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弃之不舍》侧柏叶

5、第五章 一厢情愿，心肺痛

　　其实，那个时候陆辰宇根本不是向她走来的。他目不斜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直地就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看着他对她视而不见，梁夏脑袋一下子懵了。嘴角大大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想叫住他，可嗓子眼干涩，发堵，一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如果不是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扬澈他们，也许，梁夏真的只会一声不吭放任他离开。
　　为了给陆辰宇庆祝生日，安锦墨一早就订了餐厅包厢。
　　陆辰宇对酒精过敏。有一年过年的时候，陆辰宇又是一连好几天没给她任何消息，她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当得知他在高中同学聚会上被灌白酒，现在起一身红疹正躺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心疼得不得了！
　　不过，除了浓烈的白酒，红酒香槟啤酒之类度数低的还好，虽然喝不了多少，可至少不会起疹子。
　　蛋糕，蜡烛，许愿，分吃蛋糕，上菜，开酒。
　　生日餐很丰盛。吃到一半时，梁夏和扬澈拼酒掐架闹作一团，吵闹不休，场面混乱。
　　对此，陆辰宇只摇头笑笑，未掷一词。安锦墨依旧面无表情地品着红酒，把眼前混乱当戏看。而白睿泽则是雷打不动拼命吃东西，两个腮帮撑得鼓鼓的，口齿不清还不忘煽风点火，“梁夏，揍他！使…劲揍！阿澈喝多了，明早醒酒什么…都记不得，梁夏你使劲揍他！”
　　饭吃到最后，扬澈似乎真的喝高了，有些癫狂。可梁夏觉得他更像是在借醉装疯卖傻！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扬澈就一个生猛狠力揽过梁夏，指着陆辰宇语无伦次道，“笨丫头！阿宇好吗？有什么好，你非他不可？蠢！他都不喜欢你你干嘛非死乞白赖喜欢他？你傻不傻！”
　　又嘲笑她！讨厌！重死了！梁夏一脸嫌弃地推开死压在她身上的醉鬼，余光偷偷瞥了眼笑而不语的陆辰宇，理直气壮，“当然不傻！我就是喜欢他！”
　　“嗤！”大手狠狠敲梁夏那颗怎么都不开窍的脑瓜壳子，扬澈讥笑，“不知羞！一根筋的笨蛋！”
　　梁夏吃痛，作势要敲回去。手伸到一半就被扬澈攥住了。酒精麻痹感官，手上力气没个轻重，梁夏痛得直哼哼，“撒开撒开！好痛！”
　　明晃晃灯光下，手腕被勒出的浅浅淤痕有些刺眼。陆辰宇有些看不下去，连忙起身将醉鬼推到一边，捞过梁夏那只饱受蹂.躏.的手腕细细查看，轻揉化淤。
　　“呵呵！阿宇…”扬澈倒在椅子上傻笑个不停。
　　也许真的是喝醉了，不然后来又怎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大着舌头指着陆辰宇骂，“阿宇…陆辰宇！你混蛋！呵…陆辰宇，你究竟喜欢不喜欢这个笨蛋！看她每天屁颠屁颠围着你打转，烦！如果你喜欢就试着处，不喜欢就拉倒，大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省得糟心！你现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老这么吊着，你到底想怎样！”
　　场面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白睿泽鼓着腮帮眨巴着眼睛，一副想不通为何事情突然发展到这里的呆萌样。安锦墨手中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红色液体溅染桌面，“扬澈，闹够没，适可而止！”
　　扬澈是个事儿精，疯子！安锦墨冷得掉渣，好恐怖！梁夏缩缩脑袋，小心翼翼看着低头不语的陆辰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心里仍“怦怦”打鼓，抱着忐忑和雀跃，对答案小小的期待着。
　　然而，对此，陆辰宇也只是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又慢慢继续。直到淤痕见淡时才抽身坐回原位。
　　所有人都在看他，等他回应。而他却似反应迟钝般并未察觉。
　　梁夏的心一寸寸下沉。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依然坚持着他早已给她的答案。会沉默，只是细心地维护她的自尊心，不想把事情闹得更糟而已。
　　“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一局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个屁啊！”扬澈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扬澈你个笨蛋！”梁夏红着眼睛揪扬澈抡拳头。
　　扬澈不耐烦得一把拂开她，冷嘲，“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不傻!”
　　“无可救药！”
　　……
　　嗯…是啊，那时的她根本不觉得喜欢陆辰宇傻。她喜欢他，不是他有多好才非他不可。只是那个人是他，一眼看到就觉得自己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所以才非他不可。
　　那时的她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陆辰宇了，表白过，很多次。可陆辰宇总说，学医责任重大，课业很重，不能马虎，不想分心思在其他事情上，只当她是朋友，希望她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可以有时间陪她的人，不要再浪费心思在他身上。
　　当时年纪小小，被拒绝了，虽然难过的要死却也没有灰心丧气。因为心里总想着，再努力努力，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而，现在想来，十分好笑，自己当时有够单纯无知傻气盲目的！
　　曾经，陆辰宇说过：两个人，单方面的喜欢就不欢喜了，双方面的喜欢才皆大欢喜。
　　他和她，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就连过程都磕磕绊绊糟糕得一塌糊涂，而仅有的，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又岂会因一个人的努力而被左右呢？怜悯不是爱情，感动也不是爱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做都会被忽视，计较的多了更会被讨厌。这是梁夏在这段无望单恋里得到的所有。
　　拒绝的话千万种，却不管哪一种都会让付出的那个人痛苦不堪。
　　不记得是哪一次陆辰宇拒绝她了，那时他是这样跟她说的：“一篇微博上说：女人，千万不要暗恋男人。因为，男人是一种很直率的生物，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千方百计地扑向你。当他不喜欢你还不拒绝你的示好的时候，那只可能是你被备胎了。”所以，言外之意很简单：我不喜欢你，更不会没品地拿你做备胎。
　　是啊，如此优秀的陆辰宇何须她梁夏这么个无才无德无貌的不起眼备胎呢？
　　呵！连备胎都做不了，梁夏啊梁夏，你还真是一无是处。
　　****
　　“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若是再见…只会让人更难受……”
　　半夜，手机铃声刚响一声，梁夏立即警醒地睁开眼。不过意识还是慢了半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呃，好像是之前开手机看照片，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呜…好好的觉被支破手机给搅合了，都怪自己忘了关机！梁夏懊恼地直拍脑袋。
　　谁大半夜给她打电话！缺品缺德缺心眼，扰人清梦！
　　梁夏看也没看顺手就按下接听键。刚想发飙骂一下这个没公德心半夜打骚扰电话的混蛋，结果对方竟然比她反应快，先下手为强了。电话一接通，怒吼声便劈头盖脸而来，“梁夏！没良心的死女人！你今年几岁！还是小孩子吗！不知道出门要说一声吗！不知道你一声不吭跑出去会让人担心吗！你究竟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良心！不说去了哪，还关机！既然不想用手机不如直接砸烂好了，又何必费力带在身上！没心没肺的死女人！你的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呃…
　　梁夏被这气吞山河的怒吼声震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骂了…而且，刚刚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家伙不是别人，居然是夏沐阳那个没大没小的小屁孩！
　　骂虽骂，骂得还挺凶挺狠的，不过，不难听出这些很不中听很不中听很不中听的狠话里对她的关心和担忧。
　　呵呵！一想到夏沐阳那小屁孩被她气得乱跳脚的样子，坏心肠的梁夏就觉得很开心。越想越开心，脑袋也自动忽略了那小屁孩刚刚对她的大大大不敬之罪，不禁笑问，“骂得可爽？”
　　清清浅浅的嗓音穿过薄薄机体传至耳边，夏沐阳一时愣在哪里，空掉了所有情绪。
　　那个人，虽然不知道躲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但是她安安稳稳的，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夏沐阳如是想。
　　“嗯？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刚刚骂得不够爽，还在找词？”梁夏揶揄。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笨女人！厚脸皮！刚刚平息的怨气又直直飙升，夏沐阳咬牙切齿地低吼，“爽！酣、畅、淋、漓！”
　　“呵呵！”
　　“笑什么笑！”笨蛋果然是笨蛋，这个时候居然还笑！
　　自动无视夏沐阳的坏脾气，自动转移话题。因为知道自己被关心，被惦记，被寻找，心里暖暖的，连着嗓音都变得温软起来，“夏沐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那，你睡得好吗？”
　　“嗯，很好！”梁夏使劲点点头。
　　“嗯，那就好。”不暴躁乱吼的夏沐阳有一副很好听的嗓音，像是音色柔和的钢琴，手指滑过，有清澈之音若泉水缓缓，叮咚悦耳。
　　“注意身体，多穿点衣服，别生病了。多晒晒太阳，多喝热水，不要多吃生冷的东西，保管好行李，小心钱包和手机，钱丢了没关系，千万别把手机弄丢了。我的手机号码记得吗？如果手机丢了记得号码也可以，我去接你，就像上次在冰城一样…”
　　我去接你…
　　我去接你…
　　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鼻子也酸酸的。有什么情绪在心头闪过，却又被刻意忽略，隐藏了起来。梁夏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缩在被窝里的身子抱成一团。
　　“夏沐阳，你又乌鸦嘴！这次我才不会被人扒了钱包呢！”吸吸鼻子，她故作不耐烦地嘟囔着，“还有，你今年才多大点啊，居然比我老妈还啰嗦！”
　　“啰嗦也要听。”
　　“可是这些话你之前说过很多次了啊！”梁夏不满道，“我困了呢…”
　　“嗯，那你睡吧，被子盖好，小心着凉。”
　　“嗯，知道了。夏沐阳晚安。”
　　“晚安。”
　　更深露重，凉风徐徐而来，吹散了一室烦躁气息和浓浓酒气。
　　你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始终，没有问出口。她既有心躲起来，问了又如何呢？
　　眸深如夜色，泛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忽明忽暗。夏沐阳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光滑玻璃杯，琥珀色烈酒晃荡出浅浅波纹。
　　脑袋乱糟糟一团。找不到她的时候，心里慌乱，不安，担心，又急躁愤怒。而找到了，这些情绪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更甚。
　　似乎，在梁夏的世界里，他夏沐阳只是她弟弟梁祺的好哥们。他和她认识，算熟，算可拌嘴吵闹的朋友，然后，再无其他。所以他夏沐阳不在她心上，不重要，可有可无。所以她去了哪里都想不到要告诉他一声。
　　一想到这，心里莫名烦躁不堪。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喝得太猛，竟咳得心肺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