外，白色的身影修长冷清。

　　桃夭走到门边，坐到他身后的门槛上，手里的筷子都变的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