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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   第六十九章

      突然炸开花了!大家都开始四处寻找出去的方法,没有窗户的巨大工厂里,每一扇门都被人推了无数遍,每一个旮旯都被敲击了无数次。大家都很惊惶,然而有个答案大家都不愿点破;每个人都想或许其他人能找到出去的方法,然而每个其他人都没有找到。越来越慌乱了,不安成了棉花,塞进了整个工厂,让众人都喘不过气来。终于有人喊了出来,那人喊道,是不是要把我们活生生饿死在里面啊!

      这是文明社会,怎么会发生饿死人这样的事呢。大家都对“饿死”没概念,听了,浑身汗毛一立,不知道“饿死”是怎么样的感觉。一时间整个工厂都安静了几秒,大家互相交换着眼神,随后更是发疯一般寻找出路;每个缝隙都被手捶都被脚跺,大家希望这工厂里有什么机关一类的东西,用什么方法破了,大家就能出去。于是大家都开始回忆各种匪夷所思地方式,有喊的,有破解墙上胡乱涂鸦的,有敲墙壁听回音的……其中一人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然而入口也被焊死了,他打不开。

      很多人都以为那就是出口,大家一阵狂喜,纷纷上前,用各种方法试图打开那阴沟盖一样的东西。然而大家的狂喜逐渐成了更深的绝望,因为那个阴沟盖根本打不开。所有人都认定那就是唯一的希望了,他的不开让这一整个世界垮台了,大家纷纷坐倒在地,互相问,现在该怎么办?他们每个人都认为其他人能怎么办一下,随后自己就跟着那人一起出去了;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位救世主,等着等着天逐渐亮了,那块蓝色塑料布的颜色越来越浅,大家互道,天亮了……

      曻在地下室,自然不知道天亮没亮;他没有找到隼人,却在黎明时分听见了淳的声音。曻被锁在了一处小储藏室里——刚才,他刚一进去,就听见了背后的关门声,之后两小时都是一片寂静,这样的寂静啃噬着曻的神经。曻在一片漆黑地房间里聆听空气的声音,只觉黑沉沉的空气在流动,像丝绸一样一缕一缕地,缠绕上身子,滑溜溜地不实在……嗯,再无声无息地滑回空气中去。

      他知道外面有人,他还大概地知道外面那人应该是千岛淳;他想千岛淳你这个变态,就是要看着我一分一分死去呀?

      他已经无法担心隼人了,他绝望地想,隼人你在哪里?死前还能见上一面么?……或许反倒是死了才能见?

      曻一激灵,这下子不想死的念头就清晰了,他嘲笑自己,这么多年大哥做下来,到临死时竟开始不想死了。他担心隼人,又有些担心没有自己在的酒吧街,他想自己怎会如此操劳呢,事事都得由自己打理才不乱套。他开始想手里头没来得及交代的事了,他想自己死了隼人若还活着的话隼人就会很伤心,他想以后翼再折腾健司的话谁能劝得住呢,他又想谱子的词还没写呢……

      这已经和死差不多了,没有感观上的刺激,一笼漆黑一片宁静。就在意识完全融合进空气的一刹那,他突然听见了一个人声。一个人说,尾崎曻,你好不好啊?

      曻有些恍惚,花了些时间才辨认出这是千岛淳的声音。他摸摸包里那半截手指,开始摩挲那枚戒指;曻愤怒了,心想你们为什么要夺去隼人的性命隼人的幸福?他想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么?这不才走到一起……

      曻想哭极了,二十岁后就没哭了,都快忘记怎么哭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想哭,赶紧忍住——千岛面前哭出来?笑话!

      “你就快见到你马子了,”千岛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你自尽吧,还快些。”

      曻想,赌一口气,老子今天就是饿死也不自尽。

      那之后声音又没了,时间一滴一滴地过,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了,他赶紧动动手脚,确定自己还活着。他随即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这么坐在地上,正对着自己的视线;他想这副躯体到底走过了些怎样地事呢,这样千疮百孔,这样苍老不堪。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父亲死在郊外,一个月后才被发现。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那段岁月,年少无知的自己。他第一次同隼人见面啦,隼人同哥哥互搂着肩膀,翼朝他打招呼:“阿曻哥!这是我弟!一摸一样对不对?”他又瞧见了藤真,他教藤真大横按,藤真立刻就会了,他惊奇地啧啧道,这孩子生来就要弹吉他嘛!

      几乎都是有关隼人的记忆,他记得隼人的每一次落泪每一次疯狂,隼人的贝司隼人的鼓,隼人那不太清亮的嗓音和厚重的鼻音。那个为爱昏头转向的隼人,那个哭喊着说枫对不起对不起的隼人,那个终于靠入自己怀里的隼人,此刻都清晰得离谱,历历在目。他的脑子里只有隼人了,十五年的恋情,能不深么。他想隼人的动作隼人的声音,思维里的闪烁片段都用了藤真的嗓子做铺垫,成了电影;那些回忆都是柔和而美好地,纯净而明亮地,那份简单的爱情来得太早又结束得太仓促——才刚买戒指呢,蜜月都没来得及安排。

      曻昏了过去,梦里依旧是隼人。

      流川猛地睁开眼睛,哥哥坐在自己身旁;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在车里。他撑起来,碧低声说,在你学校门口,你今天不是要比赛么?几点?

      “八点半。”流川回忆自己如何在车上……

      哦,昨天傍晚哥哥对自己说有事拜托了,然后呢?

      然后……

      流川一惊,抬头朝哥哥看去。哥哥避开了他的目光,看窗外。流川碧说,已经七点过了,可以进去了。

      流川冷冷地瞪着哥哥,碧继续躲避目光,低声说,枫,这样一来一切都结束了,你懂么。

      流川有些混乱,他继续回忆。他隐约记得自己昨天被哥哥带去了车上,车朝丁字路口开——那时他已经察觉不对劲了。而现在他依旧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一贯将自己屏蔽出帮派纷争的哥哥会亲自将自己卷入纠纷。他抬头看哥哥,带着难以理解的眼神;碧则不断地说,只是这一次,这样以来,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流川一凛,目光炯炯,冷冷地看哥哥的侧脸。

      “古桥家会消失,柴门也会,一切都结束了。”碧猛地转头,看流川的眼神不确定得很:“做了断总是痛苦的,要有牺牲。”

      “这话是淳哥对你说的。”流川看哥哥,一语道破。

      “没有人知道你曾在那里出现过,尾崎会死柴门会死,古桥洋二和崇野明都死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碧把过弟弟肩膀:“你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流川一阵心烦,转身拿起球包朝车外去了。他试图回忆昨天夜里,那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他记得自己被带进了酒馆,随后就不记得了——看来是被下了药。他努力回忆在那之后,迷迷糊糊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被抱去了哪里,身旁很吵,灯火阑珊。

      有一个声音喊自己的名字——流川眉头一皱,那是谁?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然而不是哥哥,更不可能是才去世的父母。

      柴门隼人。

      他突然想明白了,拔腿朝体育馆里冲。他想自己一定是被拿来做饵了,引柴门隼人上钩。柴门隼人同尾崎曻一道的,于是……

      他的面前这就出现了藤真,藤真正走在他前面,拎着球包……走得很悠闲。

      流川又有些恍惚了,他想藤真为何能如此安稳?他站住了,藤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转头,奇怪地问流川,早上好——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流川看自己的眼神单纯而凌厉,是他一贯的表情。藤真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这样看自己,以为流川又要无聊地打破心照不宣了,赶紧转身准备逃离。

      流川突然说:“尾崎出事了。”

      藤真站定,呼啦一下转身,皱眉问:“出什么事了?”——能出什么事?八小时前还在一起!

      流川也说不出来对方出了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这样的消息告诉藤真。他愣了愣,再次说:“他不可能没出事。”

      藤真一惊,完全无法理解流川到底在说什么。流川迅速地靠了过来,他眼看着自己的双脚,开始搜寻记忆里的蛛丝马迹。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酒吧里还没睡着前,听见的一组对话;他将对话重复了出来,对藤真说:“……武田制药厂。”

      藤真不明白,只是默默地看着流川。

      然而藤真知道出事了,流川不会无缘无故同自己说这些——一定是大事!他反抓住流川的手臂,严肃地问,还有呢?

      “……南边。”流川努力回忆,然而那份努力体现不出来,因为流川的脸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藤真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突然放开流川的手臂,朝体校外冲去。他边跑边给翼拨电话,他想这不太对头啊,八小时前还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啊——酒吧街一片祥和,大家各做各的事。一切逻辑都混乱了,八小时前的记忆不真实了,然而直觉告诉藤真流川的话语值得相信——是的,出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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