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醉莫相忘》猗凡

13、挑衅

　　百官齐齐站立跪拜行礼，各国使节因大都是王子公主，所以皇上也允了他们站立行礼。接着便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一些场面话，末了，太皇太后炯炯有神的凤目扫了眼阿宝，眼睛闪了闪，又多看了会，才转头看了眼自个儿的孙媳妇，仿佛在求证什么。明仁皇后也是掩饰不住的诧异，面上讪讪的，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只得对着皇奶奶微微点了个头。

　　其实用不着去探个究竟，阿宝也大略猜到了，要么责问：孙媳妇儿，你的五叔呢？怎么现在我老人家都正儿八经的过寿了，还不见那不知轻重的小子过来啊？明仁皇后惶恐道：这个孙媳妇真不知。要么就是：孙媳妇儿，不是都传你的小姑姑貌若天仙，天下无人能及吗？怎么我看着也就是一般宫娥的样貌？你洛瑛国也就诓人的吧？明仁皇后尴尬：这人孙媳妇真不知。太皇太后：你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知，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阿宝正兀自想的开心，一时没憋住，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这一笑不打紧，本来热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阿宝还没有注意，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兀自笑的开心。

　　坐在后排的任大人，一看自己的公主又犯傻了，强撑着面子使劲给在一旁打瞌睡的七有眨眼睛。直将一双老眼的眼皮子都眨抽了，也没见这主仆二人反应过来。

　　“晫华公主这是瞧不上敏敏郡主的舞技？所以嗤笑不已？”乌孙国的多珠公主毕竟年轻气盛，而且是个不长记性的主，此时又率先发难了。

　　“唔？”阿宝恍然觉得有人跟她说话，但是并没有听清是什么，本能的反问一句，“什么？”

　　多珠气节，强忍着一口气，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落瑛公主的态度在在座的各位看来多少就有点傲慢了。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俩国公主掐架。

　　阿宝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大厅中央站着一名衣着艳丽的女子，也就十四五的年纪，眉目娇羞，但是此时更多的却是懊恼和羞愧，本来么，早就听闻晫华公主舞技天下第一，今天自己真是没长脑子，太皇太后一说要各国才子佳人展示一下才艺，自己就表现欲过盛，没长脑子的先冲了出来。咬了咬唇，“妹妹知道自己很多地方舞的不好，还望姐姐指点一二。”

　　阿宝随意的挥了挥手，“没有，没有。你跳的很好，真的。”

　　“那公主刚才嗤笑是何意思？”大朝右相长女方若鸣从小就自负美貌博学，虽然以前从未见过晫华公主，但是打懂事起就听说过她，所以无论人前人后总是将她当做比较对象，并且暗中立誓，若是有缘得见晫华一定要将她比下去。因为这姑娘心气高，所以年近二十也是没有婚配，可把个右相给急白了头发，这不，一听说太皇太后要大办相亲宴，就第一个先给自个儿闺女报了名。

　　“呃……”阿宝喜笑颜开，“也没有什么，我就见那娃儿长的粉粉嫩嫩圆圆乎乎，可像我娘包的肉圆子了，越看越欣喜，所以就一时没忍住。”说话的同时已经轻抬起一指，所指方向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福康小王爷，此时这娃儿鼓着个腮帮子，一张长桌，却是离他父亲远远的，只坐在了边边儿上。

　　长桌的中间紧挨着大朝摄政王还坐着一个小娃儿，长的也与他有几分相像，低眉顺眼，很恭敬的样子。小娃儿与东方佑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却比东方佑看着消瘦许多，普通的小世子打扮，却不及佑儿金冠束发，紫衣华服，众人心中有数，大略也猜到估计是摄政王的那位夫人所生的孩子，但是那位夫人却不在殿中。

　　东方佑自打进入大殿后就一直气鼓鼓的表情，入座后，也不搭理夙红的暗示，直接坐到桌子边上，是能离摄政王多远就有多远。夙红看到也只有叹息摇头的份，看到王爷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心中也是不忍。

　　还是贤儿那孩子滑溜懂的察言观色，紧挨着王爷就坐了下去，小眼神儿怯怯的，讨好的望着王爷。后来小手也轻轻扯了扯王爷的衣角，王爷这才安抚的对着他一笑。贤儿更是欢喜的喊了声“爹爹”。这样亲昵的喊声，让东方默心里头一柔，慈爱的摸了摸他绒绒的头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佑儿见到他都是梗着脖子，“父王，父王”。全无普通父子间的半点亲昵。

　　佑儿虽然故意偏着身子，貌似全神贯注看着殿中的舞蹈，其实一门心思还是关注着身旁的动静，见到自己的爹爹和弟弟亲密的互动，心中更恼，怒气更甚，心道，今天要不是皇祖奶的生辰，我才不来呢。

　　心中正烧着腾腾的火气，却不料被一个人突然的提到了自己，定睛一瞧，起先没瞧出是谁，待看见她身旁的七有时，恍然，心里却莫名难受的紧，自己巴巴叫了几天的娘，原来果真是自己搞错，此时又羞又怒又难受，哼哼的撅着嘴，回了一句，“画皮！”

　　阿宝一听，目光闪了闪，嘴角一勾，心照不宣。

　　本来东方默是不想来参加这场宴会，若是一般的寿宴他倒是没什么可推脱的，但是他太清楚母亲办这次寿宴的目的，心中烦躁，起先一直在王府中独自饮酒，但是架不住母后的三催四请，终还是带着俩个儿子一同赴宴了。

　　到的时候宴会早就开始了，所以东方默也就是领着俩个孩子悄悄从大殿的后廊转了过来。虽然来的比较低调，但是因为是在左边第一个位置，所以不少人还是注意到了，只是因为东方默挥手制止了李公公的唱喝报名，所以百官也没有行正式的跪拜礼。

　　现下东方默因被晫华公主这无意一指，成了殿中的焦点，也很不耐，无波沉潭的一双眸子，微微轻抬了眼睛，对着她的方向略一颌首。

　　坐在上位的皇太后轻轻的从后面碰了碰太皇太后，眼珠子闪动了几下，后者会意，嘴角微微翘起，心道这晫华公主好气魄啊，老身看好你，虽然你的确长的差强人意，但是敢主动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起我那冰块儿子的注意，也果真是有几分胆色的，你要继续努力千万莫叫老身失望才好。

　　宴会继续，各方佳丽陆陆续续的吹拉弹唱舞蹈各显才艺，阿宝看着无趣，但是也不能驳了众人的面子，毁了大家的兴致，索性袖子一抬支着额头睡上了，拍了拍七有让他坐边儿上挺直腰背，给自己遮挡一二。

　　朗亲王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边，抿了口酒，微笑不语，这样的情况还是跟小时候像的很呢，不过以前则是任大人给上课，打掩护的是他而已。

　　殿中一曲精妙的琴曲奏完，殿中掌声雷动，俩边的公子哥儿更是睁大了双眼，掩饰不住的倾慕之色。殿中的方若鸣亭亭玉立，并没有着急退离，而是对着上位拜了一拜，“太皇太后，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往太皇太后能够给说和说和。”

　　“噢？你说。”太皇太后来了精神，早就说过她是一个爱喜乐的性子，一听这个说和，立马就想到了这方家姑娘是不是看上谁了。

　　“臣女自幼就听说着洛瑛晫华公主的故事长大的，对她的卓绝才艺也仰慕的很，今日能得见其人，所以想让她对臣女的琴艺指点一二。”

　　太皇太后乐了，就这样有点状况才好玩儿嘛，转头，“晫华公主？你看如何？”

　　阿宝无语，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都上杆子找自己麻烦，无奈起身，对着上首略微恭敬一弯腰，“亲家奶奶。”

　　“噗嗤……”皇太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底下也传出细微的笑声。

　　太皇天后挑了挑眉，这个称呼新鲜，她喜欢，“亲家姑姑，你说。”

　　“亲家奶奶，”阿宝咧嘴一笑，“这位小姐的琴艺已然堪称绝妙，我也自愧弗如。”

　　“公主过谦了，”太皇太后乐道：“公主的芳名，哀家可是早有耳闻啊，打从公主十几岁时一曲飞天舞，这诸侯各国就没有人不知，没有人不晓的。”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阿宝暗暗唾了口，仍然想推诿。但是方若鸣目光一闪，“那不知臣女有没有幸和公主共奏一曲？”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殿内众人的响应。

　　阿宝无奈，解释道：“诸位也知道，我从小并不是养在深闺，而是随着我外公住在我们洛瑛的一座山上，我家外公惯养我，对我也宽容的很，所以琴棋书画之类的只是看着我的喜好教授与我。小的时候吧，的确是挺喜欢摆弄过这些的，但是随着年纪大了，如今就只喜欢钓钓鱼煮煮茶，摆弄一些医书草药，对于其他的也真是荒废许久了。如今你若再让我弹奏，我怕琴弦我都拨动不好了。”

　　方若鸣一听，神情松动了下来，但是仍然很执着，“公主怕不是诓我们的吧，公主声名在外，如今说丢就丢了？不觉可惜？”

　　阿宝还没有回话，一道讥诮的声音又飘了过来，“练习过琴曲的人都知道，即使手艺再生疏也不会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出，除非……”多珠故意顿了顿，想看看有多少人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除非，这人徒有虚名，亦或是她压根看不起我们这些诸侯小国，官宦千金。”

　　众人一听言之有理，也都窃窃私语起来。任大人气的“哐当”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怒气甚盛。这个乌孙小国，难怪乌孙国今年一年不如一年，都有了败国之相，原是他王侯的子女想在一个比一个猪脑。

　　“任大人……”阿宝对着他的方向对着他挥了挥手，来的之前外公可是千交代万交代，千万不能小肚鸡肠，咱是大国，要有大国风范，并且阿宝近些年，因是出入皇宫多了，也有点儿公主的自觉了，所以某些时候当自己想起时，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看样子殿内的气氛依然不好，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风吃醋攀附比较。

　　明仁皇后想出声，却被太皇太后一把攥住了手，这好容易将这外界传的神乎其乎的晫华公主请来，若是没掀起半点风浪，就放她走了，她老人家还会觉得很遗憾呢。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热闹，现在岁数大了，反而有增无减，没事的时候也要制造点事，这样生活才过的有滋有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