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文大陆英雄纪》幻幻青莲

19、悠闲的日子

　　即使当时弄得惊天动地，使得撒兰汀很不愉快，但是考虑到情况，冰当时的选择恐怕已经是最好的反应了，所以撒兰汀终究还是把法杖收了回来，沉着脸往楼上走去。——他精神力才刚恢复了一点点，同样透支了魔力精神力的弥赛亚至今还在床上睡着。冰连忙叫住他：“撒兰汀，这几天罗兰城里可能会有水族出现，而且弄不好会找我们麻烦。”
　　撒兰汀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继续往楼梯上走去：“明天再告诉我一遍吧。”
　　经过了五天的旅程和两天的激烈战斗，几个人的精力都透支了。所以，这一夜他们都休息得很早。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任何安排，当作是意外后的放松——本来休息个一天就够了。但是如果大家的精神力和魔力没有恢复得差不多的话，出现意外情况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想像的结果。——尤其是对于这些几乎是能召唤各种“意外”的人而言。

　　“……”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整齐的木头钉成的天花板，煌华一时间有点茫然。转头向窗外，太阳已经升上了半天，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在房间里投下一大片光影。窗外小楼林立，奶白的颜色，精致的装饰带着浓浓的异国情调。空气中流转着花的芬芳与树的香气，也回响着轻快的鲁特琴声。
　　——对了，这里是克罗文大陆，罗兰城。
　　终于成功地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煌华刚才还有些迷茫的黑色眼眸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微微侧头，看了睡在旁边的蓝发少年一眼，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所以说，果然是一开了先例很快就会变成习惯了呢。自从在伊文金字塔那里，为了解除心晓的噩梦陪他睡了一晚后，基本上之后只要是有机会住旅店，两个人都会住同一间房间睡一张床，只不过两条被子而已。
　　“……煌华？”煌华的努力宣告失效，原本熟睡的少年迷迷朦朦地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朦胧游离的天蓝色。“好困……”
　　“没关系，接着睡也可以的。”见心晓已经醒了，煌华也不用继续小心吵醒他，下床套上外衣。比起煌华，心晓职业的战斗方式更加消耗精神力，何况对他来说，他的能力导致他身处人群中本身就是在大量消耗精神力。所以煌华非常理解他现在有多需要休息。
　　“不用，醒了就起床吧……”心晓撑起身子，表情依然满是茫然，轻微的低血压——等煌华那边完全整理好了，他才真正醒过来，开始收拾自己。

　　“睡得很好吧？”煌华和心晓走到楼梯口，正好看见坐在楼梯下一张桌旁的冰抬起头来，笑着朝他们挥手。两个人招呼店员把早饭端来，坐到了冰身边：“早安，大家呢？”
　　“嗯嗯~你们俩是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冰带着几分调侃地回答他们，“撒兰汀还在休息，雷克去比武场了，绿蕴去艺者公会，弥赛亚早上也醒了，早早就去了神殿。”
　　果然倒数了……两个少年尴尬地互视一眼。估计这也是所有学生的共性，平时每天都有事的时候都可以早起，只要知道明天没事可以休息，绝对就要睡得没影了……早饭放上了桌，两个孩子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跟冰聊天，“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有啊，先吃点东西，然后去趟魔法师工会，最后去图书馆到晚上——要找我就去图书馆吧。”冰喝掉杯中剩下的红茶，站起了身，“你们呢？”
　　“还没想……大概是逛逛吧。”煌华随口回答，冰笑眯眯地给了他个忠告：“那就别去比武场，至少别让雷克发现你去了——他盼着找到机会跟你交手盼了很久了。

　　两个男生逛街能干什么？
　　如果现在逛街的是两个女孩子，大概可以很开心地在一条购物街上转上一整天。但是很可惜，这是两个男生。所以结果就是边走边东张西望，看到那里有兴趣就进去转转。如果有比较好玩的东西，就买下来准备以后回去给学院的人送礼物。现在，就有一家门口挂着别致灯笼的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个灯笼外面是用黑铁打制成的精巧灯架，里面一颗圆润的光球缓缓转动——明显是初级魔法的光球术。但是，在伊文城没有见到过这种加持着魔法的工艺品啊？
　　这家店是在炼金术工会旁边开设的，似乎是这家工会开的“副业”，连售货员都戴着炼金术士的徽章。房子不大，除了几排展示柜，就是中间的柜台了。煌华和心晓先看了看展示柜里的展示品。很多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旁边放着张小纸条，写明它加持的魔法和效果。
　　“两位有兴趣吗？只要输入一点点魔法力，这些小东西就可以自己启动了。”售货员也凑了过来，向两个人推销着。“比如这个有干燥术的戒指，戴着它的话就可以时刻保持身上清爽哦~”
　　“……”这有什么用啊。
　　“还有这个，加持了风动术的手链，戴着它就不怕热了！”
　　“……”更加无语。不过这一次，心晓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售货员，“那，其他的法术能不能加持？”
　　“当然可以。”售货员看到了商机，连忙抓紧进攻，“初级法术的话，没问题。”
　　“那……静心术呢？”这个法术名让煌华一下就明白了心晓的想法，售货员似乎有点为难，“那个法术比较特殊……如果要长时间起效的话，恐怕需要比较纯净的水性宝石作媒介，我们这里没有……”
　　心晓微笑，手从斗篷里伸出，手指间拈着一颗天蓝色的宝石。宝石澄澈而透明，没有一丝杂质。在轻柔明澈的蓝色中，荡漾着柔和的透明波光。在那片天蓝中，仿佛有一道道深蓝的波光掠过，带起点点滴滴的波纹。

　　签下让炼金术工会代做的协约，两个人继续逛街。经过比武场，他们两个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他们看到比武场的消息栏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南来剑士第三十一连胜，寻找新的挑战者”的字样。比武场离神殿很近，也许是出于受伤者可以尽快抬进神殿的目的。所以最后，他们进了神殿。
　　如罗兰城的其它建筑一样，神殿也造得充满了艺术气息。纯白色的圆形建筑，四面墙壁上画着精美的宗教画，是七百年前“光辉之役”中，至高神降临人间的故事。柔和的白光中，涂料泛着淡淡的光芒，平添了圣洁的气息。传说中，七百年前统治大陆的玛雅皇朝末代皇帝渴求力量，将生民祭祀给妖魔，打开了魔物前来人间的通道。就在百姓痛苦不堪之际，至高神奥汀以人身降临于世，指引民众打败皇帝，用强大的力量将魔物封印于悲泣原野之上。最后在人类重得新生之际，至高神重回神界，留下人们对他的信仰。现在的圣—克罗文帝国，主要信仰就是至高神奥汀。
　　白色浮雕的台阶弧形旋转着，一路从四周的墙角攀上高高的穹顶，高处辉煌亮丽的壁灯将整个神殿照得透亮。走进神殿，首先是一大排一大排的桌椅，前排坐了几行前来忏悔的民众。最前面是讲道台，设在高高的三层台阶上，宽大的会柜的款式意外地简洁大方，上面铺下白色的桌布，边缘绣着精美的神徽。会柜后面，金发白衣的青年神官颂念着神典，声音不高，可是神殿里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晰。下面虔诚的听众小声跟着他的声音一起念诵，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神殿中回响，将整间神殿的气氛升华到神圣。
　　那是弥赛亚，那个他们平时再熟悉不过的神官弥赛亚。
　　他身穿白底金线的神官服，明亮的白色在天顶的白光中更加纯粹。弥赛亚双手捧着翻开的神典，眼眸望向台下的虔诚居民。那种沉静温柔的褐色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伤痛与污垢。他依然微笑，中性化的笑法，或者说得更准确的，是无性化的笑法。笑容温柔而婉约，宛如画中的天使，清圣不可方物。背后的彩绘玻璃反射出流离的光，光影迷幻间，神职者高洁纯粹一如神子，笑容明亮犹如不谢的花，圣洁虚幻清灵高贵——唯独，看不出半点人的成分。
　　神职者的声音清澈温柔，每一个音节都回响着虔诚信仰。可是听在煌华耳朵里，似乎和沙漠中听到的另一段话混为一体不分彼此——
　　“……我们的一切都是为神而生，神赐予我们欢乐、悲伤、喜悦与痛苦的经历……”
　　“……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

　　“我们将为我等的未来而努力，英勇地面对一切痛苦，同时也虔诚地接受无可逃避的命运。”
　　“……荆棘鸟一生都在寻找荆棘树。当它寻找到它想寻找的荆棘时，将就会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那一枝上，和着血泪放声歌唱……”

　　“如此当我等在尘世终结，必定在无尽圣光中接受神之祝福，进入永恒的安乐天国……”
　　“……它只唱一次歌，可是那一次歌，就足以使人间所有的声音黯然失色。不会后悔，不会放弃，即使这一次的辉煌将带走它全部的鲜血与生命……”

　　“如是，向神祈祷，莫要执着于回报；对神忠诚，莫要希图尘世的荣光，至高神必将在天界回报我们的虔诚！”神职者的声调逐渐高昂，吐字逐渐铿锵，如同天界的雷霆一字字敲入听者心底，但听在煌华耳朵里，却又变了一番字样——
　　“……以灵魂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沙漠中，青年神官望着全神歌唱的歌者，缓缓地掩住口，轻声喟叹。“……还真是……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