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62、第六十二章：顺理成章

　　胤禛告诉康熙爷：“皇阿玛，二哥谒陵回来的路上，曾遇到一位相士。儿臣以为，那相士古怪得很。他上前一脸嬉笑，却是说了二哥许多难听的话，撵都撵不走。”
　　“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三贝子胤祉低声问。
　　“那会儿三哥不是见到一位漂亮姑娘走开了？”
　　胤祉豁然。
　　康熙爷问胤禛那相士有何古怪，胤禛便说：“那相士先是说二哥被邪星环绕，日后必有大难，会走至众叛亲离之境，终会……”言及此，他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他只怕说出来，康熙爷听不得。
　　可是，康熙爷偏偏要听：“终会如何？”
　　胤禛便不得不说了：“连皇阿玛也会对二哥失望，终将二哥抛弃。”
　　“一派胡言。”康熙爷不以为意，只问胤禛：“相士胡言，跟太子出痘有何关系？”
　　“那相士硬是给了二哥一块白玉，让他留在身上，说是可以驱走邪星，免除日后的灾劫。二哥自是不信，当着相士的面，将那白玉摔碎了。”胤禛微蹙眉头，接着道：“白玉摔碎之际，儿臣看见白玉上飘起了一些白色灰尘。儿臣当时没有多想，现下回头思量……儿臣以为，二哥若出的不是天花，现在的症状，会不会跟那块白玉有关？”
　　听言，康熙爷当即下令，让胤禛带人去将那块摔碎的白玉取回来，同时让胤祉带人，去抓那名相士。
　　胤禛只怕，白玉找不回来，相士也捉不到——那名相士，定是有心之人安排的，自不会等着被活捉。
　　结果正如他所料。他赶到事发现场，那块被摔碎的白玉，已经不见了。那块地面，甚至连一些白玉的碎屑都没有留下。他想，这定是有心之人将白玉捡了去，并扫清了现场。而且，这现场，刚清理过不久。
　　“来迟一步。”胤禛思忖着，知有人先他一步到了这里，就猜到害太子之人，在宫中有内应或者根本就是宫中之人。想了想，他还是在这方地面仔细地找了找，渴望找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白玉的碎末来，好拿回去让太医们查看，这白玉之上，究竟有何蹊跷。
　　许或因为清场之人太慌张，胤禛又这般仔细，不放过寸土地找寻，终于，他在一株小草的根部，找到了半颗米粒大小的碎玉。这碎玉，不仔细看，还真让人难以发现，它是玉。
　　胤禛用帕子，小心地将其拾了起来，包好，交给苏培盛保管。
　　苏培盛还有些怕，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嘀咕：“会不会有毒……”
　　“包好了怎会有毒？”胤禛瞥他一眼。“若有毒，也是我先碰过。”
　　苏培盛忙恬笑：“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的意思是，这样危险的事，四阿哥方才该让奴才来做。嘿嘿。”
　　“休要嬉皮笑脸。”胤禛并无恼怒，只是不苟言笑罢了。
　　太医们就着胤禛带回来的碎玉屑子，开始了长达两个半时辰之久的研究，终于发现，问题果然出在白玉上。这白玉里，含有好几种毒药的成分，其中有几种，还是大部分太医所不曾听闻过的。知道病因，他们便对症下药，很快给胤礽开了方子。
　　梳云给胤礽喂了药，不出半个时辰，便发现他退烧了，不禁高兴。康熙爷进到胤礽的寝殿，看过自己的儿子，见他有好转的迹象，也放心不少。而后，他对梳云说：“你此次照顾太子有功，回头到内务府领赏。”
　　梳云谢过，只听得康熙爷又道：“连日没睡，你先且下去歇了吧。太子既不是出天花，让其他人照顾便是。”
　　梳云也觉一身疲乏，看一眼躺在床上平和的太子，就应声退下了。
　　来到外面，她首先看到的是三贝子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她向他二人伏了伏礼。
　　“快免了。”胤祉忙上前扶她平身：“丫头连日照看二哥，可还撑得住？”
　　梳云笑了笑答：“还撑得住，之间也是合了眼的。”
　　胤祉不免抱怨：“都怪钦天监那个五官灵台郎。他怎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照顾二哥？幸得二哥是被人下毒了，而不是出痘，这要传染了丫头……谁的命不金贵。”
　　梳云只是笑。她的确累了，累得心里发慌。
　　“好了。”这时，四阿哥胤禛看着梳云，对胤祉道，“三哥还是放了她早些下去歇了吧。”
　　胤祉恍悟自己话太多，便忙推搡梳云，让她回房歇息。
　　梳云道安，走出几步，却是眼前一黑，身体便不由己地往地上栽了去。
　　“丫头……”胤祉忙去扶她。
　　胤禛走过去，弯身便将倒在胤祉怀里的梳云抱了起来。胤祉一刹愣住，只见自己的四弟抱着自己的丫头往下房走了去。待到回神，他才没好气吩咐身边的随侍曹康泰，命其速度给梳云请一名太医。
　　他跟到下房时，胤禛已将梳云放在床上了。他见四弟不顾屋里几名掌灯恭谨而诧异的眼光，心里难免升起一些莫可名状的情愫。
　　他让屋里的掌灯退避之后，便问胤禛：“四弟，你对丫头，可是真心的？”他的样子，是少有的认真模样。对于胤禛来说，几乎是头一次见。
　　胤禛看他一眼，随手便拿了薄薄的被子，给梳云稍稍盖了盖，旋即才回胤祉的话：“当然是真心。”
　　“可丫头似乎并不中意你。”胤祉微蹙眉头。“丫头喜欢的，是五弟。”
　　“她做不了五弟的妻子。”胤禛只简单一句话，再不多说什么。
　　胤祉心中还有疑问，这时，曹康泰已经请了太医来了。他们在屋外，却是叫了一声“五阿哥”。胤祉忙出门看，恰见五阿哥胤祺反身欲行离开。他想，五弟定将自己适才跟四弟之间的对话听去了，于是，他便一边喊他，一边跟上他。胤祺一开始不想被他追到，直至他追了许久，方才停步。
　　胤祉直截了当说：“五弟，你喜欢丫头，丫头也喜欢你，甚至心甘情愿做你的侧室。你为何不跟皇阿玛要了她？”
　　“正如四哥所说，云儿做不了我的妻子。”五阿哥用后背对着胤祉，并不回头。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忍心。终于，他还是大步离开了。
　　这一次，胤祉没有跟上去，望着五弟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身影，他若有所思，亦若有所悟。重返下房，他见四弟在认真听太医说丫头的情况，便没有进屋。他知自己的丫头只是操劳过度，并无大碍，好生睡上一觉即可恢复，就放心地离开了。
　　十几天过去，太子胤礽的身体完全康健，只可惜，那害他的相士，始终没有踪迹，令人不安。康熙爷一边派人追查此事，一边还不忘在私下对胤礽说：“你能逃过这一劫，还有赖梳云丫头对你的悉心照顾。大家都以为你出天花，她却不怕传染，只身照顾你。太子，这份情义，你当如何回报？”
　　“皇阿玛的意思……”胤礽尚未揣测，只见康熙爷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便知他的心意。他忙恭敬地说：“既是皇阿玛帮儿臣相中的，儿臣自当珍惜。”
　　就在当天，瓜尔佳氏收到了康熙爷的口谕。口谕传递了一个很简单的意思，那就是梳云在太子病危之时，照看太子有功，太子深受感动，愿娶梳云为侧福晋。梳云既是太子相中之人，便不用在毓庆宫再做那些辛劳之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瓜尔佳氏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李佳氏则是生了老大的不痛快和抱怨。
　　梳云知道此事，当时便冲动地跑到太子胤礽跟前，可是见到他之后，她倒平静了。她能猜到，这是康熙爷的意思，而不是口谕所说，是太子的意愿。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跟太子说的。
　　当时，胤礽在院子里喝茶。在他发现自己之前，梳云便转了身，决意离去。
　　“回来。”胤礽其实早发现了她，见她要走，他便叫住她，并抬眸看她道：“我无意夺三弟所爱，更无意拆散你跟四弟，抑或是五弟。”
　　“奴婢明白。”梳云开口，只觉自己的嗓音因为心底的郁闷和难受，都变得有些哑然了。
　　“册封文书或会在冬至节之后下发。”胤礽告诉她。
　　梳云轻点下颔，无心多说一句闲话。
　　胤礽还是看着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说：“三弟说你煮的茶好喝，从今而后，我便只喝你一人煮的茶。”
　　“殿下抬爱，奴婢必当用心。”
　　退身回到下房之后，梳云惊觉天气寒凉。她方知，紫禁城又将迎来一个冰冷的冬天。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再见她阿玛费扬古时，她沉默了许多。费扬古也知一切已成定局，他虽觉梳云没有成为康熙爷的人，略有遗憾，但既然这女婿，是当今太子，他也觉不错。而且，他告诉梳云：“阿玛余生，定当倾尽一切，去拥护太子，为太子来日稳坐江山助一臂之力。”
　　“阿玛不必如此用心，一切，自有天定。”
　　“云儿，跟了太子，你要始终记得，太子的前程，就是你的前程。”
　　梳云心中苦闷，哪里还会想前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