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江湖》安得相思

3、【少年狂】Part.002

　　对于睁眼就是一片破的开天窗的屋顶，阳光倾洒而下，眼睛不适的眯了眯。晏九儿在一旁胖胖小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杂草堆，破庙，空气中是淡淡的灰尘飞舞，旁边是一个小胖子。她盯着自己那双小小的、灰蒙蒙的手半晌，然后在小胖子惊恐万分的眼神中忽的大喝一声又重新倒了下去，吓得旁边的小胖子顿时大哭着勒着他衣领晃着。

　　“九哥儿！九哥儿你别吓我呜呜…九哥儿你快醒醒！”

　　一直被揪着衣领摇晃着，脖子几乎被勒断，晏九儿不得不醒了过来一把推开小胖子，颓废的晃了晃扎的一团乱的头发。

　　“呜呜呜…九哥儿你没事了吗？”小胖子被他大力一推跌坐在地上，也不恼，十分担心的扑了上去，“九哥儿你还好吗，不会摔坏脑子了吧！？”

　　灰蒙蒙的手却突然抵住小胖子肉肉的脖子，手指轻轻恰在他的动脉处，小胖子忽的发现面前九哥儿的眼神不甚清明起来，此刻正满是敌意的看着他。浑身一颤，立刻就软了下去，蹲地大哭起来：“九…九哥儿你你别吓我，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吃独食了！你不要打我！”

　　九哥儿诧异的收回手，面前这个蹲地抱头瑟缩成一团的小胖子不像是装的，看他虽然满是补丁且脏兮兮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件袍子的衣衫，她环绕四周，一处破败的庙宇，到处是残垣断壁和蜘蛛网，走出庙宇，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和那在现代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碧蓝天空。“九哥儿你去哪！”小胖子擦擦眼泪，追了上来，看着晏九儿在四处绕了一圈，茫然的跟着他乱走着。

　　在看到远处石路上来往的挑担人和马车后，许久，九哥儿才有些颓废的揉了揉头发。

　　看来没错了，这的确不是她那片时空。

　　九哥儿忽然转向小胖子，他正瑟瑟看着他，一脸可怜兮兮。九哥儿一双明眸清亮的可怕，小胖子又是一缩。

　　“你刚才叫我什么？”

　　“九…九哥儿。”小胖子唯唯诺诺。

　　“我原名叫什么。”

　　“哇——！九哥儿你真的摔坏脑子了！”

　　“再问一遍我叫什么！”

　　“呜呜呜…晏九儿…九哥儿是我对不起你，害你摔坏了脑子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小胖子拽着他的袖口哭哭啼啼，眼泪鼻涕一串串掉，九哥儿恶寒的退了退。

　　“闭嘴！”

　　……

　　看向旁边拿着饼啃的正香的小胖子，晏九儿不觉想起她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第一个冲在前面嚷嚷着要保护自己却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不觉笑了笑，自己的第一个衷心好友啊。

　　来到这个时空的刚开始几天，虽然有各种不熟悉，但都是这个小胖子帮助自己“恢复记忆”。本来以为自己穿越附魂的这幅身体是个男孩儿，却不想到是个女孩儿，某次不经意的试探小胖子，看他毫不知情的表情她便知道，原本这具身体主人是女儿身的事没有一个人知道。

　　与小胖子都是四处流浪无家的乞儿，终日以乞讨为生，刚开始的几天，她这个一直生活在现代优越条件的人一点儿也无法适应那种方式，饿了两天淋了雨，发了高烧，小胖子为了给她找一个馒头和那些混混打了一架，自然是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当她看着小胖子一脸内疚的流着眼泪，拿着那个他拼死护着的脏兮兮的馒头哭着和她说对不起的时候，晏九儿就想，她不能靠这个孩子活下去，他还只是个孩子，而自己这个心智已经有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能这么颓废。

　　那时她笑着把那个脏兮兮的馒头吃下，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再加上浸泡了一些雨水，味道并不是很好。她一口一口咬着馒头，看着小胖子流着泪对她笑，默默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活得好好地，哪怕是作为一个乞儿，也要活得比别人好。

　　那个雨夜她也就真的撑了过来，清晨看着那碧蓝的天空，努力活下去的信心也从此扎了根。

　　前世的她被组织抛弃，今生，再不会重蹈覆辙，她会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以她“以暴制暴”的理念，很快在皓月城的乞儿群之中成为一方领头儿，其暴力的身手多年后的大柱虎子他们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冷汗涔涔，不过也正是那样折服了很多少年，有了现在像大柱、虎子那样的好兄弟。

　　土匪乞儿这行也是有门道的，皓月城的乞儿中谁不知道近几年来靠“以暴制暴”的道雄起的九哥儿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果真不到一个时辰，大柱他们就把二狗子带来的人给绑了成一堆。晏九儿在小胖子的惊呼声中纵身跳下屋顶，稳稳落在厚实的稻草堆上，虎子将绑得老老实实的二狗子丢到了晏九儿面前，二狗子本来满是淤青的脸现在更是鼻青脸肿，被麻绳绑住的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嘴上骂骂咧咧的，晏九儿瞥他一眼，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随手扯了一块布也不管脏兮兮的就塞他嘴里去了。

　　“抱歉呐，我也没想到大柱他们下手这么不留情，不过这也怪你，前些日子被我揍得还不够，不吸取教训，今日不是自找嘛。”蹲在二狗子的面前，晏九儿笑眯眯的道：“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再送你去趟官府，牢饭的味道想必是很好的，与那些蟑螂老鼠作伴挺好的对吧！”

　　仍由二狗子双目喷火的瞪着她，一张嘴被抹布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晏九儿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豪气的一挥手道，“把他们送去官府！”

　　“好嘞九哥儿！”

　　一边冲被虎子他们拖走的二狗子挥手表达自己的歉意，晏九儿一双眼笑的只剩一条缝，小胖子担忧的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担心道：“九哥儿，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我怕二狗子他以后还来找麻烦。”

　　九哥儿不屑的“切”了一声，坐在木墩上冷笑道：“关门打狗能有什么问题，他敢来我就敢打，早看他不顺眼，我还怕他不成！”

　　“这样积怨的法子总归不大好…”

　　“小小年纪操这种心干嘛！”晏九儿瞧他又皱成一张苦瓜的胖脸蛋儿，不由得伸出手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戳，听着小胖子“诶哟”的呼痛声道：“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减肥，管那么多事当心少白头！”

　　小胖子捂着脑门委屈道：“你不也是小孩儿么……”

　　晏九儿被他这话一噎，自己虽然心智是二十几岁但身体上也确实是个小孩儿，倒也真不好说他什么。她不耐挥挥手扭过头去：“总比你大就是！”

　　“九哥儿……”这小胖子的眼神什么时候能实质化了，晏九儿背脊有些发凉，身后那道委屈的视线扎在背上好痛啊……

　　“好好在这儿看家，我出去逛逛。”说完，也不顾身后小胖子的叫声就走了出去。

　　“诶诶九哥儿，可你今晚说的加餐怎么办啊！”小胖看着那飞快走远的娇小少年的身影，没了回音，哭丧了脸。

　　离皓月城千里之外的山间官道之上，有马车绝尘而来。

　　“驾——！”驾马之人是个一袭蓝衣的清秀少年，他高声厉喝着朝前赶路。马车旁有几人骑马跟随，一个个皆是佩刀带剑俊秀男子，看似分散在马车周围，却是无声的将整个马车包围起来，没有一点可以偷袭的空隙。其中一名男子驾马靠近了马车车帘处，他低声道：“公子，照属下看，我们快马加鞭也要明天早晨才能到达皓月城。”

　　车帘因马车行驶中而轻晃着，不经意掀开一处，露出一片白裘。有醇厚温润的男子之声传来：“无妨，这次除了武林盟主君天翔还有哪些人赶来皓月城？”

　　“禀公子，有神刀李岁寒，武林长老慕容清，江如斯，还有各大掌门，不过据说这次还有北狄赢氏一族公子前来。”

　　只听车内那人状似很感兴趣的“嗯？”了一声，随即笑道：“赢翎还是赢墨？那二人总与我有仇似的，不过是了，不论是谁来，总归就是有趣了，看来天机山庄的终能觅得一名佳婿啊。”

　　驾马男子听出自家主子似乎也有要掺一脚的兴趣，顿时冷汗涔涔，立即道：“公子莫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最近皓月城剥皮失踪事件愈发严重，只怕真的是迷迭谷重出江湖……“

　　车内男子听了他的话似乎极是遗憾，叹道：“咳咳…也罢也罢，加紧赶路吧。”

　　“是！”驾马男子同其他几名人相视一眼，加鞭快马，火速行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