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26、 九．妖精王的使用方法之一(中上）

　　“虽然是大城市，不过城主城堡的守备并不太严密”前圣骑士用手指点着桌面上用杯子和烛台代替的守卫的位置“克鲁斯把大部分的卫兵派驻在裴多法的城墙上防范外敌，城主城据我的观察只有四处设置了岗哨。”

　　“看起来这个变态城主除了性趣味以外，在其他方面表现得还差强人意”盗贼有些意外地吹了个口哨。

　　黑发青年皱眉瞥了它一眼：“或者说，这个人可能更本不担心小偷和强盗。”

　　罗德继续笑嘻嘻地说：“无论如何，守卫越少越有利不是吗？”

　　秋没有接话就算是默认了，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推开眼前两个倒扣着的水杯：“岗哨每三个钟交换一次位置，如果要完全不发现，最好能从正面乘交接时进入。“

　　“为什么是正面？”完全对作战会议陌生的商人第一次开口发言“一般来说，不都是从侧面或者背面吗？”

　　眼罩男转脸笑着看向他：“米勒老兄，你是坊间小故事听多了吧……你看，裴多法城主城堡的形状是几乎是一个面南的正梯型，正对着城市中心的城墙最长，单个岗哨巡回一遍所需要的时间也就最多，而且，因为大部分人都会抱着老兄你同样的想法，所以，从正面潜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对方找出机会奚落的米勒决定还是住口。

　　“我没有感觉出城堡四周存在任何魔法波动，看起来裴多法的城主和传闻中的一样讨厌与魔法和宗教有关的一切事物”前圣骑士的思路并没有打断“如果我对自己和米勒施视幻魔法后进入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那我就用‘潜行’作先导好了”罗德耸耸肩。

　　秋点点头：“米勒既然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城堡内部的构造也就无从知晓。我们进去之后，我和米勒一组展开搜索，你可以单独行动。”

　　“小秋！”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的那个人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单独行动？”

　　“这样被发现的话也可以作为引开敌人的诱饵。”黑发男子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没有异议的话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

　　“什么叫没有异议，我刚才的不是异议吗！”

　　不理睬还在原地抱怨着的盗贼，两人很快整理起行装，准备向外进发。

　　“小秋！”罗德伸手去抓青年的肩膀却在碰到前被对方巧妙地避开，后者用一双媲美黑玉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和米勒一组。”原本的气焰在接触到冰冷视线的同时被熄灭了。

　　秋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看一边的商人。米勒无所谓地摊摊手，毕竟他也有身为一个包袱的自觉，谁带着他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到时候能够不帮上倒忙就很好了吧。见商人没有意见，前圣骑士大人也不多话，转身走出门去。

　　正是日落时分，街道两边的小摊贩都开始收拾，酒馆饭馆变得热闹起来，时不时地还传来母亲大声地呼喊着玩得忘记时间的小孩子回家吃晚饭的声音。第三次来到城主城堡，心情却是每一次都不一样的米勒，忍不住驻足再一次打量眼前这个外观上称不上有多宏伟的建筑。视幻魔法持续的时间和范围都很有限，秋发现商人停下脚步，也就在一边站住等他。

　　“对……”来不及出声就立刻被前圣骑士用手势制止住，米勒这才想起现在他们正在魔法范围，如果发出声音来就前功尽弃了。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对方也不表态，继续转身向城堡正门走去。

　　两扇对开的雕花大木门在保修良好的转轴牵引下并不显得有多沉重，前圣骑士又将一个简单得“声障”词条加注在门上。此刻在围墙上巡回的岗哨正处在交接中，两人都背对着大门立于围墙两端，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城堡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外打开了一些，而很快又毫无生息地阖上了。

　　两人走进城堡中发现正对着的是一个有着精致花圃和喷水池的庭院，不过花圃中的植物显然很久没有被照料过，花和杂草们都按照着野性的本能生长着。现任的城主毕竟本是一介武夫，想让他能和某些视园艺为生命的贵族一样，是不可能的。米勒还没有看清楚内部环境，身旁的秋的剑就在瞬间出鞘，还没有完全抽出时似乎被什么东西按住，圣骑士抬头看向虚空中的某处。罗德的声音从那个方向立刻响起：“是我啊，小秋，你防备心不要每次都那么强好不好……”

　　“我们现在是在敌营里，请在做每件事前稍稍动用一下你脖子以上的那个部分。”秋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更加冰冷的情绪。

　　盗贼啧了啧舌：“我已经把一层的几个房间都大致打探过了，没有发现赫鲁。左右两侧的游廊尽头各有一条向上和向下的楼梯。”

　　“我现在也感觉不到妖精身上的精气流动，它可能被囚禁在能够吸收魔法精气的房间里了”前圣骑士眉头锁紧“现在分组，我向上，你们二人向下。找到人之后向城外山路上汇合。”

　　“好。”米勒小声说。

　　“没问题。”罗德身形一晃出现在他另一侧。

　　据说盗贼和刺客的“潜行”术并不是魔法，却能够在行进或静止时完全隐藏一个人的形迹，这是只有体力，精神力与行动力协调到最高时才可能使用的技巧。不过名词解释对于商人米勒来说并没有意义，因为身边这个所谓的“队友”根本就在他们下到地下层时又擅自“消失”了。

　　“罗德，我看不见你。”商人有些紧张地握着剑柄。

　　“老兄，我也看不见你。”罗德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你慢慢走，我先去前面看看，如果发现什么不要擅自行动。”

　　米勒知道自己跟着来其实确实意义不大，当初的豪言壮语经过时间的推移也变得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了。也许不跟过来才是明智的，在两个侍从装扮的人从身旁匆匆经过，而其中一个衣角甚至刮到了贴墙而立的他的腿上时，真真出了一身冷汗的男人如是想到。建筑物的地下层显得比地上部分更加宽敞，顶部不时漏下光线的通风口保证了充足的空气流通，而每隔一段就点着的火把则把空间映照得十分明亮。视幻魔法同时存在于白魔法和魅系魔法中，虽然出自不同体系，魔法的本原却很相近，都是利用光线在空间的扭曲和扩大人的视觉盲点造成“透明”的幻觉。虽然圣骑士所使用的“接近虚无”不用像“影狩”的魅系法术那样借助魔法字元发动，不过前者无论在持续时间还是稳定性上都大大地弱于后者。他们之前说好了，只用三个钟的时间，找到后就溜走，不过在那之前，米勒觉得仅是保持内心绝对的宁静和尽量完全不发出声音这两点就让他精疲力竭了。

　　看来还是等他们帮忙把小东西找出来吧……商人想着放慢了脚步，忽然，一阵熟悉的歌声传进耳中。是赫鲁！他曾经听过它的歌声，那一夜在禁林里，就是这歌声在不见五指的森林中飘荡着，为失途的旅人指引着方向。顺着歌声急急寻去，米勒中途又避过几个卫兵，在一堵石墙前，歌声的来路被阻断了。他不敢询问不知道是否在身边的罗德，害怕暴露行藏，只能自己在墙上搜索着有没有能够打开它的装置。小妖精的歌声时断时续，他听得出来，它一定很难受，几乎可以想象出小家伙现在抱着膝盖微阖着大眼睛独自歌唱的寂寞样子。

　　就在米勒几乎如同壁虎一样在墙上摩挲的时候，石墙后面忽然传来转轴机械低哑的滚动声，巨大的墙体整个开始沿中轴线旋转起来。男人来不及多想，就乘着里面那个人出来空当，从另一边顺利地转了进去。

　　墙壁在转过了一百八十度后再次严丝合缝地合拢了，无论从外部还是内部，都看不出丝毫曾经打开过的痕迹。米勒没有心思赞叹机关的精巧，神志就立刻被房间内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白白胖胖的球型小妖精被一条链子拴在了翅膀根部的套环上，飞不起来的小家伙面对着墙角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歌声，那样子就像一只超大型的糯米团子。现在，这只糯米团子的声音已经接近抽噎了，边唱还边喃喃地说着什么米勒听不懂的话。

　　“赫……赫鲁……”男人小心翼翼地说。

　　唯一从圆球上分离出的两只小翅膀震了震，似乎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小妖精缓缓转了过来，红色的小眼睛一下子张大了：“主……人？”

　　不等米勒走过去，就看到眼前白花花的物体猛然放大，就在要砸到脸上而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想要挡住时，圆球被限制了活动范围的特制锁链扯住又疾拉了回去，紧接着又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间“波，波，波”地弹了好几下才停住，米勒忍不住把脸转向一边。

　　“主人……”赫鲁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化作泪水终于喷薄而出，在主人走上前抱住它时，大哭着整个埋进了他怀里“主人回来救赫鲁了，感谢神，主人回来了……哇……”

　　虽然早就知道它的可怜和委屈，却还是被这样大场面的眼泪攻势打得措手不及的商人，除了努力捧住眼前这个和少年几乎一样体重，却软冬冬缺乏着力点的彪泪糯米团之外，根本说不出什么可以安慰人的话来：“赫鲁……乖……乖……好……不哭了，我们走……”

　　“我以为主人把我卖掉了。”赫鲁终于停止了哭泣“那个先生喜欢做些可怕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只能变成这样。可是这个房间会吸收法术，我想我又变不回来了……”

　　米勒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自己之前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呢。对于一个不止一次救过自己性命，从来只是付出不求回报的小家伙。他把脸贴在又湿又滑的圆球表面，叹息般地悔过：“对不起，对不起赫鲁，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来对你做可怕的事了，我保证……”

　　“一个小商贩的保证有多少分量呢？”罗德的声音从石墙外响起“妖精王陛下，你们两个磨蹭完可以赶紧出来了吧……”

　　“未经允许擅闯城堡吗？”城主的声音从另一面石墙边响起“看起来世界上瞎掉的老鼠也不是没有嘛……”

　　米勒此时才注意到那里竟然还有一扇小铁门，而此刻铁门打开。强壮到仿佛肌肉山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柄战斧，好整以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人和妖精“小魔物，想不到你的主人比你说的有出息啊……”

　　“米勒，别怕，我马上进来救你们！”墙外的罗德察觉里面的异动一时焦急起来。他用手敲打着墙上的砖头，试图找出机关的所在。里面的两个家伙都是毫无自保能力的，特别是米勒，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就在他终于敲到那块空洞的砖头，石墙缓缓转动开时，一道黑影带着风声呼啸而来，盗贼反应迅捷地规避开当头一击，瞅着空隙向里张望，那一眼却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了。只见年轻商人正呈大字状仰倒在球形的妖精身上，一道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的伤痕从左肩一只延续到右腹，血仿佛不是流而是奔一般向外涌着，把原本雪白的妖精染成了鲜红色“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