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张无忌同人）斜阳卧水，清泉映月》序清风

7、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下）

　　“阿弥陀佛——”
　　良久，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无色禅师向天鸣道：“方丈师叔，张无忌虽然违反寺规，但自己承认错误，而且护寺有功，是否可以减轻刑罚呢？”
　　无色的意思天鸣岂会不知，于是道：“阿弥陀佛，是的。”
　　凌绝冷笑：“你们该不会就把这三百杖给免了吧？”天鸣双掌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根据寺规，这样的刑罚可以减免一半。”
　　一半？杨过倒吸一口凉气——那还是很多呀！
　　凌绝冷冷地看着无色道：“真有你的！”唐志一干人等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尽兴，但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了，只好叫道：“那就快点动手罢！”
　　“这……”天鸣又看了看张无忌，后者只是目光坚定地微微点了点头。
　　屈辱，这绝对是屈辱！
　　当戒律堂的武僧扒开张无忌的上衣，把他按到长椅上时，杨过的拳头握了又握，紧了又紧——是的，犯了错误是要受到惩罚，但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一群好事之徒看到？还要忍受他们的嘲笑！
　　“呯、呯、呯”，粗重的棍杖打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杖责已经开始了。几百双眼睛死死盯住场中的行刑，施刑的那两人不敢徇私，为了少林派的名誉，他们甚至比平时还要用力地打。
　　接近九十杖的时候，张无忌的后背已经鲜血淋漓，杖责声也不像初时那般击到皮肉的沉闷，每一杖都击在血泊之中，溅出一连串的血珠，变成“啪啪啪”的声音，就像农妇的捣衣声。
　　杨过的心，随着杖击一下，便跳动一下，看着张无忌从最初的咬牙支持，神情痛楚，到后来的嘴角渗血，面无人色，双目紧闭——看样子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必须，一定，要眼睁睁地看着张无忌受伤！所以这也是杨过最无力和最难熬的一次！
　　杨过目光阴沉地往凌绝那群人看去，细细地辨认他们的容貌，除了唐家兄弟之外，余下的三人有两人也是武林中颇为有名的人物。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不熟悉，那少年面如凝脂，唇若含丹，一身霜青色衣衫，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见他领口高束，杨过觉察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去，登时认出这个“少年”乃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女。杨过心里冷笑：“真是有够爱凑热闹的！”转脸不再看他们，由始到终，他关注的就只有张无忌一人而已。
　　……一百四十七、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一百五十！
　　终于打完了一百五十杖！
　　行刑的武僧收杖行礼，退了下去。另外两个弟子拿着纱布和金疮药刚要上去帮张无忌止血疗伤，突然看见一个蓝衫独臂的男子径直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张英俊的脸若罩寒霜，拦在他们身前，直接拿走了纱布，蹲在张无忌身旁，轻柔利落地帮他擦干背上的血迹。等伤口的血止住之后，他又拿走了金疮药，细细地将药洒在了伤口上。
　　那两个弟子看得有些发怔，到了要包扎的时候，他们担心他单手不方便，上前一步正要帮他，却惊讶地看见那人扶起张无忌，自己坐到长椅上，让张无忌靠在了他怀里！
　　这般的亲昵温存，两人都有些呆了。那男子却抬眼看了看他们，说：“还愣着干什么？我手上没纱布了。”
　　“哦……”那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过去帮张无忌的伤口缠上纱布。
　　“嗯……”还没处理完伤口，杨过察觉怀中的人已经苏醒。
　　“感觉怎么样？”杨过低声在张无忌耳边问。
　　刚有感觉就很痛，张无忌“嘶”地吸了口冷气，皱了皱眉头，却哑着嗓子道：“还行。”
　　杨过低声轻笑，觉得他的身子渐渐热起来，知道他的九阳神功已经开始自行疗伤，但他暂时还是没有力气坐起。
　　感觉到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杨过转头不满地看了天鸣方丈一眼，天鸣这才从惊异中恢复过来，咳了两声，转头对凌绝道：“施主，张无忌罚也罚了，请你们这就下山去罢。”
　　凌绝看了几眼张无忌，转脸对天鸣笑道：“张教主真是个杰出人才，只可惜，从此却不是少林派的了。少林派真的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天鸣等僧脸色一变，灰心丧气地想：“是啊，今天纵使有张无忌助了一臂之力，但少林还是一败涂地……”
　　凌绝对张无忌道：“张教主，你我今天胜负未分，改天我凌绝定会再次上门领教！”
　　张无忌尚未发话，杨过扬起眉毛，冷冷地说：“凌绝是吧？我记下了。”
　　凌绝一怔之后，蓝眸中杀意陡生——这个人，居然敢这样子跟他说话！
　　杨过不理他，转脸看向凌绝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念出他们的名字：“唐门唐鸣、唐志，‘江湖万事通’龙尚行，好多管闲事的‘闲雅公子’刘容，还有一位……”他的目光停在那个少女身上，说：“恕在下孤陋寡闻，还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名字。”
　　那少女见他不点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冲他嘻嘻一笑，并不说话。
　　但杨过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今天的事就暂时揭过了，但改天，我杨过定会……”他刚要放狠话，语音却戛然而止，只因张无忌举起一只手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无忌！”杨过有些着恼地看着怀中的人。他到此番才表明身份，实在已是给足少林派面子了。这下少林派与凌绝的恩怨已了，他再不说话别人就真把他当死人了。
　　众人虽然对他的身份已猜出了八九分，但从他口中说出他就是杨过时，众人还是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
　　“喂喂，神雕大侠。”那打扮高贵的公子哥刘容道：“我们跟凌绝刚认识不久，从头到尾也都没得罪过你和张公子啊。”凌绝上少林挑战，因需要见证人，便随意叫了几个江湖上的好事之徒随行，他们只是出于好奇和喜欢凑热闹，这才结伴而上的。
　　杨过冷笑：“我看到你们这些幸灾乐祸，自以为高人一等便可以等着看别人笑话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他自小遭人白眼，对这些人的做法无疑是深恶痛绝。
　　那几人心中一凛，心底暗暗叫苦：这下好奇心害死猫，惹出大麻烦来了！
　　唐鸣对杨过道：“好，即便你是神雕侠又如何？我们兄弟俩定当恭候大驾！”
　　唐志则对另外那三人道：“兄弟们，看热闹之前就应该有好惹麻烦的准备啦，哈哈！”龙尚行皱眉看着这两兄弟，心下厌恶：“这兄弟俩还真是敌我不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凌绝一挥手说：“我们走！”唐鸣等人纷纷拱手道：“告辞了！”
　　他们走到达摩堂门口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和尚急匆匆地奔入，叫道：“老方丈，老方丈，不好啦老方丈！”
　　天鸣等人眼看就要送走凌绝这帮瘟神，突然间又听到有人说“不好了”，心里哀叹：少林寺今日真是多灾多难！天鸣赶紧问：“什么事？”“那个……那个……藏经阁……”那小和尚凑到天鸣耳边低语，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唯有踏出门口的凌绝背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杨过和张君宝扶着张无忌回到少林寺的客房，张无忌对张君宝道：“师弟，刚才的事，万万不要向师父提起，免得他又担心。”张君宝点点头说：“师父现在还在受罚呢，不许跟别人讲话的。”张无忌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杨过帮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你先休息一下吧。三百杖能把人打死，一百五十杖能把人打得半死。”张无忌扯起苍白的唇笑了笑，说：“还多亏了无色大师。”杨过柔声问：“是了。一会你想吃什么？好好补一补。”张无忌苦笑道：“我现在胸口闷得只想吐。”
　　杨过一阵恼怒涌上心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张无忌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只是拿过一个枕头，自己慢慢地趴到床上，闭上眼睛悠悠地道：“如果是因为我的事呢，就不用再想着去揍他们了；如果是因为少林派的事呢，那也用不着你管。这次是我自己做错事，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你还应该感谢他们呢，要不是他们上来少林寺找事，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帮少林寺立功，从而减轻了一半的刑罚呢？”
　　杨过无奈，帮他揉着肩膀，说：“小呆瓜，你永远只会记得别人的好。”张无忌想了想，说：“他们对我……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就是趁机陷害、落井下石而已。杨过的眼神变得很深。
　　看到张无忌的双手慢慢地从枕头上滑下去，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轻浅，杨过再次地恼怒了：他至少要这样子趴半个月吧，那他睡着的时候他该怎么亲他？！要不……自己睡在他下面？
　　一想到这种诡异的姿势，杨过不禁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