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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独一无二(1) ...

  •   第二十七章

      黑衣少年连着来了三天,就在钟玉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执着下去时,他却忽地没了踪影。

      第四日,第五日,少年都没来。

      钟玉支着脑袋,坐在酒仙居前的台阶上打瞌睡,如今那少年不来,她才真真是无聊得都快冒烟了。

      就在她没精打采地快要与周公相会时,脑门忽地被人弹了一下,她胡乱挥挥手,眼睛都没睁开,有些不耐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杜城无奈了,戳戳她光洁的额头,慢条斯理地说:“怎的为师不在,徒弟你竟这般没精神呀?”

      这下子,钟玉猛地一睁眼,睡意全无。她又惊又喜地跳了起来,像只小猴子般攀住面前的人,“师父,你回来了?”

      这句话才刚跑出喉咙,她就被口水呛住,原因是师父身后还有个粉色衣裳的姑娘,瞧着比她稍微大点,委实美得惊人。

      出去的时候带着顾青怀,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钟玉瞪着双黑溜溜的眼睛,万分不解地看看师父,再看看那姑娘,最后疑惑地问:“这是……”

      “这是时七元君——”

      “我自己来。”不等杜城把话说完,时七就笑吟吟地走上前来,“你就是杜城新收的小徒弟吧?”

      钟玉一头雾水地点点头,“元君好。”

      元君是对女神仙的称谓,这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是个神仙。只是,她为何会跟着自家师父回来呢?

      看着钟玉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七轻轻一笑,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叫小玉儿,杜城都和我说啦。别叫我元君,听着多生分哪,就叫我……唔,叫我师娘吧。”

      钟玉还来不及消化她的话,杜城已经无奈地叫了句:“时七。”

      那尾音拖得老长老长,显是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想撇清咱俩的关系?”时七转过头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再次把目光转向钟玉时,却变得温柔又哀伤,“小玉儿,你师父总是这样,对自己做过的事不负责任,幼稚又没担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接触到这样哀怨的眼神,钟玉满腹心思都被生生憋在肚子里,当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元君你,你和师父慢慢聊,我,我去泡壶茶来。”

      也不顾酒仙居里只有酒,没有茶,她逃也似的跑进了屋里。

      此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元君?师娘?师父不负责任,幼稚没担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难道说这位美若天仙——不,这位本来就是天仙的什么时七元君,竟然是师父的心上人?可是师父从来没提起过这样一个人啊……

      她像是受到极大的困扰,一面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绞着发辫,一面郁闷地撅起嘴来。师父真是可恶,这种事情也没告诉过她,真是没把她当自己人!

      屋里的人在莫名地惆怅着,屋外的人却是笑弯了腰,只见那位时七元君不复刚才的温婉模样,笑得像只狐狸似的拍拍杜城的肩,“哎,我说,你家小徒弟真是太可爱了,你瞧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真像只小兔子,我真是太喜欢她了!”

      杜城笑容淡淡的,负手而立,不紧不慢地说:“好了,这下人你也见了,赶紧回你的时光小筑吧。”

      “这么快就敢我走?喂,有徒弟不一起欺负,留着自己一个人享用,是不是有点太不够义气啦?”

      享用?杜城想笑,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家伙还是一样擅长乱用词汇?他无辜地摸摸下巴:“你知道我这人素来自私,好东西都得留着自己用,这么可爱听话的小徒弟,当然要藏起来自己欺负了。行了,你有这闲工夫,回去欺负你家颜扬吧。”

      耳朵很灵的人站在台阶下都能听见屋里的人唉声叹气的声音,当下不再理会时七,闲庭信步般走进屋里,打算安抚一下徒弟。而时七站在院里,眉毛一挑,笑得十分奸诈。

      想赶走我?没门儿!哼,元君不是你想赶,想赶就能赶!

      就这样,时七在酒仙居住了下来。

      走了一个无赖顾青怀,来了个更无赖的时七,这下子,酒仙居可热闹起来。

      杜城走进屋子,看着钟玉把那缕发辫缠在指尖绞了又绞,咬着嘴唇闷闷地坐在床上,不由得笑出了声,“怎么了,是不是师父不在的时候,谁欺负你了?师父替你教训他去!”

      还说呢,欺负她的一直就只有师父一个人而已!总是戏弄她就算了,如今连有了师娘这种事情都不告诉她,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徒弟!

      钟玉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委屈极了。

      杜城走上前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呀,还红了眼?”

      钟玉又羞又气,一把打掉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门口,时七笑得温柔又美好,关切地问她:“怎么啦,小玉儿不开心?”

      钟玉顿了顿脚,勉强笑了笑,“没有啊,只是刚想起屋里没茶,所以很是不好意思,唐突了贵客。”

      “小玉儿,你是不是不高兴见到我……”显是不信她的说辞,时七的声音开始变小,黑漆漆的眼珠子眼看蒙上了一层雾气,叫人心头一颤。

      钟玉忙挥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元君你别多想,我,我去后山看看有没有茶叶。”

      她匆匆忙忙地往后山跑去,简直无语凝咽。

      对,她就是不高兴,不高兴见到这么美的师娘,不高兴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自己有心上人这件事一个字,不高兴她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师父从她一个人的师父变成了别人的所有物,不高兴自己明明不高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想着想着,她都快要哭出来,爹娘走了,师兄娶妻了,好不容易有个师父,如今师父又带了个师娘回来。

      好吧好吧,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形单影只,干脆叫她自生自灭算了!

      混蛋师父,混蛋杜城啊啊啊!

      *****

      之后的几天,钟玉都十分别扭,杜城知道她是气时七那番谎话,却也没机会说清楚,因为每每走近她,她就会一言不发地跑开,叫他有口难言。

      趁着钟玉在后山入定,吸收灵气,杜城又一次寻了去,坐在她旁边耐心地等了她几个时辰,打算好好跟她说说。好不容易等到她睁开眼,岂料入定后心境平和下来的人一见他就又变得闷闷不乐,理也不理他就往回走。

      “小玉儿。”他无可奈何地挡住钟玉的去路,没想到她干脆换个方向,朝林子里走去,只得又跟上去,这次叫了她的全名,“钟玉。”

      钟玉脚下一滞,心沉到了谷底。他叫她全名,这么严肃,这么认真,好像要和她撇清关系一般。

      是了是了,他已经有了心上人,说不定很快就要成亲,怎么好留着她在这里添乱呢?

      撇清关系……撇清关系也是应当的。

      眼睛一酸,钟玉捂着耳朵对他说:“我耳朵疼,不想听见你说话!”

      杜城见她这样孩子气,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好站定不动,叹口气,“好了好了,那我不说话,赶快跟我回去吧。天都快黑了,再待下去,你一个人要迷路的。”

      钟玉垂着眸,低低地对他说:“师父你先走,我想一个人慢慢散步!”

      杜城无奈,只得转身慢慢地朝外面走,听着身后的人远远地跟着,这才松口气。

      一直以为收了个小兔子般温顺可爱的小徒弟,没想到是只会炸毛的兔子,急了的时候也会咬人。真是失策,大大的失策啊!

      回到酒仙居的时候,时七正在欣赏一屋子好酒,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了,当下笑得风情万种地迎了上去,挽住杜城的胳膊,“回来了?”

      杜城瞥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罪魁祸首。

      她当没看见似的,继续温柔地问:“累了吧?累了就上床歇歇,我来伺候你。”

      钟玉一听,脑子里一个天雷劈下,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猛地站住,一言不发地怒视着这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想要白日宣/淫的佳偶,接着大步流星地冲入酒仙居,砰的一声关上门,气呼呼地躺到了床上去。

      门外,杜城和时七大眼瞪小眼,哦不,其实两个人眼睛都挺大的。

      叹口气,杜城抚了抚额头,他就知道,这辈子遇见时七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眼见着徒弟生气了,开门拿酒多不明智?杜城只好略施法术,从屋里挪出两坛酒来,二话不说跃上屋顶。身后那人显然是深知他意的,也跟着跃了上来,和他一同躺在积雪皑皑的屋顶上,毫不畏惧这严寒,望着漫天雪花喝起酒来。

      见杜城不说话,显然不打算继续刚才的玩笑,时七终于微微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问他,“你还好吧?”

      “遇见你就谈不上什么好。”

      “你知道我的意思,三百年了,你还好吧?”时七的语气很恳切,像是关心一个多年老友一般望着他,认真地说,“这么漫长的时光都过去了,你的心事也该放下了吧?”

      杜城笑了笑,“我素来没心没肺,哪会有什么心事?”

      “少唬我,自从沉渊死了,我就再也上不来你这山头。知道你本事比我大,破不了你的结界,也因此看不见你这三百年来都在颓废些什么,可是都这么久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该放下过去了?”

      杜城没说话,听见“沉渊”二字时,眼眸黯了一瞬。

      看他这样子,时七忽然想起白日里看见的被鎏金锁牢牢锁住的琉璃殿,于是惊道:“你把她放在那屋子里的?”

      聪慧如她,很快醒悟了,连忙拉过他的手,使出一个和顾青怀曾经使过的一模一样的法术,就见一道金线从杜城手腕处升起,一路蔓延到了手肘,然后忽地断了。

      这法术是寻魂术,正常人在这法术之下,金线会一路涨到肩头,可杜城的魂线停在了手肘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时七不如顾青怀那样暴力,却也咬牙切齿地重重捶了他一拳,“杜城,你这个疯子!”

      上已魂术,这是只有年龄上了两千岁的仙人才会知道的东西,昔日九阙之上的神君便是因为这个法术而受了天谴,不但失去了神君之位,还差点魂飞魄散。而眼前这个天资过人的疯子,竟然为了心爱之人也使了这法术!

      杜城低低地笑出了声,“好了,顾青怀已经为此和我大干了一架,你也要学他吗?”

      “若是打得醒你,你以为我不敢?”

      “好了,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他收起了笑意,诚恳地望着她,“我知道阿渊回不来了,也没有再想着要救回她了,只是我如今也没有什么要飞升九阙的理想抱负,那一半灵魂,丢了就丢了吧。”

      至少,保住她的身体,让她容颜不老,躯体不散。

      至少,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我能牢牢记住她的模样。

      仙人的岁月是极为漫长的,我怕我终会敌不过时光的力量,任过往一切如云烟般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在我面前分崩离析。

      最后,杜城低低地叹了口气,“这酒仙居逍遥自在,永远住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有个徒弟,我会好好教她仙法,督促她修行,有她陪着我,日子必定也有趣得多……”

      时七哈哈一笑,闭了闭眼,“杜城,你这个傻子。”

      杜城也笑,并不否认。

      一夜雪中对饮,一夜把酒言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独一无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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