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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1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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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吴楷寻的免官,朝廷回归宁静。年关将至,元盛十四年就这样即将安静的过去,但是年底一件大事又浮出水面。当年因谋反逃逸的庄王世子祁柄和幼子祁怀被捕,一行人里还有胭脂。
当年庄王下令虐杀胭脂,庄王妃感念她害死才颖有功,私下要人将她裹上皮衣丢在山谷中,希望可以救她一命。胭脂大难不死,竟然活了下来。庄王被捕当夜她冒死回到王府,希望庄王和她一起走。庄王不肯,宁愿自尽,也不愿意苟活残生。他知道胭脂对他的忠诚和感情,将祁枢和才颖所生的祁怀托付给她道:“这两个儿子都是我最为钟爱的,你但凡能保全一个,就是我的恩人,我永世不会忘记你。”
他知道就只最后那一句话就可以要这个女人为了他的孩子去死。
胭脂将祁柄和祁怀救出王府,祁柄出家为僧,祁怀由胭脂养育成人。胭脂见到祁怀,不禁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这个小孩子又对她及其的依赖。她只知道他是庄王的儿子,现在全靠她保户,就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她忘记了她害死了这个孩子的母亲,用以后的生命全心全意的抚养着这个孩子。
快二十年过去了,他们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注意庄王落网的两个儿子。
祁析见到祁柄时,已然是一位中年僧人,祁柄比他小两岁,看上去也已经很老了。祁析知道他不是有意要连累溓眸死,但是他还是不能不恨他。尤其这个男人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青灯古佛二十载,见到祁析祁柄还是不能平静,激动道:“是你害死了霜降。”
“霜降不是她的名字。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和你父亲。”
“如果你不出卖她她怎么会死?”
“我没有出卖她,是她为了我自尽而死。”
“你胡说!”
“随你信不信,再过两个月我们的儿子就满二十岁,就要行冠礼了。行过冠礼,我就会封祁溓为太子,封她作皇后。”
“她不会稀罕的。”
“她会,我给的她永远会喜欢。佛门乃清净之地,这么多年你却始终困扰在儿女情长中不可释然。”
“我没有办法释然,因为我,我至亲至爱都死去了。我活着是在惩罚自己不断的受到良心的谴责。”
“二十年了,已经够了。是时候脱离苦海,幻化轮回了。”
“我应该感激你成全我。”
祁析点点头,赐祁柄自尽。
年轻的时候祁析听到过溓眸对胭脂的报怨,尤其后来知道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更加痛恨这个女人。见到她时已经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留着几道很深的伤痕。祁怀比祁溓大五岁,早已娶妻生子,他一直以为胭脂是他的生母,直到被捕后胭脂告诉了他的身世,但是绝口不提他不是她亲生的事情。
“把宁王叫来。”
大殿里就这样的沉寂着,他不说话下面的人也不敢说。
“皇上……”
胭脂刚要开口,只听祁析厌恶道:“住口。”
胭脂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她知道大概因为溓眸的事情当今皇上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也不是怕死的人,只是她希望祁怀可以活下来,只要他能活下来,她可以承受任何侮辱和磨难。
祁溓进到大殿,见他父亲神色凝重,殿下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刚要行礼听他父亲道:“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儿臣不知。”
“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我和你母亲第一个孩子,要你母亲以为今生无法生育,多年来郁郁寡欢。你说,这个仇要如何报?”
他出世时他父亲已经二十五岁,确是得子很晚,只是不知道背后有这个缘由。见到这个可怜巴巴的老妇,只是觉得憎恨。
久久低声道:“父皇自然知道如何处置?”
祁析望了望祁怀,胭脂的眼神恐怖的要哭,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道:“求皇上放过他,稚子无罪,庄王已死,他是无辜的。”
“生在帝王家,这本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又看了看祁怀道:“你愿意替你的母亲去死吗?”
“母亲老迈,求皇上放过她,我愿意代母亲去死。”
胭脂听了,心里不胜感激欣喜,若是真的不能活命,这样母子两个一同死也甘心了。
“我的孩子。”说着抱住祁怀母子两个大哭起来。祁溓望着眼前的一幕,也颇有感触。自己一辈子,从未在母亲怀里过,就这样一辈子的没有母亲。
祁析望着眼前感人肺腑的母子两人,冷笑道:“你知道你的母亲是什么人吗?”
胭脂听到这句话,放开祁怀恐惧而哀求的眼神望着祁析,道:“皇上,求皇上开恩。”
“你母亲生前风华绝代,深受你父亲宠爱。因为遭人嫉恨,在生你的那一天被活活毒死,死得极其凄惨。”
祁怀诧异的望着祁析,又望了望胭脂。
“这不正是我的母亲吗?”
“你问问她,她是你的母亲吗?”
祁怀看着胭脂,胭脂语无伦次道:“不要听他胡说,我当然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儿子。”
“你父亲贵为藩王,如何会和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生下你。”
祁怀幡然醒悟,怀疑的眼神望着胭脂,胭脂痛苦道:“相信母亲。”
“害死你生母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把你养大的女人。”
“他胡说,不是的,你是母亲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胭脂疯狂的喊着。祁怀知道祁析说的都是真的,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母亲。”
“谁让她迷惑勾引你父王,你父王是我的,没有人能抢走他。”
祁怀痛苦的望着这个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的女人,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过着平静幸福生活的教书先生。母亲慈祥,妻子温柔贤良,儿女可爱乖巧。一夜之间为什么天塌地陷。
祁析轻声道:“你没有错,可是从你出生起,就已经是错。”
祁怀惨然一笑道:“我懂得,希望来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
“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胭脂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样薅住祁怀的衣襟不许他离开,但是大殿里没有人在意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祁溓,送你堂叔一程。”
祁溓拱手行礼道:“叔叔走好。”
祁怀拱手回礼,一瞬之间他感到了自己身上皇族的尊严。
不用祁析动手,胭脂悲痛而绝,自己争了一辈子,终于以为争到了些什么,原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临死她突然想起溓眸的那句话:情之一字,缘分使然。没有缘分,一切的情与意,追到最后都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