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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绍均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竟可以忍受,而事实上却真的可以忍受,他平静的像一个在自家的花园里颐养天年的老人。
那扇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有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只是不过是三天?他分不清楚,时间与空间都是有限的,无限的是人。
他已经在天花板上写满了名字,然后轰然落下,耳边满是清脆的余韵,他在这样的暴雨中呼吸,空气里飘浮着这两个字的碎片。有时候做梦时会梦到这间牢房,醒来之后景物却没有变化,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再也分不清楚,什么是梦,而什么又是醒。
然而这一次的睡眠似乎与往常有一点点不同,他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而手指渐渐变得无力,天花板上的字迹在碎裂,每一次的睁眼与闭合都变得艰难,是在做梦吗?还是仍然醒着?
有些事情在变得模糊,包括思维,而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徐绍均试图思考却又无力的陷入恍惚中……
祁剑手腕上的警报忽然间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舰桥,然后,坐在舰长台前排的雷达监视员们惊讶的看着他们一贯冷静的有如陨石般的舰长匆忙的冲出舰桥,像一只失了火的鸟。
“他是忽然休克的,血糖和血压都很低,其它生命指数都有点问题……”苏彦仁急匆匆的迎上来,满脸的油汗。
“你把他送医了?”祁剑冷冽的逼视迫过来。
“他……看起来很不好了,我怕他会死!”苏彦仁有些慌乱:“我找了不相干的医生,使用了伪造的身份证明,就像我们事先准备好的……。”
“转到特别监护病房,把所有医护人员的背景审查报告拿来给我看。”不等苏彦仁说完,祁剑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坚硬的皮靴与地面扣击,在狭长的通道里传出均匀的回响。
有很多的梦幻,在绍均眼前错交着出现,从当年上飞机时最后一眼看到的父亲绝望的脸,到众人热烈而惊叹的目光以及被清晰的记录着的飞船爆炸时满天的金色礼花;从每一次模拟上机课时教官们紧张的神情,到校园里火暴少年的火暴拳头以及当时那个名叫祁剑的少年满是泥泞与汗水的脸。
“你太笨了,居然连架都不会打。”
徐绍均仍然记得当时的日光,炽热的带着金红颜色的日光,那个在十二岁时已经酷得让所有成年人自叹弗如的倔强少年就站在这样的日光下,傲然的对他说出这句话。
人生中有很多的第一次都会被铭记,比如说第一次上机,第一次目击死亡,第一次听人说笨……
视野中的颜色变深,又逐渐变亮,在朦胧的白光中他看到一张侧脸,线条流畅而锐利,然后那侧脸转正,目光带着审视的味道逼近而来。
“我叫徐绍均!”绍均有些恍惚,看到那张脸背后的白光,与记忆中灿烂而刺目的阳光相映,不自觉的想要微笑,说出与当年相同的那句话。
那双眼睛似乎定了一定,然后又消失了。
是在做梦么?徐绍均倦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