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念碎羽

13、Chapter 13

　　周沂身子僵硬地站在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伍凤骄的动作，直到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伍凤骄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腹与指根处带着一层薄薄的枪茧。周沂下意识地抽手，却发现他的手看似只是轻轻地搭在她手腕上，其实如同一只坚硬的手铐，让她完全挣脱不得。
　　周沂于是索性卸了手上的力，抬起眼皮直视着他：“骄爷，您要光着身子跟我在这里打一架吗？”
　　伍凤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是你自己求着要做我的女人吗？”
　　周沂被他的话噎了一秒钟：“……我还没做好准备，而且做你的女人难道一天到晚只干这档子事吗？”
　　这话已经有些耍赖的意思了，伍凤骄也不跟她争辩，直接动手。周沂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肌肉散发的蓬勃力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身上。
　　周沂目光一沉，突然抬起手肘击向他的肩胛骨，在他侧身躲避的时候左腿横扫，踢向他的腰间。若是一般人，这两招足以把人揍翻在地，不过可惜她的对手是伍凤骄。伍凤骄现在是佣兵头子，不必在外冲锋陷阵，整天只在家喝喝茶打打太极，但是十五年前他可是享誉国际的佣兵。骄爷跟人家打架拼命的时候周沂还是个刚被接到陈家的奶娃娃。

　　伍凤骄扭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周沂的这一脚，在她还没来得及收脚的瞬间绕到她身后在她膝盖上踹了一下。周沂膝盖一软，整个人扑进了浴缸里，随即身后一具带着热气的身体压了上来。
　　由于刚动过手，他的心跳有些快，有力地敲击着她的脊背。周沂的眼底突然漫起赤红的颜色，脸上原本愤怒的神色被放大到极致，甚至有一些狰狞和扭曲。她开始剧烈的挣扎，不像之前那般出招，而是像只困兽般胡乱地挣扎。
　　那一瞬间她爆发出来的力量极大，竟连伍凤骄都差点按不住她。由于周沂是面空朝下的，所以伍凤骄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更用力的压住她的四肢，直到他听到周沂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声音：“放开我！”
　　那声音已经近乎奔溃，骄爷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似乎玩脱了，忙直起身伸手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她却像躲瘟疫般避开他的手，四肢并用着朝前爬去，指甲刮过浴缸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伍凤骄想了想，然后退开两步不去碰她。周沂爬到角落里之后就不再动了，只是一个人缩在那里。

　　“张景兮？”伍凤骄试探性地唤了她一声。她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
　　他盯着她瘦削的脊背看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一声：“周沂。”
　　她的肩膀轻轻地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伍凤骄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穿上睡衣，又把浴巾披在她肩膀上。周沂似乎缓过来了一些，并没有对他的靠近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半个小时之后周沂走出了浴室。此时伍凤骄正对着电脑看资料，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上次穿过的睡衣我已经让钟叔拿过来了，进去洗个澡。”
　　周沂神色恹恹地点点头，拿了睡衣又进去了。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伍凤骄还坐在电脑前，不由问道：“怎么不睡？”
　　伍凤骄说：“因为我还没有洗澡。”刚刚两人这么一闹，别说擦背了，他连澡都没洗成。
　　周沂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怪谁呀？”然后径直钻进被窝里，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伍凤骄这辈子基本没遇到过在他面前胆还这么大的女人，不过意外地倒也没怎么生气。他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睡衣，进去前对她说：“我进去洗澡。顾清远就睡在楼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去窜门，因为我会生气。”
　　周沂抬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伍凤骄朝她微微一笑：“顾清远雇用我的佣兵只交了定金，如果他出事，我就收不到剩下的钱了。”
　　周沂：“……关我屁事。”
　　伍凤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周沂翻身坐了起来。顾清远就在楼下这个事实让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只要下一层楼，潜进他的房间，不用一分钟就能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她不能这么做，今晚主楼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如果顾清远死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而且刚刚伍凤骄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只是孤身一人，她不介意像上一次一样与他同归于尽，但如今蒲燕也在伍家，如果她被抓住，蒲燕必定难以脱身。
　　周沂将手抵在心口处，默默地告诉自己：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伍凤骄洗完澡出来发现她抱着双腿坐在床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骨架很小巧，所以蜷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单薄，头发没有吹干，湿湿地搭在肩膀上，乍一眼看上去像个失落无助的小女孩。不过伍凤骄知道这个人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扭断你的喉咙。
　　所以伍凤骄一脚把她从床上踹了下去：“在把自己弄干之前不要上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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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沂满脸委屈地看着他：“我记得第一次见面骄爷您明明是辣么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伍凤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景兮你明明那么的温顺乖巧弱不禁风。”
　　周沂：“……”

　　或许是精神过于亢奋，周沂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脑海中各种杂乱的信息飞速地闪过，突然，周沂想起之前在浴室里似乎听到“周沂”两个字。她那时候精神涣散，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时想起来却觉得不对劲。那时只有伍凤骄在，是他喊她“周沂”？但是他怎么会……周沂翻了个身，正对上伍凤骄雅致的面孔。
　　在他翻过身的瞬间他张开了眼，狭长的凤目一片清明。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周沂抬起右腿由上而下劈下去，精准地压在他侧踢过来的腿上。
　　周沂瞪眼：“你又想把我踢下床？”
　　伍凤骄的眉目间带着些不耐：“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了？”
　　周沂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翻身太过频繁打扰到了他，于是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尽量不动，您睡吧。”

　　周沂憋着气听着身边的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朦胧间自己竟也睡过去了。
　　睡梦中有咸湿的海水气息侵入鼻端，恍惚间似乎还可以听到海浪冲刷岩石的声音。周沂想要起来去看看窗外的景色，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拷在床头，随着她的挣动发出金属相撞的响声。
　　周沂心下惊骇，张开嘴就发现发不出声音，身上像是被打了肌肉松弛剂，连抬腿都显得困难。然后她听到身边有一道轻缓的呼吸声，随即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光裸的脚踝。那双手冰凉而柔腻，像是一条蛇般缓慢地在她身上移动。
　　周沂抬腿提去，却软绵绵地完全没有力道，倒像是主动将腿送入那人手中。冰冷的触感终于移动到了大腿根部，周沂狠狠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上方一声轻笑，周沂随即感到一具炽热的身体压了上来。周沂蜷起身子往边上躲，腰身却被人用手掐住，死死地钉在原地。

　　伍凤骄刚刚培养出一些睡意，却敏感地捕捉到身边的人不稳的气息。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很擅于控制自己的呼吸，同时对除自己之外的气息很敏感。之前周沂为了不打扰到他睡觉，故意将呼吸放缓，此时却便得粗重，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躁动与不安。
　　伍凤骄第一反应是抬脚想将人踹下去，一转头却看到她双目紧闭，嘴角微微抖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的五官精巧细致，睁着眼时总透着股懒散，闭上眼却显出几分稚气来，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面色痛苦地向里躲，几乎整个人埋进伍凤骄的怀里。
　　她身上的睡衣因为挣动而微微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个圆滑细腻的肩头。两人极近的距离让伍凤骄可以闻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她用的是他的沐浴露，原本熟悉的闻到中却又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陌生馨香。
　　伍凤骄的目光微微沉了下去。他稍微退开半个身子，然后抬起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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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蓦然而来的疼痛让周沂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她睁大眼睛盯着伍凤骄，虽然已经醒了，但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惊惧。伍凤骄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额角上的汗水。
　　周沂涣散的目光终于慢慢凝聚，她看着神色温和的伍凤骄，终于怒吼出声：“伍凤骄你他妈竟敢抽姑奶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