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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相有几何 X 比咸鱼还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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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端木忆冬话音刚落,房中三人脸色齐齐一变。有眉毛一挑,兴味十足的;有张大嘴巴,不知所措的;也有忽青忽紫,悔恨交加的。
不用想,脸色忽青忽紫的肯定是盗帅无疑。
乍闻端木忆冬要用如此阴损的方法辱他,盗帅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今日他盗帅“非宝不盗,从无失手”的美誉将从此沉入江底不说,恐怕还要晚节不保。急的是他身中迷药全身无力,且捆绑他的绳索结实牢固,几番挣扎下来,不但徒劳无功,还把他累得气喘吁吁。身体动不了,只得动口,可情急之下,哪想得出什么妙语好词,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可是,时时刻刻不忘充好汉的盗帅不知道,正是这句“士可杀不可辱”为他引来了今日的滔天大辱。
瞥了一眼涨红着一张脸不停地蠕动挣扎,还不忘插几句豪言壮语的盗帅,端木忆冬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也不跟盗帅多废话,只是收回眼光,淡淡地提醒呆在原地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苹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小姐。”苹儿满脸通红,眼里含羞,但一向把端木忆冬的命令当圣旨的她还是揉搓着衣角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
苹儿往前挪一步,盗帅的头皮就跟着麻一分。羞耻,无奈,慌张,甚至是害怕,一股脑地冲上了他的心头,挣扎又挣扎不脱,辩解又辩解不通,难道今天他真的要一世英明,一朝丧尽吗?
无法宣泄的愤怒化成狰狞的怒目而视和震耳欲聋的大吼,直把蹲下了身正要伸手解开他裤腰带的苹儿叱得脸色一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又不是要他的命,干吗挣扎得那么惨烈啊?又不是待宰的猪!
端木忆冬对这个小毛贼的忍耐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看到他如此不识相,心里着恼,连带着口气也不耐烦起来,道:“叔叔,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做了贼,便要做好有朝一日落在他人手里,任人揉扁搓圆的心理准备。或许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作弄,你堂堂盗帅心中不服,但败了就是败了。就算你昔日是盗中圣者,到了我手里也不过是一个穷寇而已。所以,还是老实配合一点,不要以为我不取你性命,你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撒泼耍赖,惹脑了我,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不死不活。”
一番话说下来,盗帅果然有所收敛。只不过,听着他喉间“咯咯”做响的低吼和上下牙龈交错发出的“咯吱”轻响,低头正研究着右掌上的纹路的端木忆冬就算不抬头也知道,他脸上的神情一定精彩得让人拍手叫绝。
这个人可真是冥顽不灵!不但不听她的好言相劝,还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无言的抗议。
有用吗?除了激怒敌人,至自己于更危险的境地之外,还有什么用?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这种笨蛋。
端木忆冬冷哼一声,抬起头来,毫不理会盗帅狰狞的怒目,淡淡地道:“既然叔叔对涂脂抹粉如此的反感,那么此事就作罢吧。”
咦?房中三人被端木忆冬没头没脑的一番闹剧耍得齐齐一怔,不过怔愣过后却又不约而同的有些如释重负。特别是盗帅,怒气没了,羞耻没了,连败在一个五岁小女孩手下的那点委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就在他脸露喜色,精神抖擞的时候,端木忆冬清清冷冷的声音好似一阵来自九幽的阴风,飘进了他的耳朵,将他放下了的心吹到了嗓子眼。
“可是,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不然人人争相效仿,世间焉有安宁之日?”迎上盗帅不带怒气只剩惶恐的眸子,端木忆冬嫣然一笑,道:“那就请叔叔到宫里的净势房走一遭,你看如何?放宽心,不会很累的,只需要往木板床上那么一躺,然后□□那么一疼就完事了,前前后后绝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不过,你进去之前我叫你叔叔,可你出来以后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大婶?大妈?大姐?”
“扑哧。”端木忆冬摸着下巴故做为难的样子逗得跌坐在地的苹儿掩嘴轻笑出声。司徒寒也是折扇一收,轻抵红唇,眼中笑意连闪。
只有盗帅僵着一张惨白的脸冷汗津津。眼看着端木忆冬话音刚落便举起双手,双掌连拍数下,大声喝道:“来……”,盗帅心中一怵,连忙在她还没把那个“人”字说出来之前,大呼一声:“等一下。”
上钩了!
端木忆冬眼珠“骨碌”一转,上前几步,故做疑惑地道:“你又要干吗?叔叔?拖延时间也没用哦。”
谁要拖延时间啊!
盗帅涨红了一张脸,气得直犯晕乎。心里怒叱着虎落平阳被犬欺,面上却要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丝笑容,口头上还要带点恳切的态度,道:“请不要把我送进净势房,我是男人,而且以后也没有做太监的打算。所以,求小姐不要把我送进净势房。”
终于懂得放低姿态了?看来这小毛贼还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嘛!
端木忆冬嘴角一勾,装腔作势地轻叹一声,道:“叔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既不喜欢涂脂抹粉,又不愿意去净势房走一遭。那你想怎么样呢?是脱了裤子倒吊在城楼上供人观赏呢?还是拔光了衣服绑在木桩上游街示众?或者是砍了你的手脚装在大瓮里腌腊肠?又或者……”
“别说了。”盗帅大吼一声,惨白着一张脸打断了端木忆冬那番听似好言相劝其实威胁逼迫的话语。然后在端木忆冬捂住耳朵眼露疑惑的时候,唯唯诺诺地道:“与其被你揉来搓去,不但颜面不保,更要受皮肉之苦,还不如涂脂抹粉来得轻松方便,不疼不痒,最多在你们三人面前丢点脸而已。”
这话到底说给谁听啊?是说给她听,表示投降屈服呢?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表示自我安慰呢?
端木忆冬暗暗发笑。盗帅这模棱两可的话中之意,她不是不明白,他堂堂盗帅拉不下脸来服输的尴尬,她也不是不懂。但他越是如此,她越是要刁难他,欺辱他,让他这个口口声声把“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挂在嘴上的“假豪杰”亲口求她辱他。于是,端木忆冬瞪大了眼,故做疑惑不解,道:“叔叔,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应该听错了吧?”
聪明如盗帅也明白以端木忆冬的聪慧狡诈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明知她是故意刁难,他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涂……抹粉……,不要去……房……”他红着脸,颤着声音,轻若蚊吟地说出这句话时,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但端木忆冬偏偏不吃他这套。她挠了挠耳朵,凑到盗帅面前,盯着他那双泛红的眼睛,笑得灿烂,道:“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拜托你大声点,好不好?”
小魔鬼!披着人皮的小魔鬼!
盗帅气得浑身发颤,但又不敢在端木忆冬面前再造次,惹来更大的灾祸,只得银牙暗咬,闭上眼睛,忍住屈辱,大声地吼道:“我情愿涂脂抹粉,也不要去净势房。”
这个混蛋小毛贼!那喉咙是怎么长的?不是轻得用助听器也听不清,就是响得用耳塞也挡不住。
凑在他面前正对着声源的端木忆冬眼冒金星地捂住双耳,直到耳中“隆隆”之声渐渐消退,她才放下双手,大舒了一口气,道:“叔叔,你声音不用这么大,我也能听见。不过,开始是你不喜欢涂脂抹粉,我才要送你去净势房的呀。现在你又出尔反尔,是戏弄我吗?叔叔?”
端木忆冬的频频刁难让盗帅的心里悲愤交加。想他堂堂盗帅,平日何等的风光,只有她欺负人,哪有人欺负他?可今日却要受那滔天大辱,更可悲的是那辱还要求人让他受。想到这里,一时只觉英雄气短,两行男儿泪便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但端木忆冬的提问他又不敢不答,深恐落下话柄,让她找到更大的借口刁难他。只是心中憋闷,喉中哽咽,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泪眼朦胧中,那个他心中的小魔鬼却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捂住了他一张一合的嘴唇,用一种娘亲般慈祥亲切的眼光看着他,温和地劝慰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手下呢。快别哭了,乖乖哦!”
端木忆冬的声音柔和温暖,瞬间抚平了他心里的悲伤,更带走了他积存的怒气,这一刻,他驯服了。仿佛一头只懂撒娇的野兽,只是躺在主人的身边委屈的呜咽,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连苹儿解下他的裤带,脱下他的裤子,将他翻了身并为他抹上胭脂到用白绸印染最后将他重新翻转过来,为他拉上裤子系上腰带,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直到端木忆冬拿着白绸,一脸得色地啧啧称奇时,盗帅才一个激灵,回过魂来。
刚才他肯定是产生了幻觉,不然怎么会把眼前这个肚子里有千万条诡计的小魔鬼的笑容形容成慈祥亲切呢?
意识到自己曾经沉浸在这个小魔鬼的蛊惑中而不可自拔,盗帅的肠子都悔得打了结。
这边的盗帅正仰躺在地双眼呆滞地忏悔,那边的端木忆冬已经鉴赏完毕,并把白绸甩手扔给苹儿,吩咐道:“立刻命人将此物送回相府,悬挂于正厅的显眼处,并且逢人便说此乃某人的屁股印。至于这某人是谁?只要此物永远悬于原处,你便将这某人的名字带进棺材里吧。”
“是,小姐。”随着房门“吱嘎”两声的开启和关闭,一直未发一语的司徒寒深邃的眼中精光一闪,然后收拢折扇轻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赞叹道:“不愧是端木小姐啊!一招瞒天过海便将白绸保护得天衣无缝,更将盗帅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你深知盗帅乃是盗中之圣,盗艺之高防不甚防,想要保住白绸不能按常理一般藏着掖着,只能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又逢人只说三分话,众人好奇便会奔走相询,久而久之,以讹传讹,此物天下皆知。而且你又在盗帅面前言明,此物不失,秘密永保。这样一来,盗帅便会投鼠忌器。他不但不敢去偷,还要防着别人去偷,这一举三得之计真是高明之至啊!”说到这里,司徒寒语气一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我也知道此事。你就不怕我一时不慎说出去吗?”
一时不慎?亏他这个狡猾似狐的王爷也说得出来!
想要跟她结成朋党就老实说出来嘛!干吗跟她拐弯抹角?
端木忆冬也不正面回答,而是扭头看着司徒寒,正色地道:“以后王爷若有用得着端木忆冬的地方,端木忆冬绝对会随传随到。”
司徒寒笑而不答,只是执起桌上的茶杯又开始他沉默的自斟自品。
端木忆冬耸耸肩,不以为意地扭过头来,清了清嗓子,顺利地引起了全身僵硬呆若木鸡的盗帅的注意后,才走上前去,蹲下身,直视着他,道:“其实,有件事我非常好奇,就是你这个非宝不盗的盗帅为什么放着宰相府中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要,非要盯上我这个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呢?很奇怪,不是吗?”望进盗帅那双渐露警惕的眼睛,端木忆冬露齿一笑,继续道:“盗了宝物可以换得钱财,也可以收藏观赏,但盗了人呢?而且这个被盗的人还是宰相千金呢?换钱?你敢吗?就算你敢,有人敢收吗?那么换宝?你盗帅神通何其的大,入皇宫犹如入无人之境,天下宝物手到擒来,何须多此一举?至于收藏观赏,那就更不可能了。比起我这个长都没长开的小萝卜头,苍之国第一美女端木颂春不是更有那个价值吗?何况,我年仅五岁,正是顽皮淘气懵懂无知之时,你就算盗得我又怎样呢?不但要处处躲藏,还要费心照看我,哄我,你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聪明如盗帅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吗?不会吧。那么,你为什么要盗我呢?甚至为了要顺利地盗得我不惜自编自演一初盗宝还宝的戏码。不是吗?城东富商李员外、城西的柳大人、城北的驸马府……”看着盗帅连连紧缩的瞳孔,端木忆冬既得意又无奈,得意的是她仅凭感觉所得的猜测竟然是真,无奈的是以后铁定会麻烦不断。她轻轻一叹,道:“盗帅向来只有盗宝,哪有还宝?众人一头雾水,于是纷纷揣测,得出的结论十有八九是盗帅一时兴起,耍弄权贵。这恰恰正中了你的下怀。让人以为你来京城不为盗宝,只为玩闹,就算宝物被盗,过几天也会还回去。从而使人掉以轻心,你就可以轻易的从宰相府中盗出我。试问,明知你会归还,有谁还会去认真地防范?聪明啊聪明,宰相府中人人都把你的‘预告’当成了玩笑,就连我那个被人称为才子的哥哥也被你糊弄得团团转。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涵王殿下,我现在九成九已经在你的手里了。你如此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也要盗得我,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想了很久,得到的结论是:以人换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千金的价值自然也是非凡,何况这位宰相千金还有一个掌握着苍之国三分之一兵马的舅舅?至于要用我来交换的人嘛,不外乎两种,一是敌国质子,二是牢中死囚。要换敌国质子,宰相千金毫无疑问还不够资格。那么只剩下牢中死囚了……”
“别说了……”端木忆冬话还没说完,盗帅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赤红着双眼,大吼大叫起来,“你胡说,胡说,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胡说,胡说,胡说……,不对,不对……”
他这种恼羞成怒的强辩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看来又被她猜中了!
揉了揉被盗帅的大嗓门震得生疼的耳朵,端木忆冬脱下木屐,一把塞进了盗帅那张一时半会还不会闭上的嘴。然后在盗帅的怒目而视中,优哉游哉地跨上他宽阔的胸膛,盘腿坐了下来。
“你也别说什么胡说不对了,这样只会让我对刚才的猜测更加的肯定而已。”端木忆冬对盗帅口中发出的“呜呜”之声充耳不闻,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苍之国律法宽松,除杀人叛国之外,其余罪责包括奸淫掳掠在内最多也只有流放之刑,所以天牢之中死囚不多,但再少也有数十人。要从中找出那个让我无故受牵连的死囚还真有些难度呢。”
端木忆冬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似乎安抚了盗帅的情绪,只听他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赤红也渐渐消退。可就在他的神经要松不松之时,端木忆冬一句阴阳怪气带着后续的“可是”让他的神经又一次绷得死紧。
“可是,虽然有些难度,却也难不倒我。盗帅盗宝还宝都在近一月之内,而且所选的人家也是相对容易进出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盗帅是在近一月之内仓促进京,也就是说那个死囚是在近一个月内被刑部判了死刑的,或者是刚刚押解入京,还未开始审判,但是证据确凿,死罪难逃的。巧合的是,符合这两种可能的死囚,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最近我哥哥常挂在嘴上的那个□□女子在先,杀害韩公子在后的凶徒。也就是你我初遇的那天,把市集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辆囚车里的死囚。对不对?”
对得一塌糊涂,对得人神公愤!
盗帅瞪得大大的眼中血丝密布,从心底冒出的寒气更让他漂亮的瞳孔阵阵紧缩。
这小魔鬼虽然刁钻狠毒,但智慧之卓越,心思之缜密,恐怕世间也少有人能及。
也许……
随着脑中灵光一闪,他拼命地挣动着逐渐恢复力气的四肢,喉中也发出“呜呜”的恳求之声。
看来药效快过去了。还是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一点比较好。
端木忆冬不慌不忙地从盗帅口中抽出木屐,刚要穿上,却听盗帅大喘几口气,眼神充满了哀求,语气也充满了恳切,道:“小姐,请小姐救救他。他是被冤枉的。如果是小姐你的话,一定可以为他洗雪冤屈。求小姐救他。小姐……”
哦?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以为她是谁?被人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要以德报怨,给那个害她被折腾的人擦屁股?
她才不干这傻事呢。
再说了,天下被冤枉,被妄杀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她要见一件管一件?
烦恼皆因多出口,麻烦皆因强出头。
她才不会为了侠义两字,给自己找上无穷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她赶紧伸手捂住了盗帅因激动而颤抖的嘴唇,在他半是哀求半是疑惑的眼神中,凑进了他,坚决但简短的拒绝,道:“我不要。”
之后,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快速地穿上木屐,跨下他的胸膛,大步向司徒寒所在的黄花梨木桌走去。
“为什么?”途中,盗帅哽咽的声音无力地飘了过来,端木忆冬脚步一停,头也不回地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只是宰相千金,不是圣人。”
摇头叹气,耸肩晃脑外带一脸成熟,这样的动作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那是再自然不过了,可是出现在一个手短脚短的五岁小娃娃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呢?当然是滑稽到让人捧腹了。
司徒寒早先已忍得肚子抽筋,再被端木忆冬一句“因为我只宰相千金,不是圣人”,终于破功大笑了起来。
明明是一句发人深省的哲理名言,偏偏被一个装摸做样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出来,看到这种情景,不笑的那才叫圣人。
司徒寒笑得欢畅,回头却见端木忆冬已经爬上他身旁的圆凳,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他,连忙表情一整,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半是掩饰半是安慰地伸手抚上她的发,温柔地道:“好了,端木家的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盗帅惹得你不痛快,你也加倍地还以颜色了。而且,他现在是你的手下了。主人有事,手下服其劳。同样的,手下有事,你这个主人也应该帮一把吧。就算你帮不了,也总该让他把话说完吧。”说着,扭头摆起皇族的架子,对着盗帅淡淡地命令道:“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看着盗帅那双暗淡的眼睛瞬间散发出感激的异彩,端木忆冬真是把司徒寒佩服了个五体投地。
口上施恩的是他,出手相助的却是她,他是好人做尽,她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一个小小的死囚凭什么能引起司徒寒的注意?除非牵涉朝中之事,牵连朝中敌派重臣。
其实,朝中之事无外乎两种:党派相斗,储位之争。说起来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可要是被卷入其中,那绝对是你花上一半辈子也抽身不出的。至于敌派重臣,她是不太清楚,但说到敌派嘛,对于当今圣上第三子的司徒寒来说,除了太子司徒琳和二皇子司徒云之外,还有谁是敌派呢?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麻烦。端木忆冬暗中大摇其头,心里想着自己绝对要置身事外,面上却顺着司徒寒的意思,耐心地听盗帅讲了下去。
“那个人,也就是小姐见过的那个死囚,他确实冤枉啊!”仰躺在地的盗帅费力地扭头看着她,眼中的写满了恳切和沉痛,颤着声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他叫苏回,字子渊,是土生土长的青州宛城人士,为人谦和,品行正直,虽是一介商人,却最喜舞文弄墨。文人嘛,难免有些附庸风雅,卖弄聪明,但他绝不是如那押解的官差所说的道貌岸然之辈。我刚出道时,一次因疏忽大意,身受重伤,幸得他相救才得以活命。那之后我便与他成了莫逆之交,时时到他府上拜访,他也不嫌我麻烦,无论白天晚上,只要我去了,他便起身以酒相迎。人生能得一知己,真是死而无憾。倒是他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常常撅着嘴笑骂他有了兄弟忘了娘子。她那种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的可爱样,常常惹得我们哈哈大笑。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啊!”盗帅一叹,泪光荧荧的眼中充满了怀念和感伤,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他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名唤林红叶,因为前些年爹娘死于瘟疫,便投奔了他。她呀,是个顶美丽,顶活泼更是个顶热心的人,虽然是个姑娘家却喜欢舞刀弄棒,行侠丈义,还常把巾帼不让须眉挂在嘴上。这样的她虽然谈不上行侠丈义,但乐于助人倒是不假。她常常跑东家走西家,帮助那些老弱病残,每逢初一十五也会拉着子渊施衣舍粥。无心插柳柳成荫,久而久之,倒让他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在无意中善名远播。人有了钱财,而且这钱财去了铜臭,想要拜访结交的人便多了起来,特别是那些个文人骚客,光冲着这‘善人’两字,也要慕名结交一番。这其中便有青州刺史韩大人的公子——韩须韩子迟。而一切的灾祸便是从韩子迟见到林红叶开始的。韩子迟初来拜访我正巧在场,因为是白天人多眼杂,我带着软皮面具,他见我相貌丑陋,身材魁梧,立刻露出鄙夷之色,连带着对子渊也是言辞之间多有轻视。幸而此时,红叶端茶来到,才缓解了这尴尬的局面。韩子迟看到红叶愣了半晌,直到红叶福身离开,他才缓过神来。大概是红叶所泡之茶怡神,令人喝了神清气爽,韩子迟竟一改当初的傲慢无礼,变得谦谦君子起来。我等以为他年轻,心性难免浮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以后,韩子迟便常常拜访苏府,就算明知子渊不在家,也要在苏府里喝上一杯茶再走。初时,我每次白天拜访都能见到他,便觉奇怪。后来,有一次,我见韩子迟与红叶拉拉扯扯,才恍然大悟此人心术不正。但每次我提醒子渊,子渊都是一笑了之,说韩大人清正廉明,他的公子也必定不差。也不知那个韩子迟给他灌他什么迷汤,他竟相信那个认识了没多久的小人胜过我,有一次我再提此话时,他竟一甩衣袖,让我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一气之下,愤而离去。等我绕着苍之国游玩了一圈,把大大小小的富豪权贵之家逛了个遍再去子渊家时,已经是半年之后了。而那时我见到的却只有大门处刺眼的封条和人去楼空的萧瑟府邸。一个打听,我才知道红叶被奸污愤而上吊,子渊当街杀人,而那个韩子迟也被子渊乱刀杀死。虽然青州都为韩大人之子韩子迟鸣不平,都骂子渊人面兽心,但我却深信子渊无辜,更确定此中必有冤情。于是,我几次三番潜入青州大牢,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子渊。此时的子渊已是满身的狼狈,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若非与他相交多时,我怕是一时半会还认不出他。”说到此处,盗帅喉中已是哽咽不成声,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起,才睁开眼,道:“小姐,你刚才也说过,我苍之国律法宽松,就算是杀人叛国也要上报之后方可动刑,且刑法只能以常行杖执行,可那种伤痕明眼人一见便知不光是杖刑可以造成的。一条条的鞭伤,一块块的烙痕,更可怕的是,他的嘴巴开开合合,想要跟我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却是已经被毒哑了。这算什么?这不是动用私刑,屈打成招是什么?其实,我也想过将他救出去,但是救人容易,冤屈难雪呀。他这人一走,罪名就真正地坐实了,而实情也将永沉海底,这样怎么对得起枉死的红叶?况且,街上的百姓大多只是看到子渊挥刀追杀韩子迟,至于子渊的刀究竟有没有砍到韩子迟,却是无人得知。所以,韩子迟的死活,未可定论。而且,无论是杀人也好,叛国也罢,当地定刑之后都须将犯人押解进京,经大理寺审理,再交刑部复核,证据确凿无误之后才会面圣进行‘五复奏’。有这样的律法,且人证物证俱全,我料定那个自命清官的韩大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人灭口,所以,我便赶在子渊被押解之前进了京,边等边筹划,谁知这一等便是一个月。想是那韩大人怕人知道他大动私刑,让子渊将养了个把月才让他上路。以后的事情小姐你也知道了。但有一点小姐你说偏了,那就是我并不是要用小姐去换子渊,而是想用小姐换得当朝宰相和刑部侍郎的一点私心,让审理的官员对那看似凿凿确是虚假的铁证视而不见。那样,子渊便可名正言顺地走出大牢了。可惜呀……”盗帅盯着她的眼睛里不无遗憾,半晌之后,他才吐出四个字,道:“功败垂成。”
功败垂成四字,一字一顿,发声清晰,其中不乏遗憾落魄之意,更有欣赏期待之声。盗帅神色恳切,目光至诚,静静地望着端木忆冬,耐心地等候着她的答案。
盗帅不言不动,端木忆冬和司徒寒也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房里顿时安静非常,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司徒寒才长叹一声,从盗帅那一番声情并貌的描述中回过神来。他瞥了一眼满是恳求之色的盗帅,回过头来却见端木忆冬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一脸的无动于衷,于是又是无奈一叹。见端木忆冬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司徒寒只好左手一伸,抬起端木忆冬肉嘟嘟的下巴,认真却不失温柔地道:“就当是还我个人情,帮他吧。”
帮你妈的死人头!人情是这么还的吗?
还清了你的人情,却要得罪朝中权贵,甚至是太子和二皇子。端木家本就权大滔天,被她这么一露头,就更加的树大招风了。
而司徒寒这个家伙呢?自然是躲在人后坐山观虎斗,等他们鹬蚌相争,他再渔翁得利。
既暗中将端木家硬拉上了他的船,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摆了他的皇兄们一道,他打的真是好算盘啊!
端木忆冬肚子里把司徒寒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欣然应允的姿态,拍拍胸脯,道:“既然涵王殿下这么说了,端木忆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见端木忆冬虽有顾虑却还是点头答应,司徒寒心头一宽,原本托着端木忆冬下巴的左手顺势爬上她的脸颊。感受着掌下如凝脂般的细腻,他不禁轻捏数下,亲昵地道:“冬儿真是又聪明又懂事,不如做我的王妃,如何?”
王妃?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吧,竟然说得出这么冷的笑话!
连她这个五岁的小娃娃都知道苍国律中有明文规定:女子十三成年才可婚配,十五方可婚嫁。他这个当朝三皇子会不知道?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没调侃嘲弄她的意思,但他皇帝老子那关他过得了吗?他以为他老子会宠他宠到甘冒天下之大不为,允许他一个成年的皇子娶一个五岁的小娃娃为正妃,然后坦然自若地让天下人贻笑皇族的大方吗?
他老子会答应他,她就跟他的姓!
端木忆冬毫不客气地白眼一翻,然后在司徒寒意味不明的低笑声中,跳下圆椅,慢慢地走向了那个正沉浸在狂喜中不可自拔的盗帅。
笑笑笑……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且那个“别人”正是她。
司徒寒排除了异己,拉拢了大势力,盗帅找到了靠山,可以救朋友,报仇。
她呢?什么好处没得到,还得劳心劳力。
枉她自许聪明,智商三百,可为何到头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会是她?
真他奶奶的太没道理了。
仔细想想,都是眼前的这个杀千刀的盗帅,要不是他,她会惹来一身腥?
笑吧,笑吧!别看你现在笑得欢,小心将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概是察觉到了隐藏在端木忆冬灿烂笑容背后的阴沉冷厉,盗帅心头一凛,识趣地收敛起笑容,并且在端木忆冬蹲下身,眯起眼睛,沉声问道:“你叫什么?”的时候,毫不迟疑地堆起讨好的笑,摇着“狗尾巴”问一答十地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给供了出来:“我叫吴衡,字平子,人称盗帅。苍国宜州瞳城人士。娘亲在生我时便难产而死,父亲是个走街窜巷的挑货郎,含辛茹苦地将我拉扯大。可就在我十岁那年,他被一个纨绔子弟骑着疯马践踏而死。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只能到处流浪。后来两年之后,也几是十年之前,我遇到了我的恩师,盗圣郑古怪,开始了我以盗为业的生活。我的名衡还有字平子就是师父帮我取的。我记得……”
在端木忆冬越发耐人寻味的笑容中,盗帅流着冷汗,颤着声音,似乎只有用滔滔不绝的言语才能掩饰内心的惶恐。
房中只燃剩下了小半截的蜡烛依旧烛泪莹莹。房外的天际,启明星一滑而过,带起片片鱼肚白的晨光……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跪正身子,低垂脑袋,被动地听着圣旨里面一连串冗长拗口的文字,端木忆冬不耐烦地直想打呵欠。直到面前的老太监拔尖了公鸭嗓嚎到“将宰相端木鸿之三女端木忆冬指于皇三子司徒寒为正妃”的时候,端木忆冬才算是被一盆冷水给浇清醒了。
真的?假的?
皇帝老子真的把她指给司徒寒了?
在老太监的恭贺声中,端木忆冬傻傻地接过他手中那块用金线绣着团龙的黄布,颤着双手打开这么一瞧……
傻眼……
她没听错,老太监也没念错。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得了更年期综合症或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
“恭喜!恭喜!恭喜三小姐!恭喜恭喜……”端木忆冬的两个眼珠子还在努力地往鼻梁靠拢的时候,滑溜的老太监已经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哈着腰连连道喜。
去你爷爷的恭喜!再说恭喜,当心她小心肝上一毛,向皇帝讨了他过来,然后天天恭喜他多子多孙。
端木忆冬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之凶狠,神情之狰狞,直把老太监吓得“噔噔”连退两步。也亏得他是在油锅里打滚过来的老油条,一知失态,连忙清咳两声,端正姿态道貌岸然地向另一边的端木父子走去。
与端木忆冬不同,端木父子满面春风,言辞热络,边与那老太监熟练地打起了“太极”,边命人将整盘整盘的金银珠宝端到了他的面前。
老太监也不客气,熟练地将金银珠宝往他宽大的衣袖中塞,口中还不忘连贺恭喜。
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低头瞥一下圣旨上一大段龙飞凤舞的“狂草”,端木忆冬仰天一叹:这世界的皇帝和大臣真他妈的太有个性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端木忆冬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鬼圣旨”了。直到端木羽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提起来的时候,端木忆冬才缓过神来。
干吗?
端木忆冬愁眉苦脸地看着端木羽,连说话的劲头都提不起来。
端木羽也不说话,只是提着她快步走到了后院的凉亭中,将她放在亭中的石椅上,自己则背着双手踱到了凉亭的另一侧。
阳光柔和温暖,透过密密的树木缝隙,在端木羽的身上投射出班驳的阴影。暖风徐徐,花草摇曳,带起阵阵芳香扑鼻。
这一切都让端木忆冬烦躁不安。
就在这时,端木羽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既是同情又是无奈地看着端木忆冬,道:“生在权贵之家,享尽荣华富贵,受尽膜拜羡慕。我们什么都有,有钱,有权,有名,有利,有地位,更有着比寻常百姓多得多的自由,但我们偏偏不可以有情。我必须娶我不愿娶的人,你必须嫁你不愿嫁的人。这便是浮华背后的无可奈何呀!”
说着,端木羽慢慢地走到了她身旁的石椅前,一撩下摆坐了下来。他不忙着开口,只是眼神恍惚地盯着亭外不知明的一点,右手收拢折扇轻敲着左手掌心,半晌,他才折扇一展,扭头看着她,正色道:“我知道你很不情愿,但身为宰相之女的你必须要承担起你的责任。你要嫁进皇家是迟早的事……”
“迟早?”端木忆冬冷哼一声,打断了端木羽,颇为不屑地道:“早得也太过分了点吧?”
“是太过分了。”端木羽神情一变,口气一转,吊儿郎当的样子倒让端木忆冬一时怔在了当场。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端木忆冬傻傻地揣测的同时,端木羽已经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地说开了:“本来你就算要嫁也该是在八年后,可涵王司徒寒前些日子却频频向皇上请奏,说是你与他两情相悦,恨不得日日相守,请皇上将你指婚与他。皇上起初不允,他便说你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朝上众臣一听,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五颜六色的,有的还差点口吐白沫。你哥我袖子都摞起来了,要不是爹冲过来拦住我,你哥我现在搞不好已经以藐视皇族之罪被投进天牢了。他爷爷的,这叫什么事嘛!”端木羽收拢折扇,狠狠地敲了下石桌的边缘,口中骂骂有声,道:“他司徒寒不要脸是他的事,干吗把你这个端木家的三小姐也扯进去?白痴都知道你才五岁。天下有哪个成年的傻瓜会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两情相悦的?天下又有哪个缺心眼的会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有肌肤之亲的?他司徒寒不是傻瓜也没见缺心眼,他不要端木颂春,不要端木思秋,却偏偏要你,要你这个震远大将军视若珍宝的侄女。得到了你便是得到了整整40万军队的嫁妆。司徒寒的算盘打的‘叮当’做响,他的意图也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皇上不同意,他就继续上奏,朝臣不同意,他当作耳旁风。他日日上奏,天天请旨,皇上要顾着皇族的面子,身为宰相的爹爹更要抬起头来做人,所以,在无奈之下,皇上和爹才不得不同意了这桩荒谬至极的婚事。其实,原本皇上和爹都想等你成年后将你许给二皇子的大儿子的,可惜呀,被司徒寒捷足先登了。司徒寒果然有远见,果然够胆识,也果然够无耻。”
这么说来,她是不嫁也得嫁了。
端木忆冬迅速运转她智商三百的脑袋,将它调整到阿Q精神那一档,微笑着问:“那我什么时候嫁过去?”
端木羽眉毛一挑,颇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道:“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十年之后不是很正常吗?
端木忆冬被端木羽颠三倒四的话转悠地晕头转向。
端木羽见端木忆冬眼晕,不但不像平时一般取笑,反而又是长叹一声,道:“十年之后也就是你可以婚嫁之时,那时你和司徒寒才会正式完婚。而皇上的旨意一下,你就要搬进涵王府,等待完婚。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何你与司徒寒未完婚却要搬进他的府邸,对不对?”端木羽右手食指抵住端木忆冬欲张的口,等到她点头对他的问题给予肯定的答复,他才缩回手,继续道:“本来以苍国的习俗,婚嫁需经三媒六聘,否则就不做数。可皇上的指婚又岂是任何的媒与聘比得上的?皇上一句话,苍国也要抖上三抖。所以说,你这辈子生是司徒寒的人,死是司徒寒的鬼,他活着你便能享荣华,他死了你便要殉葬。别说你已经五岁,就算你还未出娘胎,司徒寒也有权力连娘带未出生的孩子一同带走。这样,你懂了吗?”
也就是说,她要像童养媳一样被送进涵王府养着,然后在她十五岁那年被送到司徒寒的床上任他享用。
有爹爹有哥哥有金光小乖乖的家她不能住,偏偏要被送进除了繁文缛节,莺莺燕燕和那个阴损无耻的司徒寒之外啥都没有的涵王府。出门要通报,回去有门禁,说话没自由,早起要请安,不能睡懒觉,笑不能露齿,走不能奔驰,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平时没事就跟莺莺燕燕们吃吃醋,有事就跟司徒寒吃吃饭,司徒寒活着她要受活罪,司徒寒死了她要受死罪……
这哪是生活啊?这简直就是坐牢嘛!而且还是被剥夺政治权利终生的那种。
咸鱼还有翻身日。
她呢?只能待在用金子铸成的牢笼里等死。
这么一想,她岂不是比咸鱼还惨?
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