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殇》碧晴

5、第五章

　　普通八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素来声誉极佳的太子萧统因在其生母丁贵妃的墓穴侧埋葬腊鹅等厌祷之物，遭到了皇上的猜忌。废太子的谣言甚嚣尘上，循规蹈矩的皇三子萧纲和温润多才的皇七子萧绎成为热门人选。朝中波诡云谲，一时间，朝堂分作了三派。

　　在此微妙的时刻，京城忽然爆出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人秘密地上呈一份奏折，直指信武将军的养子徐昭文通敌卖国，与西魏大将宇文泰互通书信多时。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封密折迅速在朝中引发轩然大波。若换做普通臣子，该抄家斩首便抄家斩首，偏偏徐昭文是皇七子萧绎的小舅子，与其关系匪浅。于是便有人猜测，这会不会是萧绎为夺帝位而布下的一步棋？

　　皇上龙颜震怒，将此事交由萧绎彻查。

　　名为彻查，实为试探。

　　徐昭佩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夫君，你一定要帮哥哥，帮徐家！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他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他并非不愿意帮徐昭文，而是帮不了，帮不得。

　　许多年以后，当我得知事情的真相，曾经问他：“皇上，你可曾后悔当日没有将事实告诉王妃？”

　　“后悔？”他叹息，苦笑道：“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不得。”

　　她不知道，那封密折所说内容全部属实。徐昭文的确与宇文泰通信多时，却不是为了出卖梁国，而是密谋将三皇子萧纲扶上帝位，去除萧绎。徐昭文并无不臣之心，他不过在实现那日立下的毒誓——他要萧绎不得好死。

　　她不知道，彼时所有的证据已然被皇上所掌握，所谓彻查不过是试探萧绎的忠诚。倘若萧绎不严办徐昭文，那么人头不保的便远远不止徐家，还有整个湘东王府。

　　她更不知道，萧绎冒了多大的风险偷天换日，将已被送上断头台上的徐昭文偷换出来，送往乡下安置。

　　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徐昭文”被斩首的当日，她摔门闯进书房，怒指他道：“萧绎，你好狠的心，没有证据你就治他死罪！哥哥不过是思念心切才抱了抱我，你何必要赶尽杀绝地报复！你要夺嫡无可厚非，可他是我的哥哥啊！”

　　他却只是静默，眸光沉沉。

　　他不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