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孤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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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近前，只见一位卖身葬父的女子被两个无赖纠缠，旁边围着一众人等对那两个恶霸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救人。
宣子英一时血热就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却有些愣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搜肠刮肚也只想到幼时看过的一场大戏，凭着记忆有样学样，叉开双脚站了，大喝一声：“呔！”
再看两个流氓，一个瘦如猴精，尖嘴猴腮，太阳穴贴着狗皮膏药。另一个胖若猪妖，塌鼻阔嘴，半裸着上身，露出一巴掌护心毛。瘦的那个尖着嗓子看看胖的那个说：“兄弟，这小子跑这儿扮太岁来了。小子诶，你不知道我们兄弟是谁。告诉你，今天这小娘们我们兄弟是要定了，你要是不想挨打就躲远点。”
瘦的那个不足为惧，宣子英比了比自己跟胖子的身量，虽然没他个头大，但是自己胜在灵活，应该能打得过他。实在不行就求墨林镜帮忙，总不能让那姑娘被这等恶人欺负了。
见他居然近前一步，瘦子说：“诶呦，真有这不要命的。兄弟，揍他！”
胖子可是真胖，迈一步地皮都要震三震。看着黑塔般逼近的对手，想到自己会的那几下花把式，宣子英有些犯虚。摆出起手式，正打算硬接下胖子砍下了的流星锤，就见一道旋风似的影子插入两人之间，金铃子飞身跃起，指尖点在胖子的脑门上，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一弹，胖子便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一丈开外的泥洼里。
瘦子见事情不妙，贴着墙要开溜。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墨林镜一扇代剑暗含劲力朝他扇了一扇，扇未沾身，瘦子脸上便出现了一道通红的扇痕，半口的牙都被打了去。
“妖、妖怪！”瘦子吓得跌在地上，朝他兄弟爬去。两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半爬半跑地落荒而逃。
墨林镜将哭得梨花带泪的孤女扶起，递了帕子给她拭泪。
“姑娘在街上抛头露面实在太不安全，我等经商路过，能救姑娘一把实乃运气。这里有些银两，姑娘拿去埋葬老父吧。”
孤女把眼泪擦干，看着这等英雄人物，心中跌宕起伏。
“小女桃花卖身葬父，得英雄银两又为我打抱不平。桃花愿做牛做马跟随英雄。”
墨林镜皱了皱眉头，不想要麻烦，麻烦偏偏找上来。
“桃花姑娘，在下称不上英雄，只是个商人罢了。这样，我多留些银两给你，但带你上路却是万万不能。路途奔波不说，带着你个女儿家上路也多有不便。”
桃花的眼泪又扑朔朔地流下来，香腮带泪，绕指柔揉断英雄心肠。“英雄，小女如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英雄若是这么将我丢下，又与重新将我推入虎口有何差别？”
墨林镜被她纠缠得有些烦了，瞧瞧一旁的宣子英，事情是他惹来的，既然如此，解铃还需系铃人。
“宣兄，桃花姑娘执意要跟着我们走，你意下如何？”
最先出手相救的宣子英被晾在一旁好久了，桃花围着墨林镜英雄长英雄短，对他可是半个谢都没有。尴尬地看着他们周旋，见墨林镜问他意见，宣子英知道他这是觉得山芋烫手所以扔给他，应该是期待自己帮忙拒绝吧。可是看桃花姑娘那么可怜，子英狠不下心来。
“桃花姑娘在附近有亲朋没有？实在不行，我们先送你去。”
桃花含羞低下头：“爹爹说过，我有一个姨在相州泗水巷。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也不晓得她还在不在。”
“那就这样吧。墨兄，左右我们也是去相州，不如就顺便带着桃花姑娘去相州投奔亲戚。”
墨林镜心中不愿，对桃花说：“我会命属下帮忙将你父亲下葬，我与宣兄有事要商量，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桃花乖巧地答应：“恩人救小女子一命，别说片刻，就是一辈子也是等的。”
“墨兄想要商量什么？”
“宣兄鲜少在外面走到，所以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了解。这女子最好还是不要带上路的好。她在相城真能找到亲戚，这自然好。但她若不能找到人呢？到时候宣兄要怎么办？是把她送回来？还是把她安顿在相城？抑或直接将她收在身边？”
墨林镜说的这些宣子英一点都没想到，当时只是意气用事上前救人。
宣子英一言不发，墨林镜叹口气：“宣兄本是直爽之人，而今怎么吞吐起来了？此事由你而起，如何处置当然也由你来定。不过，宣兄可有负责到底的决心？若是没有，劝你还是不要管她的好。”
宣子英下定决心向墨林镜施了一礼说：“宣某自知又给墨兄添麻烦了。但总不能这么丢下一个弱女子不管，还请带桃花姑娘一起上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一力承担。”
墨林镜无所谓地摇头：“宣兄颜重，带她走就是了。只是我们这一行人，男未娶女未嫁，在一起多有不便。罢了，你在这儿陪桃花姑娘一会儿，我先去安排一下。
不多时准备妥当，颜旺等人乘坐的那辆马车就空了出来，他们几人则改为骑马跟在墨林镜马车的周围。
桃花家中只有父女二人，平日做些小本的果子生意，为了给她父亲治病，家中早典当一空、一穷二白了。桃花取来的行李不过是包了两三件破旧衣裳，看着她父亲入土为安她也就安心离开这里了。
这几天帮着安排下葬耽误了不少时间，颜兴等人察觉出自己的主子有那么几分不高兴，重新上路之后，一出城门就快马加鞭赶车疾驰。宣子英还有一些体贴意思，想着姑娘家受不了这马车颠簸，欲让赶后面那辆马车的颜福慢一些，可见墨林镜的脸色，知道自己给他添乱了，便默默在他身旁看书而没有多嘴。
离开潞州可远不及到潞州的路上来的有趣，墨林镜没同宣子英谈天说地，两人各看自己的书没有搭话。
后面车厢中，桃花一样样地摸着车厢中的精致摆设，心扑腾腾地跳着。长久以来不见尽头的苦日子似乎到了头，飞到指头当凤凰的些微希冀在颤颤地朝她招手。桃花知道自己长得美，一直都知道，可惜再美的脸蛋身材都被一个‘穷’字挡住了。她喜欢救了自己的那位英雄，相城中的那位姨早就去世了，她这么说是为了试一试墨林镜是否心善。心软的人总是容易妥协，只要他对自己有几分怜意，就不怕没有入府的一天。
“主子，相州到了。您和宣公子还下来走走不？”
墨林镜瞥一眼宣子英，见他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心知他这是明了自己错了，是个服软的意思。墨林镜也没想跟他决裂，一路沉默不语不过是给他个教训，以后不再给自己胡乱招惹事情就好。
“宣兄，我们下去走动一下吧。”
下车之后见宣子英不放心地朝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墨林镜促狭地说：“不如叫上桃花姑娘一起，在街上逛逛，顺便去成衣铺子让她选两套新衣裳。她穿着的那一身跟我们走在一起反而叫人起疑。”
宣子英有些脸皮薄，答应吧，显得自己对人家姑娘图谋不轨似的，不答应又有些不近人情。想罢，他说：“托金铃子去问一问桃花姑娘的意思怎么样？”
不一会儿金铃子过来答复：“主子，桃花姑娘说好，只是烦劳您破费了。”
“不碍，让她过来吧。铃子，当年我来的这里的时候住的是一家叫集云客栈的地方，你们去找一找，看那家店还在不。要是有的话，今晚就还住那儿。”
宣子英微讶地说：“没想到墨兄居然是个念旧的人啊。”
“谈不上念旧，当年集云客栈的店主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丈，很是喜欢闲谈。原本我还嫌他絮叨，不愿理会他。后来听他说‘生香屧’、‘雪香扇’这些当地的稀奇东西，多亏这些巧物让我狠赚了一笔，在父亲面前得了赏识。所以有些感念他，不过这一段内情他却是不知道。”
宣子英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上次听墨兄说过生香屧，但不知雪香扇又是何物？”
谈论经商货物墨林镜也有了兴致，讲解给他听。“雪香扇即为涂以香料的白色扇子。白扇易得，贵的是上面的香料。远远就可以闻到，但到了近处味道也不会浓烈刺鼻，依旧恰到好处。”
“这么说来，雪香扇的贵贱全在香料好坏？”
“宣兄真是一点就通。正是如此，次等的香料半个月味道就会消散，但是上等的雪香扇能保三年香气不淡不散，真是好东西。就连宫中的娘娘们都争抢着要买，每年我都叫手下挑上等的送进宫去。”
“既然轻重在于香料，那为何只能用白扇？太空乏了些，多些个颜色不是更好吗？”
“这个我也想过，可惜啊，雪香扇的配料中有一味香料是无论什么等级的香扇都必需的，但此配料不能沾染染色的药粉，否则就会发出恶臭。”
宣子英了然：“原来如此。”
在后面静默很久的桃花好不崇拜地对墨林镜说：“没想到英雄居然和宫中也有往来！”
聊得高兴，倒把这个麻烦忘了。“桃花姑娘不要再叫我英雄了，在下墨林镜，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
宣子英也自我介绍：“在下宣子英。”
桃花给两位公子施礼：“墨公子，宣公子。”
去打探的颜兴与颜旺回来了：“主子，集云客栈还在，但是老掌柜已经就不掌事，如今生意交由两个儿子打理。”
是了，当初自己来的时候老丈年纪就不小了，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吧。“依旧住那儿，颜旺留下带路，其他人先去投宿吧。”
“主子，相州城似乎有宵禁，您别回来的太晚。”
“晓得，去吧。”
桃花满眼看着的都是墨林镜，宣子英成了幕板一般。但他本就君子坦荡荡对桃花没有非分之想，是以并不十分介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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