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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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月色也在变淡，连仅有的几颗寒星也模糊起来。这个夜晚即将过去，新的一天正在慢慢来临。
铁风岗还在一片静谧之中，如同每个普通的凌晨。只是这个凌晨和之前却再不相同，因为此时的韩刚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被江湖人都称为剑痴的人，到底还是死在了别人的剑下。
直到陆小凤他们离开，燕如玉都没有再回过头看一眼，她脸上掩不住的都是疲惫和迷茫。
月过中天的时候，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从铁风岗后山的一条山道驶出，速度虽然很快，但行驶却很平稳。赶车的人，竟是那老迈不堪的古怪老头！
陆小凤坐在马车里，看着花满楼。花满楼好像在闭目养神，靠在马车里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燕如玉坐在一旁，忍不住道：“他虽然长得很英俊，但他的鼻子上又没有开出喇叭花，你一直看他做什么？莫非他比我还好看？”
陆小凤头也不抬道：“你当然更好看。”顿了顿，他补充道：“但起码他不会勾引我。”
燕如玉笑得花枝乱颤，原本就绝美动人的脸染了层薄薄的红晕。“这世上会勾引人的并不只有女人，女人也不一定就会勾引人。”
陆小凤笑了，连鼻子都几乎皱到一团。他道：“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燕如玉道：“人人都说陆小凤聪明绝顶，我看不过是个十足的呆子！”
陆小凤道：“我只记得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大混蛋。”
燕如玉笑道：“可是你这个混蛋既英俊又有钱，武功也好得不得了。女人见了你，只怕都巴不得要嫁给你。况且，女人喜欢的不一定都是正人君子，像你这种大混蛋仿佛更讨女人喜欢。”
陆小凤笑了笑，道：“虽然你这些话好听得很，但我觉得你倒是夸错了人。”他接着又道：“有时我自己也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可是一跟花满楼比起来，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混蛋。还有他养的那些花，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他养得更好看。”
燕如玉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向花满楼，花满楼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良久，花满楼忽然道：“铁风岗守卫森严，没想到这条山道居然没有一个把守的人。”
燕如玉道：“这里是一条绝密的出入口，除了大当家和我，这世上恐怕已不会有别人知道。”
陆小凤道：“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
燕如玉闻言笑了笑，道：“这种鬼地方难道你还想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她朝花满楼受伤的左臂努了努嘴。
这种鬼地方陆小凤当然不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他简直连想都不愿再去想。
陆小凤道：“我们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看起来像是甩掉了一个大麻烦，但是其实是惹了更大的一个麻烦！”
花满楼道：“等天一亮有人发现韩刚死了，而陆小凤和我都不知所踪，头一个就会认定是我们杀了他！”
燕如玉笑道：“看样子陆小凤不但成了偷鸡贼，还成了杀人凶手。”
陆小凤苦笑道：“直到现在我总算明白，自作聪明本就是件愚蠢的事，偏偏我自作聪明的时候还很多。”
马车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好像已经走出了山谷。
花满楼道：“那是因为你还很善良，一个人若是还存有善良，总免不了要吃亏的。”
陆小凤想起他和燕如玉打开密室的那一刻，暗黑的石屋里寒气逼人，而花满楼坐在一张椅子上，平静、从容。窗外的月色投在他脸上，时光如流水淌在他指间，他好像遗世独立，没有半点怨忿和不安。
他面朝着陆小凤，折扇轻轻收拢在手中，脸上浮出微笑。他知道，陆小凤一定会来。
若你看见你的朋友活着在你面前，你总是该高兴的。陆小凤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看见花满楼肩左臂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血虽已止住，但仍是有些触目惊心。
陆小凤长长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的确很容易心软，但是比起你来我还是差很多，所以你一旦吃亏就是吃大亏。”
燕如玉幽幽道：“我也是没办法。”
陆小凤道：“那是因为你总不能在他的面前脱衣服。”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全然不像一个君子，他只觉得有些人做的事实在是可耻、可恶。
燕如玉居然没有生气，道：“再绝妙的一种法子也不能用来对付所有人，尤其像你们这么聪明的人。”
陆小凤道：“可是要解决一件麻烦的事，只有一种法子。”
燕如玉拍拍手，笑道：“杀人灭口！”
花满楼道：“只是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燕如玉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我知道临走前你揭去了韩刚的易容，你发现那不是真正的韩刚，你想不明白那到底是谁。”
“真正的韩刚早已死了。”陆小凤皱了眉，道：“现在这个虽然模仿了韩刚的武功招式，但他内功却是天龙门的，虽说内力最多已不过只剩五六成，但能将天龙七式炼成的，我想不出会超出三个人。按年岁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天龙门门主宋文杰。”
燕如玉淡淡道：“当年他杀韩刚的时候被剑气所伤，功力半损。”
陆小凤道：“他杀了韩刚之后假扮成韩刚掌控了铁风岗，但第一件事却是把韩夫人赶出了铁风岗，因为妻子总是最熟悉自己的丈夫的。但我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干脆连她也一起杀了？”
燕如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陆小凤道：“因为韩夫人莫云秀是你的师姐，你们同是九华剑派的人，派中有训，手足不得相残，更何况你们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这也难怪你们都使的同一种剑，而且武功路数十分相近。”
燕如玉脸色苍白，连笑都已笑不出来了。
花满楼静静坐在马车里，只是听，没有说。
陆小凤道：“你不过是嫉妒她生得没有你漂亮却因为是掌门的独生女，嫁的丈夫又是铁风岗的大当家，并且，传闻铁风岗内有一批宝藏。”
燕如玉霍然抬头，道：“什么宝藏，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花满楼这才感慨道：“于他人来说是破铜烂铁，于韩刚来说，那些上古剑器却是千金难求的绝世宝物。”
燕如玉咬了咬牙，道：“总是我对不起她的。”
花满楼默然。
陆小凤道：“锦绣山庄声名在外，其实内里空虚，可是侠义在身，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不能由你们亲自出面。”
花满楼道：“借刀杀人，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燕如玉道：“不错。”
花满楼道：“你们没能从韩刚那里得到宝藏的下落，于是只好留在铁风岗继续寻找，这也就是为何后来韩刚变得性情古怪与人断交。”
陆小凤也道：“这天底下使半寸剑身的人，你们只告诉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你们只字不提，因为一旦我们去找她，事情就有可能败露。”陆小凤笑了笑，接着道：“只是你们万万没想到，我们来之前就见过了她。”
燕如玉一字一字道：“我早知道这事也瞒不住的。”
花满楼道：“天底下原本就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事。”
陆小凤道：“既然你们不想引人注意，何必去杀成魁，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这么做的目的。”
原本行驶缓慢的马车突然风驰电掣一般冲上前方不远的山坡，山坡的尽头正好是万丈深渊。
燕如玉看了陆小凤一眼，慢慢道：“我若说成魁并非我所杀，你可相信？不过现在这种时候有些事并不需要弄得很明白，做个糊涂的鬼应该比较好。”
陆小凤摇头道：“可是我这个人还是觉得做个明白鬼比较好。”
这时，车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糊涂或是明白，对于死鬼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方才驾车的明明那个年老的古怪老头，现在听来却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实在叫人觉得奇怪。
陆小凤却哈哈笑道：“既然是鬼，活鬼或是死鬼也没什么分别！”
花满楼道：“堂堂锦绣山庄的路庄主亲自驾车，不如请路庄主也一同来说个明白吧。”
外面再没有人答话，只有马车在轰隆飞奔。
陆小凤心道不好，探手去掀车帘，只见微弱天光下影影绰绰的山林有如鬼魅。而驾车的马匹仿佛受了惊一直朝前狂奔，全然不顾几丈之外是深山悬崖！车轮周围的沙石被飞驰的马车连带着往四处散落，所经之处风尘滚滚。
马车上的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双有力的胳膊将燕如玉架起，转眼间已将燕如玉带离了失控的马车之上。
下一刻陆小凤也揽住花满楼，脚下一借力，整个人连同花满楼已经撞破了马车，他们在半空掠过，又飞身跃上了一处平稳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山谷的最高处，山风冷冷吹在人脸上，仿佛带来最彻骨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