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虽大，老子最大》笑点奇怪的人

8、第 8 章

　　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被乌云当去，天地间朦胧一片，辨不出万物。
　　小村庄里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时仅剩几个老酒鬼赖在酒馆里发疯，不肯离去。李宏谦脚步匆匆，自酒馆门前一晃而过，转眼隐入墨色之中。
　　眼皮子耷拉着的老头打了个寒噤，问身边人道：“你可看见了？”
　　另一老头拖声拖气道：“看见啥啦？”嘴巴可不含糊，一口啄尽提心吊胆着的老头手上的酒，老头慢半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那老头肩上，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咋偷我酒喝呢？自己没有啊……”
　　傅府上上下下熄了火，唯一亮着的便是大门前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摆摆，灯光忽明忽暗。
　　李宏谦绕到小巷子里，向上一蹦，两手扒上了高高的墙头，双臂使力，脚蹬在墙面上发出沙沙声，寂静的夜里这响动分外明显。
　　半颗脑袋自墙头探出，院墙里面是沉睡的傅府。李宏谦轻手轻脚跃下墙头，就地打滚，消减了落地声。他在傅府里转悠，心里估量着这些人会把不息藏在什么地方，不远处骤然一声巨响，惊得他一哆嗦。这是哪两人在翻云覆雨，动静忒大了！李宏谦脑子里胡乱想着，紧跟着有人叫骂：“放老子出去！操你大爷！老子要灭了这府上上下下所有人！”
　　可不就是不息吗！李宏谦循声追去。
　　却说不息一觉醒来，浑身绵软无力，四周一星半点的光也没有，他动了动，双手双脚被牢牢捆住，身下是干草垛。一丝急躁从心底窜起，鬼火烧得他直想杀人！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息不是畜生，下贱的人类竟敢这样轻贱他！不息的狂气戾气混杂着与生俱来的卑微感冲向头顶，火气从脖子根一路燃到脑门。
　　他爪子一弯，勾断了拇指粗的麻绳，耳朵灵敏地捕捉到门外人的呼吸声，向着那个方向，踢出怒气滔天的一脚，巨响之后，厚实的木门吱吱作响，竟似要倒下，门外两人浑身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听屋里的妖怪叫嚷谩骂。
　　不息愤怒地又踢了两脚，木门终究撑住了，门外人见消停了，刚松一口气，不息破窗而出，两人没来得及叫唤就被不息掐住了脖子，眼珠子几乎被挤出来。
　　李宏谦恰恰赶到，出声阻止：“住手！”
　　不息猛地转头，嘴角向后扯着，露出獠牙，眼睛闪着野兽才有的寒光，面容狰狞无比。看清来人，他犹豫片刻，手下松了劲，手下人才吸入一丝气又被死死捏住喉咙。
　　不息道：“你阻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李宏谦道：“当然不是！我是你大哥，来救你的！”
　　不息道：“那为何阻我？”
　　李宏谦顿感无奈：“你这人忒不讲理，我不阻你还助你不成？这就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不息道：“为何不助我？这两人该杀，他们绑了我！”
　　李宏谦道：“纵然该杀，你也得想想后果，你杀了人如何能在这地儿存活下去？他傅家人能善罢甘休？就算你了无牵挂能拍拍屁股走人，你大哥我呢？”
　　不息想说，你和我一起走吧，转念一想，不管大哥愿不愿意，他擅作主张未免太自私。但他着实不想放过眼前两个可恨的人，低头沉默不语。
　　李宏谦见不息平静了些，出言安抚道：“这两人并无大恶，不过傅家下人，杀了他们无济于事，更给了傅家逮你的由头。我们暂且回家，他傅家人若是再做出什么事儿，大哥帮你教训他们！”
　　不息渐渐松开爪子，被他抓着的两人猛吸一口气，倒退两步，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不息一番折腾，傅府悉悉索索躁动起来，李宏谦冲上去拉起不息跑路，边跑边教训：“还愣着！等着被逮啊？混小子叫你乱吃东西，还敢说你哥是坏人！回去收拾你！”
　　不息突然笑了，被李宏谦拉到墙角下，任由他托着屁股瓣儿往墙头送。李宏谦手忙脚乱的，不息悠哉悠哉道：“别推了，我自个儿上得去。”
　　两道黑影在夜色中疾驰，只闻衣袂猎猎作响。
　　不息由李宏谦牵着逃跑，高大的身影冲在前面，修长的腿迈开大步，硬朗的轮廓在月光下更显坚毅，不息心里起了一丝涟漪，李宏谦紧紧攥着他的手是烫的，一股暖流流进心房，好似回到了在陈府的日子，他牵着不止跑，他护着不止，如今有人护着的感觉和护着别人的感觉不尽相同，但同样温暖。
　　还不够，还缺了些什么，有一些渴望压不下去。
　　二人渐渐远离村庄，不息脚步减缓，停了下来，李宏谦牵着他的手，问道：“累了？”
　　不息抬头看着李宏谦清瘦的脸披上一层月光，眸子深邃闪着星光，要将人吸进去，他大哥当真俊得很。不息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胸膛贴着胸膛，一些东西变了味儿，不息也不明白，道：“大哥，小弟以后不吃别人家东西了，让大哥担心了。”
　　李宏谦：“……哦。”
　　填满怀抱的身体，透过衣物传来的丝丝热度，以及领口处干爽的气息，都令人恋恋不舍。不息稍微拉开一些距离，一手还搭在李宏谦腰上，一手按在他胸口，直视他双眼：“大哥这儿怎么跳这么快啊？”
　　李宏谦眼皮一垂，挡住飘忽的眼神，“你别管。”
　　不息道：“为啥不让管？这玩意儿我又不是没有。”
　　李宏谦嘴角一抽，不作回答。
　　不息道：“我那玩意儿能蹦这么欢快吗？”
　　李宏谦张了张嘴，那句“等你喜欢上谁就能了”，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息跟在李宏谦后头，一步一步往山上家的方向走去，回想起和不止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捉弄了同屋小妖，抱着滚进床底，小妖哇哇大叫着，扬言要捏死他俩。
　　他俩挨得紧紧的，呼吸打在对方耳畔，不息一手揽着不止的腰，一手按在他胸口，道：“怎么跳这么快？”
　　不止脸颊透出浅红，支支吾吾道：“因为，喜欢吧。”
　　不息当时枕在他臂上，眨着一双透亮的大眼睛问：“何谓喜欢？”
　　不止想了想，道：“大概就是想亲近……”
　　不息双眼迸出光，道：“想亲还不容易？”说着嘟起嘴吧凑上去，不止一脸嫌恶地躲开，“死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