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一个姑娘 ...
-
得知“岳母”事件是个乌龙，我垂头丧气地跟着面沉如水的小哥回到了家，刚要走进家门，就听见身后有一个挺熟悉的声音对着我大喊，“小妹——！”
是霍玲，霍大美人！
我心中一喜，刚想转头回她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突然瞥见她手里捏了一张粉红色的纸片，似乎好像应该大概是……是我精心制作的卡纸，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完了！
我瞧了瞧小哥面无表情的脸，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角，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神啊！来到天雷劈死我吧——！我写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善后问题啊——！现在我该怎么办？！亲爱的张起灵同志，如果东窗事发后你爸爸因为这件事拿刀砍我，你会帮哪边啊？！还有善良的霍玲大美人啊！你不会那么狠心助纣为虐吧？！
正当我觉得脑门在不断冒汗的时候，一只小手怯生生地扯了扯我的衣角，低头一看，小吴邪鼓起小脸蛋，一手指着我嚷嚷道：“你那天为什么不来？你刚才居然还不理我？！罚你陪我玩一整天，不许喊累！”
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我不由四十五度角纯洁地望天，小邪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我一把抱起他揉了几下，作痛不欲生状：“小邪啊，这个说来话长啊！小的这就给你赔罪去！今天为你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霍玲笑嘻嘻地跑到我身边来，看了看小哥，转头问我道，“你们去哪儿了？怎么几天都没消息？”
我干笑两声：“……前段时间我不小心得罪了个小流氓，那小流氓找人来报复我了，小哥他帮我解决花了好些时间。”
我转头去看小哥，却只看见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得罪小流氓了呢？”霍玲一脸担忧，偷偷瞅了屋内好几眼，“全部解决掉了么？”
“嗯嗯嗯嗯，解决好了，没有问题。”我眨了眨眼，抱着小吴邪一转身，立马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你找小哥有事对么？去吧去吧！我就带小邪出去玩了哦~！”
霍玲红了脸，美目怒瞪了我一眼，见我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一脸无奈地走进小哥家。
我正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沾沾自喜的时候，小哥屋里陡然传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是霍玲！
我跟小吴邪对视一眼，果断往回跑，我一边跑一边喊：“出什么事儿了？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千万不要动粗——！！”
——哎呦我滴妈！不会是我害了霍玲吧？小哥你别那么暴力啊！姐姐我目前脆弱的小心肝禁不起半点摧残呀……
我内牛满面，猛地一头冲进去，就看见霍玲背对着小哥的房间，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她的眼神闪烁不定，脸蛋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见我来了，忙拉着我的手，指着房间里结结巴巴地说，“小张……他……他在……”
我赶紧把她拦在身后，冲里头大喊：“小哥，你怎么……了……了……”等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我险些把舌头吞下去——
小哥侧过头看着我们，保持着脱衣服的姿势，上衣半挂在身上，露出匀称的肌肉，然后我的视线飞快转移到了他左边胸膛上，他很快一侧身，我眼前一花，隐约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刚才那是什么？我愣了愣，瞥见小哥光裸的肌肤，禁不住痛苦地捂住脸，张起灵，我不是故意吃你爸爸豆腐的！
小哥迅速拉上衣服，皱着眉看我。
“那个……那个……”我绞尽脑汁，思索着应该说点啥……
我话还没说完，小哥黑着一张脸，疾步走过来，“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差一点碰上我的鼻子。
“小张是不是生气了？”霍玲小心翼翼地问道。
“咳咳……”我局促不安地转过头，冲看上去有些懊恼又有些紧张的霍玲傻笑了几声，“……没事，他大概是害羞了。”
话音未落，门又被打开，里面甩出几件沾满泥土跟灰尘的脏衣服，兜头罩在我脑袋上，我被上面的土腥味跟汗味熏得头昏眼花，扒拉下来就见小哥换上了另一套衣服，他冷冷地盯了我一会，转而问霍玲道，“什么事？”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不洗澡就换衣服好吗？！小哥你总共就只有那么两三套衣服好吧！而且待会儿肯定又是由我来洗啊！春天衣服很难洗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呃……”霍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立刻了然地笑了笑，“你们慢慢谈，我去洗衣服了。”
说罢，我一把拎起衣服，拉着小吴邪走出房屋，往公用水井的方向走去。
<<<
洗衣服的之前，我发现了一些干涸的暗色血迹，手不由得顿了顿。我环顾四周，面不改色地洗干净这些污渍，心想怪不得他要换衣服……墓土的腥味加上血迹，有心人一下子就能猜到他去了哪里……可是，他不是属于“官营”的么？怎么会像我们这些“个体户”一样私自下斗呢？
等我洗完衣服，就见小吴邪蹲在旁边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了想，于是便问道：“小邪，你会背诵乘法口诀么？”
小吴邪迟疑地点点头，“会，爷爷教过。”
“那就好！”我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先等我一下！”
我跑到邻居家里借了一副纸牌，一些白纸，还有一把小刀，然后牵着小吴邪坐到草丛里玩速算二十四点。
我挑出里面的JQK和大王小王，将剩下的平均分成两份，“我们每个人出两张牌，然后这四张牌无论是加、减、乘、除，反正每张牌都要用一次，只要最后结果是二十四点就算赢了，输了的人脸上要贴小纸条哦~！”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小吴邪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玩了几盘之后，他用力吹动着贴在鼻头上的纸条，气呼呼地说，“不公平！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你肯定算得比我快！所以下一次发完牌后，你应该闭上眼睛，让我先想一会儿！”
我裁好一张白纸条沾上水，笑眯眯地贴在他右脸上，“好，没问题！让你先想一分钟！”
“两分钟！”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讨价还价，“你答应今天给我做牛做马的！”
我一噎，一脸纠结地点点头，果不其然——
“哇哈哈哈哈！七减四等于三，八乘以一等于八，三八二十四！哈哈哈！我又赢了！”小吴邪大力甩牌在地，一脸兴奋地将小纸条贴在我最后一块完好的地方——鼻梁上。
我顶着满脸的白纸条，抓着牌犹豫了一下，问道，“小邪，我们可不可以玩幼稚一点的？”
“什么幼稚一点的？”
“比如，摸乌龟？”
“太幼稚了！我去年就不玩那个了！”小吴邪一脸鄙视地洗牌。
去年你才四岁好吗？！那个牌技我一直玩到了十三岁啊！我撅起嘴吹开遮挡视线的白纸条，垮着脸问道，“那争上游呢？”
小吴邪依旧摇头，脸上的小纸条跟着一晃一晃，“玩够了，也不好玩，我就要玩这个！”
“可是，我没地方贴纸条了啊！”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顿时恨不得仰天长啸——我笨啊！我为什么要提议玩这个？！这下好了！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吴邪仰起脸看着我，几秒过后，眼泪汪汪——混、混蛋！卖萌可耻啊喂！吴小邪童鞋！
我恨不得把他抱过来揉一揉，下意识地脱口答应继续玩，却见小吴邪洗好牌，摸了摸我的头，一脸深沉地说，“没关系，你还年轻，牌技可以慢慢培养……”
“……谢谢夸奖。”
“不客气！”小吴邪露出一口雪亮白牙，几乎亮花了我的双眼，他笑嘻嘻地说，“牌发好了，你该闭上眼。”
“……”我两眼一黑，索性歪倒在草地上，自暴自弃地想，跟小孩子耍赖皮不算很丢脸吧？反正没人看见……
<<<
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我再三邀请下，霍玲还是没能答应留下来吃饭，不知道她跟小哥谈了些什么，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临走前，她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会，说：“小妹，小邪就拜托你照顾了，晚上三省哥会来接他的……”
“好的。”我点头应承下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粉红色的卡纸，我见状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说一定要装傻到底，打死也不能承认！
我装作无意识地瞄了一眼，装模作样地赞叹了一声，“哇啊！真漂亮啊！这是谁送的啊？”
她抿了抿唇，笑得甜甜的，“是啊，今天刚收到的，比我之前收到的好看多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呢……”
“啊？”我张大嘴巴，半真半假地问道，“没有留下名字吗？”
“笨！”她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傻瓜才会留下名字呢！”
“说的也是啊……”我干笑两声，“……看字迹也看不出来吗？”
她摇摇头，笑了笑：“没见过呢，可能不是我认识的人，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一边真心诚意地赞叹了一句“美人就是受欢迎啊”一边迎风宽面条泪，为什么没人认得出小哥的字迹？！不过，我这算是逃过一劫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只见过一次小哥的字迹，字数也非常少。虽然当时非常纳闷，为啥张起灵的字迹跟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可一想到没准是小哥亲手教他的，心里也就释然了。我曾经心血来潮，花费了近乎半年的时间来临摹张起灵的字迹，平常人绝对分辨不出其中的细微差别。
没想到穿越之后就派上了用场，然而……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我对小哥说“我送你一个萌系软妹纸，你还我一个小张起灵”，他到时候会不会黑着脸冷冷地盯着我？会的话那样的场面就太恐怖了！不是上演“二零一二”就是“死神来了”！
想到这儿，我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此时霍玲恰好向我告别。
我微笑挥手，转身，仰天长叹——罢了罢了！我果然不是当红娘的料！这一把老骨头还要继续折腾二十年呢！操太多心，当心回去之后身不老心老，张起灵也会嫌弃我的！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
在厨房里鼓捣了近一个小时，我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小吴邪眼巴巴地望着我，早就饿得两眼冒绿光，只差没“嗷嗷”叫了。
我摆好了筷子和碗，冲隔壁喊道：“小哥——！来吃饭了——！”
没多久，小哥披了一件深蓝色外衣，一言不发地走进来。
我先替小吴邪夹了几筷子菜，笑眯眯地说：“要多吃点哦~！多吃饭才会长得跟这个叔叔一样高！”
小吴邪扒了几口饭菜，偷偷上下打量了小哥几眼，突然抬起小脸，认真地对我说：“我长大以后一定会长很高很高的！比他还要高！”
我又夹了几块补血的肝脏给小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说比不比小哥高我不清楚，不过你将来肯定会比他儿子张起灵高一公分！
小哥低头看着碗内我给他夹的菜，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扫了一下桌子上的菜色。都是菠菜跟肝脏之类的，基本是补血的，我不爱吃，小吴邪似乎也不怎么喜欢。
我吞下嘴里的菜，问道，“不好吃么？”
小吴邪停下扒饭的动作，抬起脸，嘴边还留有一粒米饭。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哥，小声说：“其实……我不爱吃这些。”
我拈掉他嘴角的饭粒，故意板起脸：“小孩子挑食会长不高的！”
“还有别的菜吗？”小哥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再做一样吧。”
“……还有一条活鱼。”
我诧异地看着小哥起身，默默地朝厨房走去。
我连忙追上去，然后，我看见他举着菜刀站在砧板面前足足盯了五分钟，原本活蹦乱跳的鱼不一会儿就直挺挺地躺着——人说看杀卫玠，小哥他看杀一条活鱼……
我惊讶地问道：“你、你你你……你是不是不会？”
小哥皱着眉头，沉默地瞟了我几眼，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半晌过后，他才侧开脸，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我顿时有些无力，“……那还是我来吧。”
刮鳞、开膛、破肚，抹盐腌制，动作再利索也耗去了半个多小时，幸好小哥会生火，节省了不少时间。
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端上桌，饭也重新热过了一遍。
小吴邪欢呼一声，飞快下箸，扒拉过一块沾满酱汁的鱼肉，我连声提醒他小心鱼刺，转头瞥见小哥看着我们抿了抿唇角，之后，他低下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我的眼神一刹那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对我来说简直熟悉得过分！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我的眼眶顿时热辣辣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夹起一块鱼肉，中途却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我正要去捡，一双筷子伸过来制止住我：“算了。”
“……很浪费。”
小哥顿了顿，说，“没关系。”
相同的对话……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
小吴邪连忙站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一脸紧张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呀？鱼掉了没关系啊！盘里还有很多哦~！我把我这一块让给你好了！不哭不哭啊……”
“我没事。”我抚过小吴邪软软的头发，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小吴邪扬起头，一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哭啊？”
我拧了拧他的脸蛋，“……因为鱼太好吃了。”
“不懂。”小吴邪摇摇头，满脸困惑。
我垂下眼，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不懂也好，其实很多事情，宁愿永远都弄不懂，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有一个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