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过境，落英纷飞》流裳照影

8、一直只陌路

　　五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落落停在这家城市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前，忽然有些恍惚。
　　“怎么了，落落？”程默停了车走过来。
　　“没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落落对他笑笑。
　　高中毕业后落落考上了本市最有名的大学，现在正是大二。程默则已经毕业，刚刚开始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
　　高考结束后程默就向落落表白，表示他很喜欢她，落落本来不准备这么快交男朋友，但是程默不紧不慢，一直和她保持联络，有时邀请她吃饭，或者到哪里玩，他很有耐心，也从不催促着什么，终于落落还是接受了他。
　　现在他穿着西装，看上去潇洒英俊。落落从前没怎么注意他，高中时代他的风采总是被季风掩盖，可是其实他也是十分优秀的。
　　想到季风，落落的心一跳。为什么呢？曾经以为五年的时光可以模糊所有的记忆，但是一切在重遇上他以后却不受控制的跳出来。五年，她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小女生，他也不再只是校园里的王子，从前的距离被无限度地拉开，所有的回首只是徒劳。
　　还记得重逢时的那一刻，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但是又能如何，她再次走近他，却是在他的订婚宴会上。
　　心，有些隐痛。

　　“我们进去吧。”程默说。落落点点头。
　　一路就走到了二楼的大厅，整个大厅都被包了下来，里面人声喧哗，已经有了很多人。
　　他们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几乎全是穿着华丽的贵族男女，拖着纱裙的骄傲女子，身穿礼服的英俊男子，无不看上去都是名门子弟。绚烂的水晶吊灯，丰盛的美食佳酿，这一切都让落落惊异不小。
　　这明明是一场贵族的派对！
　　程默却好像并不怎么吃惊，他笑着解释说：“那家伙去了美国后，念完大学就进入了国际著名的跨国公司，专门搞软件开发的，现在被派往国内担任中国分公司的总裁，已经很有钱了呢。不过据说女方家庭也很富有，那位顾小姐是有名的贵族小姐，和季风很相配哦，他们应该是在美国认识的吧。”
　　相配……是啊，他身边总是有层出不穷的美丽女子，或婉约或聪颖或富有或可爱，但她们才是他身边的人，他也只会从她们中选择。
　　永远不会是她。
　　不过……在这种庄重的场合，她的穿着是不是太朴素了？虽然想到要打扮一下，但也只穿了一件合身的白色礼裙，没有花纹，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头发也只是稍稍梳起，用夹子夹上，然后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和别人相比，简直不搭调嘛。
　　一路走去就感受到很多诧异的眼光，落落几乎要尴尬得逃走了。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程默，他朝她微笑，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害怕，我觉得你很漂亮。”
　　他总是能轻易看破她的想法，让她安心，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温度传过来，在宽阔的大厅间，在喧哗的人群中，她感到一丝温暖渗入体内。
　　其实，她要的，不过是这种简单的幸福。

　　好像感应到什么，程默抬头，惊喜地叫出声：“季风——”
　　落落的身子停滞了一下，然后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帘中，瞬间记忆中的他和现在的他重叠在一起，曾经的画面飞快闪过，他还是如此清俊，如此明朗，挺拔的身躯，凌人的英气。
　　他微微张口：“你们来了。”笑容若隐若现，落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默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你小子发啦，去了美国就乐不思蜀了呢，一走就走了五年，今天才想到哥们哪。”
　　季风笑了笑：“哪里，你不是也很好嘛，别好像是我无情嘛。”
　　两人热情地谈论起来，落落怔怔地望着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本来一直就是这样，他站在聚光灯下，而她只能做一个遥远的看客。
　　忽然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季风，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落落转身，是一位穿着优雅的女子，她身披蓝色晚装，高高束起的头发上扎了众多珍珠，映衬了她美丽的面容，看上去就像童话中的公主。
　　她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了季风的手，笑着：“原来你在和老朋友叙旧啊。”
　　季风有些发愣：“婉婷，你怎么出来了？妆画好了？”
　　“是呀，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嘛，仪式就要开始了。”她轻笑。
　　这么亲昵的画面让落落的心猛的刺痛了一下，可她还是静静地站着。
　　季风向婉婷介绍：“这是我高中很要好的同学，程默。”
　　程默笑着和婉婷握手：“季风的未婚妻就是漂亮啊，他可真有福气。”
　　程默转过头，拉住落落的手：“这是我的女朋友，卓落落。”
　　一旁的季风眼神蓦然一黯。“你好，卓小姐。”婉婷谦和有礼。
　　“走吧。”季风对婉婷说，两人肩并肩地走了。
　　又是背影啊，落落想，自己，似乎只能凝视他的背影呢。

　　订婚仪式很隆重，英俊挺拔的季风和柔美端庄的顾婉婷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天生一对。季风所在的公司RAN集团和顾婉婷家族的顾氏集团都是国内甚至国际赫赫有名的公司，因此不少商界名人都赶来祝贺。
　　五年，真的什么都变了，他，已经是社会上的名人，而她，根本什么也不是。
　　落落惆怅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双俪影身上，又心痛地收回。
　　这就是现实，把五年中她残余的一点点幻想也击得粉碎。
　　回忆不过是曾经。

　　当季风和顾婉婷走下台，和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敬酒时，他透过重重人流，一眼就看见了她。
　　落落。五年了，他心里曾经无数次念叨过她的名字，他也重未忘却过她脸上有些窘迫却掩盖不住的光芒，她的笑容纯洁无瑕，她的目光清澈灿烂。
　　她，似乎一点也没变，有些成熟了，可本质里的怯意却让他情不自禁。想要保护她。
　　可自己，还有这个权利吗？
　　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她会过得很幸福。
　　不应该去打扰她了。曾经他的执意就已经伤害过她，难道他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轻柔地和身边的程默说话，她的笑容让他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宴会结束后落落站在酒店门口等程默开车过来。
　　忽然身后的门开了，她回头，是季风。
　　他和婉婷一起走出，已经有车等着他们，他帮婉婷拉开车门，自己随后进去。但在进去的一刹那，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她投射过来，又消逝了。
　　落落惘然地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
　　他们，还会相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