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47、保胎

　　坐在车上，莫芸的心一团乱麻，一点头绪都没有地凌乱。她的手到现在都是哆哆嗦嗦的，控制不下来，眼前恍惚地拉着以前的画面。
　　下了公交车，沐纯秦已经等在路口了，钟琦御的车停在了转角。她一看见莫芸就急急忙忙地拉着她上了车，好像这样她也能安全一点。
　　钟琦御缓缓地发动了车子，沐纯秦就这么坐着，豆大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外掉，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她颤抖地抓着莫芸的手，由于穿着厚厚的棉衣，莫芸并不觉得疼，但还是感受了一点凉凉的恐惧涌出来堵也堵不住。
　　“莫芸，你说郁郁会不会有事啊……她现在应该已经做好手术了，我们待会儿过去，一定要轻轻的，不要吵到她才行。”
　　莫芸轻声地安抚她，“放心吧，她那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乱说话瞎问就好了。到时候那你可不能再这么哭了，她会嫌烦的。”
　　她睁着水洗过的大眼睛，愣愣的收住了声，却还是紧张得不停抠手指。不停地催着钟琦御开快点，即使车子已经开得飞快，她还是心急如焚。
　　钟琦御刚把车停稳，沐纯秦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莫芸紧跟在后面。莫芸还是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穿白衣服的人。
　　来到病房，里面的何郁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听到仪器嘀嘀嘀的声音，莫芸的手指忍不住每一根都发凉。
　　小秦还是没有遵守之前的话，一看到何郁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絮絮叨叨地说一堆话。何郁僵硬地挤着一丝微笑，轻轻地说话。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荣桓静静地走了出去，这时莫芸才看见站在角落的李静。
　　李静一脸抱歉地对何郁说了声：“对不起。我……希望你早日康复。”
　　她苦笑着说：“与你无关。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她出门经过莫芸身边的时候，莫芸才发现她的脚步都有些不稳微微发颤了。
　　莫芸疑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何郁紧闭着嘴，似乎唯恐别人从她口中探到什么消息一样。莫芸给她掖了掖被子，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她们低声交谈。
　　也许这个时候她并不能融入她们的圈子，但是她觉得她必须得陪着她，尽管这个时候她看起来还是这么平静。可是她就是隐隐感觉到她的伤心，就像现在窗上的白雾。
　　晚上12点多了，莫芸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杂志，沐纯秦已经酣然入睡了，依旧张着嘴巴。莫芸害怕她的口水沾到自己，所以离她远远的。
　　揉了揉肩膀，莫芸站起身发现何郁还没有睡。
　　“还不睡吗？很晚了，早点睡吧。”
　　她很久都没出声，忽然开了口，“他还没有回来吗？”
　　莫芸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荣桓从她们来的时候就走了，一直没再出现过。像是顺利地完成了交接仪式，他便可以功成身退。
　　“没有。”
　　何郁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莫芸平静地说：“你回去吧，把小秦也带走。我这里不需要你们。”
　　“我要留下了，何郁，你知道你现在赶不走我的。”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我们有那么熟吗，赶着这个时间点来奚落我，不看我死你不高兴是不是啊！”
　　莫芸按着她的肩，“别乱动，会痛的。你能不能顾着一点肚子里的孩子啊。”
　　“那你现在就走！”
　　莫芸无奈的解释道：“我走了，你等一下要是饿了渴了谁来帮你啊。你想在还没有等到他来，就把自己饿死在这里吗？你没必要这样，你知道装可怜这招骗不了他。”
　　突然间她像浑身泄了气一样，“为什么你说的话明明不好听，却都对呢？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竟然连孩子都怀上了。”
　　莫芸摇摇头，看着她像玻璃娃娃一样眨着眼睛，发现世界上的一切竟都是这么脆弱，没有不能击败的存在。
　　“你说我有什么错，我不过就是看上他的钱，傍着他而已。我没有要求他给我太多感情，没有要求他娶我，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他还是可以随心所欲想来就来。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茫然的她不再是以前意气风发的何郁了，她不会再穿着长裙在校园里飘荡，撑着小阳伞怎么看怎么文艺。
　　莫芸拨开她乱了的碎发，“既然是他心甘情愿，那么怎么会是你的错。到底怎么了，这件事跟李静有关吗？”
　　“李静？跟她没关系。”
　　莫芸不相信，“真的？可她明明跟你道歉了。”
　　“她……只是恰好经过。她以为是她撞了我，其实跟她没关系的。”
　　莫芸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真不想事情再变得更加复杂。如果李静再跟荣桓有牵扯，那荣烨怎么办，公司的事又要怎么处理呢？还好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样。
　　“你的手上好多擦伤，当时很痛吧。不过你很厉害，至少护住了孩子。”
　　她惨淡一笑，“莫芸，其实推我的人，是……荣桓。”
　　莫芸突然傻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让她进医院的人会是荣桓，更没想到她还能这么平静地待他。
　　“为什么？”她发现她的声音竟然有些抖，字并不是咬得很准。
　　何郁的手温柔地覆上肚子，“因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不想要我跟他的孩子啊。”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送你到医院拿掉这个孩子呢？”
　　“他知道我不会同意的。他只能自己动手。不过……我还是留住了他。”她还是笑，只是眼睛忍不住湿了。
　　“何郁，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她已经爱荣桓爱得顾不上自己了。
　　“其实也没有很难过，真的，只是我爱他胜过他爱我。也许他没爱过我，但是我已经经历过这段感情了，我很珍惜。”她侧过身，背对着莫芸。
　　看着她孤单的背，莫芸脱了鞋子，贴着她的背躺上去。莫芸的胳膊绕过去搂着她丰腴的腰，“郁郁，既然他不要，这个孩子我们一起养吧。我会赚很多奶粉钱回来的。”
　　“嗯。”她低低地回应。
　　“我们等他平安降生的时候，一定要给他拍好多照片才行。我们是不是该去买衣服了，到时候一定会手忙脚乱……”就像是以前在寝室里面讨论班级活动要带的东西一样，带着喜悦和期待。
　　很快两个人就渐渐进入了梦乡，枕边还有未干的湿印子，可她们脸上却都带着就平静的笑脸。
　　第二天很早，莫芸轻手轻脚地起床给她们买了早餐，然后叫醒了小秦，就上班去了。
　　就是最后几天班了，大家好像都变得越来越懒，总是想方设法地赶在最后一刻进办公室。而莫芸依然跟往常一样提早半个小时过来，遇到陆辰诺一起上了电梯。
　　“你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莫芸对着电梯门照照，“真的诶！算了，算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你周末还熬夜啊？”
　　“啊？那个，我朋友突然出了点事。”
　　陆辰诺点点头，叮嘱道：“不管怎么样，得先照顾好自己。”
　　然而不管怎么样，何郁的事情还是上报了，不过报纸上只是提到何郁不小心被推倒差点保不住孩子。从照片上来看，确实像李静推了何郁一样。
　　整篇文章都暗指李静见不得荣桓另结良缘，看到新欢就要大打出手，还狠毒地想要把孩子拿掉。
　　莫芸自私地想，这样也好，至少大家都不用知道罪魁祸首是孩子的父亲，不需要有人喜笑颜开地观赏何郁的痛苦。只是对于李静，真的是吃了哑巴亏，有理也说不清了。
　　陆辰诺看到报纸，当然也就知道莫芸昨天在忙什么了，只是上面的事情他需要去调查一下才行。
　　一整天莫芸喝了3被咖啡还是哈欠连天，果然是睡神转世啊，少睡一点就不行。熬到下班时间，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陆辰诺已经把车停在门口等她了。看到陆辰诺莫芸愣了一下，陆辰诺看她傻站着，下了车把她塞进了车里，再上了车。
　　“我要回家。”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莫芸自然不能承认刚刚他那样的举动让她有所误会了。
　　“自己回去什么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睛都张不开，走得回去吗？我免费载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啊。”陆辰诺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不免有些生气，总是没事就逞强。
　　“好吧。反正免费，不坐白不坐。”
　　莫芸系好安全带，陆辰诺才发动了车子，稳稳地一点没有颠簸。莫芸的眼皮一点点地遮住眼睛，最后头歪在一侧完全睡着了。
　　陆辰诺缓缓停下了车，将车子的椅背放了下去，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才继续开。只是开得更慢了一点。
　　同样的路段慢慢开了三次，才把车开到莫芸家楼下。他轻轻地推了下莫芸的肩膀，“到家了，快起来吧。”
　　“唔——”莫芸皱着眉头醒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哦，到了。嗯，拜拜。”她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软绵绵地开车门走了。
　　莫芸洗澡完换过衣服就出门了，一下楼看见陆辰诺的车子还在，看见他招手，莫芸走上去，“你怎么还没走？”
　　“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也不远。”
　　“你还记得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有多干脆吗？至少占便宜的事一点也不含糊。”陆辰诺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莫芸的客套话，莫芸马上迅速地上了车。
　　很快到了医院，莫芸跟陆辰诺说了声谢谢就进去了。
　　何郁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至少比昨天轻松了不少，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好妈妈了。
　　沐纯秦已经被钟琦御带回去了，尽管她强烈要求要留下来照顾何郁，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只能给大家增加麻烦。最后不得已只能离开。
　　晚饭是莫芸跟何郁一起吃的，何郁的胃口很好，把自己那份都吃完了。她说，现在是两个人，就算不想吃要吃进去才行。
　　本来莫芸打算留下来陪她，可她坚持说不用，让莫芸回家休息。莫芸没办法，只好整理好东西走了。
　　今天好像要什么重大的交通事故，莫芸出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陆续从救护车里抬出来。她绕开了他们走到街口，却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了。她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车，只好去医院楼下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坐着。
　　她看着外面经过的车，想着是不是能拦一辆下来，或者说用自己的双腿走回去也许天亮之前能到的吧。
　　她百无聊赖地搅着咖啡，整个人都无比疲惫。这时候，陆辰诺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你到底在哪里！”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其实他真的不喜欢别人骗他。
　　“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
　　“怎么不回家。”他的语气丝毫没有缓和，莫芸不禁觉得有点委屈。
　　“我也想回去啊，可是没有车，你让我走回去啊。”
　　“你等我，20分钟，我马上就到。”陆辰诺匆匆挂掉了电话。
　　结果没到20分钟陆辰诺就来了，莫芸觉得他刚刚一定是超速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他一进门，莫芸就看到了。服务员立马热情地上前询问，陆辰诺摆摆手拒绝了，他也看到了莫芸。
　　都这么晚了，还能看到帅哥，服务员当然高兴。只不过这样就被拒绝了，似乎有些遗憾。
　　看到莫芸悠闲地搅咖啡，陆辰诺无奈地坐下，“你打算就这么干坐着搅一夜的咖啡？”
　　“你喝吗？”
　　“这么晚了喝什么咖啡啊。”
　　“我来这里坐坐，外面太冷了，我不好意思不点点什么东西。”
　　“好了，别玩了，我送你回家，早点休息明天才能有好精神。”
　　莫芸点点头，表示赞同，真的是困死了。一走出咖啡厅莫芸的觉得冷，大概已经是零下几度了吧。
　　“把围巾围上。”
　　“我没带。”
　　陆辰诺解下自己的围巾，给莫云的脖子缠了好几圈，最后给她的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
　　因为陆辰诺的围巾本来就比较长，所以莫芸围起来之后就挺像得了肢端肥大症，莫芸觉得他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围的那么丑的。之前明明他自己围着都这么好看。
　　这条围巾是黑色的，但是边是宝蓝色的，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但是很好看。碰到自己的皮肤感觉很柔很舒服。
　　陆辰诺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就走。她极力地想要挣脱陆辰诺的魔抓，但是没办法，死都挣不开。
　　她大声地控诉陆辰诺，但是由于陆辰诺给她围得紧所以传出来的声音都跟卡在收音机里的磁带一样，模模糊糊的外星语言。
　　陆辰诺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你在说什么？”
　　莫芸又更大声地说了一遍，不过陆辰诺还是说：“我还是听不懂你说什么。”
　　莫芸接着再重复了一遍，这次比较清楚了，“放开我的手！”可陆辰诺憋着笑还是说没听见。莫芸这才发现自己确确实实是被他给耍了，不禁气结。这是他在惩罚她之前的不诚实。
　　不知道是不是陆辰诺故意的，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停车的地方，莫芸真怀疑刚刚陆辰诺是怎么办到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的。
　　其实车停的离医院很近，可是谁叫莫芸是个地理盲，而陆辰诺又熟悉了这里的周边环境。所以一直是陆辰诺带着莫芸在兜圈子，弄得莫芸真的不耐烦了，才让她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解下围巾连番抱怨，她觉得她就跟走迷宫一样，一直左转右转左转右转，怎么以前都没觉得这边的地形这么复杂啊。她的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陆辰诺只是一直笑，弄得莫芸心里毛骨悚然不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