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美人》鱼一碗

25、香草美人·十八

　　陈如云一干人到了地方，却未见人，心下大惊，也不停歇，匆忙赶去下个居所。一夜奔波，张妈终是受不了，竟是病了。陈如云极是着急，又不敢扔下她，便留了几个互相照应，带了喜凤、琼儿两个丫头一起先去探看。一路赶过去，一路的宅院里都没有人影，她们心下着急，知道绝对是出事了，却也没的什么好办法，只是魔障了一般的间间屋落找寻过去。教主布置得分明极隐蔽，寻常人家经营十数载，这一下却人也无个。每两处屋落都相隔甚远，这一天她们只找了两处，到了夜里，才去到又一个深宅大院。
　　院子幽暗，大门紧闭，里头一点光亮也无，从后门跳墙进去，不见人间烟火，只闻得血腥味，浓厚得仿佛渗进骨髓，永世难以驱散。
　　前院大堂上挂满了尸体，老妇、稚童、年轻汉子和少妇。陈如云手脚俱凉，血气涌到嗓子眼。琼儿哪见过这种仗势，眼一闭就要晕了过去，难为喜凤内心是要疯了一般，却还得照顾她。
　　高桌上摆着三只锦盒，还点了极幽暗的烛火，整个房间鬼气森森。陈如云僵了半天，根本不敢上前打开它。另一边喜凤狂掐琼儿的人中，将她唤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却又要晕。陈如云这时有了动作，缓步上前开了锦盒，一看之下，血气上冲，喉中热液一口喷出，洒在锦盒中的人头上，印着半明不暗的烛光，愈发骇人。喜凤也顾不得琼儿了，上前一看，失声尖叫起来。
　　三个盒子里的，是陈如云一生的牵挂，如今仿若断线的风筝，纵是找了回来又有什么用，心里还是空荡荡一片。喜凤受了极大打击，她是年轻女子，总生活在没有太多忧虑的开阳山上，最值得烦恼的莫过于心上人又被谁人挑拨去了妓院。她颤颤抖抖，都顾不得看陈如云的情况。这时，院宅外头却有了响动，陈如云是第一个有反应的。她猛一回头，双眸血红。
　　有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来，完全不把几个弱质女流放在眼里。喜凤山下走动不多，只依稀知道那是群乌合之众，各帮各派的都有，说的什么英雄正义济世，其实不过是欺凌弱小的宵小鼠辈。但听一人道：“魔教妖女！大家快看，她腰间系着细长软鞭，与尔等上次在比武大会时见到的一模一样！”随之有人附和，直呼要虐杀妖女，夺得妖书。每张嘴都在蠕动，喜凤只觉头痛欲裂，琼儿已连连后退至她的脚边，挨着她发抖。她只想大喝一声，更恨不得那群畜牲全成了肉丁碎泥，被牛马踩踏，让猪狗啃噬。满腔满肺的恨意让她快把手里的剑柄捏碎了。
　　一声清脆的鞭响让那些蝇虫的嗡嗡叫都静了下来。陈如云抽出了长鞭，脸上竟带着笑，“可见过圣女嫁人生子的，哼，万物回春不是我的东西，但这无双鞭法却是我家传。当年阿离回开阳山，使毒的本领够了，别的完全不够看，这一招一式全是我教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身形如鬼魅般闪进人群中，长鞭被她贴身使用如若毒蜂，伤人损己。喜凤一把拉直琼儿，提起长剑，同样杀入其中。
　　月光隐在云后，静悄悄的，如若这深深庭院里的所有死物一般。

　　我为你报仇血恨。
　　便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夫妻稚儿终团圆。可怜姑娘与情郎，待得何时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