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瑜

3、第Ⅱ話【在乎】

　　
　　这一天，她带我来到废弃的街前，道旁林郁葱葱，面前却尽是萧条、满目疮痍。

　　不明她何以带我到此，她终于略带幽思，开口言道：“这是他以前常来的地方……”
　　我不觉愤然：第一次正式约会，她竟还惦念着他？心灵世界，难道我注定要作第三者？
　　
　　“也是我和他最后相见的地方……”她依旧在怀念。她从没有忘却他，思念从未间断！
　　他！他他他！又是他！我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她却像是魂魄出壳，仍在沉湎什么，于我无视，对我亦不加阻拦。

　　我加快脚步，心里却不免神伤、绝望……

　　转眼间，身后轰鸣震耳，我蓦然感到了恐惧。一种强烈不祥的感觉溢上心头。
　　我顾不得刚才的瑕怨，慌忙回身──
　　那里，她刚才站的地方，已经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了……

　　………………

　　难道？难道她明明知道那里有危险？难道她竟想陪他于地下不成？

　　猛然间，心里一切情结都解开了，心灵溷浊的天空也变得无比清澈：
　　其实我在乎的是她，只在乎她，至于她在乎的是谁……是谁都无所谓！

　　………………

　　拼命地挖着湿漉漉的泥土……

　　雨，已不再是雨。
　　天，已不再是天。

　　天地间，似乎只得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呼唤。一个近乎绝望的声音：
　　但求她平安！
　　只要她平安，要我怎样都甘愿！

　　这么了无人烟的地方没人能帮我，除了我自己。
　　但是我知道，再怎样我都不会放弃！

　　一道小小的土堆屏障算什么？绝对动摇不了我救她的决心！绝对不！
　　──我自己鼓励着自己，安慰着自己。
　　如果没有这样的自我鼓励，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迷茫中，不知不觉她的一句话飘入耳际：
　　你们男人都是伪君子，开口闭口都是什么公理人心，其实哪个想的不是自己？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和我爱的人幸福就够了。

　　是的，以前对这话不屑一顾，在这一刻，我深深领悟其中的意义。
　　是的，我要告诉你，只要你能得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什么虚名、财富、恩怨，我们统统不再理会！
　　我答应你，带你远离血雨腥风的这里。去塞外牧马放羊，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
　　
　　千里江波一夜帆。

　　乘上最快的船，这一日，终于来到江宁府。

　　江宁，有个名气很大、但也很怪的巫医。
　　他们说，只有他，救得了她。

　　一路盘山道，道曲壁陡峭。
　　奇峰坡势险，屏障众青峦。

　　终于负她至偏峰。

　　这一路过来，连脚力也不见。

　　在这崇山峻岭的顶端，竟有一间小小的茅舍两面环。

　　“止步！”一声斥喝。

　　一柄断剑飞出，我一闪，停于三丈外。

　　“来者何人？”话音模糊，竟是传自茅舍内。

　　“求医。”我诚心道。

　　那人不再言语，却见一根细长银丝从内及外，不偏不倚，正搭上她的腕。
　　
　　良久，我不敢相询，深恐疏漏了礼仪，坏了他的规矩，惹毛了他的脾气。

　　复良久，那人缓缓道，生死有命，一切由天。遂将丹丸弹入她口中，便撒手不管。

　　望着她苍白的容颜，我心里翻绞翻覆，后悔不已。

　　那人却又开口：“她此刻，正魂游天外，你伤心难过也是无用。”

　　我忙问，可有移魂之法？
　　答：“若要她归来，只有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