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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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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铭月一脚踢向那行刺之人时,对方的刀口向内一转,划伤了她腿侧,这一小伤在激斗之时令她丝毫未觉。不出片刻,廖三带人赶至,花匠当场被擒。
“好大的胆子,谁派你来的?”墨鸾怒问。
那人已被扭断了胳膊,疼得脸色苍白,“狗皇帝,要杀便杀!没杀得了你是我没本事,费什么话!”
“放肆!”廖三手上加重了力道,那人立马再绷不住,叫了出来。
已被墨鸾拉到身后的赵铭月此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喉头一股热气堵上来,似是要犯恶心。就听她说了句:“墨鸾,我想吐。”话毕,已有东西冲了上来,待墨鸾回身时,只见她口中猩红喷出,整个人瞬时晕厥。他一把抱住,脑中不断嗡鸣,大喝:“来人,宣太医!”
赵铭月中毒了!
轩明殿内,人头攒动,数位太医忙碌不止,龙床之上,身着龙袍的皇帝坐在床头,将仅着中衣的昏厥女子抱在怀中。往下,她的一条裤腿已被撕开至腿根,大腿外侧,几支银针圈住的一处骇人伤口往外翻肿着,黑血缓缓渗出。
“你们倒是快些给她瞧啊!问诊的,下药的,通通给朕快些!朕养着你们都是吃白食的吗?”墨鸾心急如焚,怀中的人却在这时忽然颤抖起来。
“铭月、铭月……”他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将她不住发颤的身子抱得死紧,像是一松手她便会没命。“这是什么毒,究竟怎么解,你们瞧出来了没有?”
太医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其中一位尚未年老的站了出来,躬着身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启禀皇上,将军这毒……臣等暂无法解除!”
“什么?”墨鸾拔高了语调,一众太医均是捏汗,此时他们毫不怀疑下一秒如有不慎,皇帝会将他们尽数问斩。
“回皇上,臣等不敢隐瞒。世间毒有千万种,纵然药引相同比例不同顺序不一,那也是不同的两种毒性,解药也便不同。”老太医咽了口吐沫,“臣等目前只能把将军的体内的毒性压制住,使其不至于毁损心脉,至于解毒……却还需从那下毒之人处寻到解药方可。”
墨鸾也不及再训斥他们,只大声叫着廖三,待对方跪到身旁了,忙道:“去,提审那个花匠,朕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必须把这解药问出来!”
说完,他又将怀里的人紧了紧,脸颊所碰之处,尽是涔涔冷汗。转头,却见廖三依旧跪在那,没有动作。
他怒:“还不快去!”
廖三的头垂得更低,重重的一抱拳,沉重道:“回……回皇上,那花匠自尽了。”
这晴天霹雳般的一击让墨鸾脑中空白,“死了?混账!饭桶,全是饭桶!你们如何看的人,竟就让他这么死了。搜了尸身没有,有没有解药?”
“浑身上下所有物件全都搜了,并未发现解药。”
墨鸾即要爆发,却听怀中之人一声嘤咛,似是难受极了,红扑扑的脸上眉头紧皱。
太医们忙凑上前看了眼,道:“皇上,得赶快先缓住将军体内血流速度以防毒性蔓延啊!”
“你们给朕快些,她的命若是保不住,你们就通通给她陪葬!”
浸满了冰水的浴桶横在殿堂之中,墨鸾敛眉望着,“你们要她泡在这冰水里?”他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寒得刺骨。
“回皇上,这是减缓将军血流速度最好的法子,除了这个,旁的都不行。”
“那要她泡多久?被这么冰着,再出旁的好歹怎么办?”这究竟是些什么馊主意,他养的就是这么一群束手无策的废物么?!
一众太医均是额头渗汗,个个语塞,他们若是还有再好的法子,怎会不拿出来呢,如今看来,这几条老命是都跟着将军危在旦夕了!死死垂着脑袋的人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半晌后,才听皇帝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喝道:“架起屏风!”
屏风之内,浴桶之中的冰水冒着潺潺寒气,墨鸾仍旧亲自抱着赵铭月,绝不假他人之手。桶旁,他皱了皱眉,看着怀中已开始嘴唇泛紫的人,一咬牙将她放入了水中。
冰水一激,赵铭月呼的睁开了双眼,只知道扭着身子一个劲的挣扎,并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如何也不放。
“将军,您身中奇毒,只得靠着冰水暂时抑制血流速度。”太医在一旁做着解释,也不知是不是徒劳。
墨鸾不敢再往下放,就这么抱在佝着身子将她抱在半空,两条胳膊连同她半个身子泡在水中,“没事,我守着你。”
长长的发尾扫在手中,刺骨的寒冷让她更加颤抖,断断续续的道:“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死。”
“你别……你别骗我……”
墨鸾眉间一皱,咽下喉间苦涩,“不骗你!”
似是听完这句承诺,赵铭月才放下心来,两手从他的衣领上松开,转而交叉在胸前将自己抱了住。身子渐渐往水下沉去,冷得她呼吸不能只得大口的喘着气。太冷了,她忍不住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身下的手一抽走,她便坐不住了,整个人直往水底沉。刺骨的凉意冲进口鼻,呛得她火辣辣的难受,明明知道腿一撑便能冒出头去,可她如何也动不起来,她自暴自弃的觉得,反正都是那么难受,不如早些死了算了。就让她死了吧,太难受了……死了就有爹和哥哥来接她了,没准还有娘。
忽然,她又被人捉了出来,再遇空气,她咳得止不住,口鼻之中全是水,冷得她失去知觉,终是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见此情景,墨鸾再难抑制心头的情绪,将身上的龙袍一脱,抬脚便踏进了那冰凉的浴盆之中,将那蜷做一团哀哀哭泣的人捞进怀中。
陈、王两位太医唏嘘,刚要开口,被墨鸾将话给瞪了回去,他强压住牙关的打颤,道:“将秦刖找来!”
浴桶之中的两人都在发抖,刺骨的寒冷越来越难熬,仿佛有人拿着锥子一下下敲进骨头深处。墨鸾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她的额头抵在他胸前,身子躬着无论如何也伸展不开。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一点小伤罢了,我怎能许你死在我前头。
为使他们抵御寒气,每隔半个时辰,两人便需服一次药。明明苦涩的汤汁,此刻进口却似是成了勾人的美味,那点点温热已俨然成了唯一的寄托。与此同时,太医也丝毫不敢懈怠,不断地对赵铭月行针,以图借此逼出毒素。
见到廖三一脸紧张亲自来的时候,秦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粗略得知了中毒一事后,他斟酌片刻,翻身上马的同时,又交代廖三马上派人到将军府将老管家陈伯接入宫中。
廖三一头雾水,但此刻情况紧急已不容耽搁,二话不说便让人即刻去请,他同秦刖先行入宫。
轩明殿前,王洪全已带人围了个密不透风。见此情景,秦刖的眉头皱得更深,大殿之中,屏风一围,里头的情形不明,外面的人个个拧眉攥拳。廖三上前去禀报后让他靠近上去,隔着屏风,里头的景象模糊不清,但大大的浴桶中泡着的二人却还能分清。
“秦刖,可想到法子了。”里头,墨鸾的声音已是有些变了语调。
“将军现在什么情形?”他问道。
太医接了口,道:“破伤处变色翻肿,冰水抑住了伤口加剧,神昏、并有轻微痉挛。”
“不知道是什么毒么?”
“不知,行刺之人已自尽,身上没有解药。”
“凶器呢?淬毒的凶器。”
廖三答道:“正准备送往大理寺。”
“先送到这来。”
廖三正犹疑,就听里头墨鸾道:“给他。”
“是!”
凶器还未送到,陈伯先至了,老人家一脸凝重却也是沉稳如常。隔着屏风先行了礼,后才对秦刖道:“老奴能做些什么?”
秦刖未语,只等凶器呈上做了一番详查之后,才对陈伯到:“陈伯,这毒须得要您身上的血来解了。”
听闻他如是说,陈伯将袖子一挽,露出仍旧健朗的臂膀,捏起拳头便道:“要多少只管取去,只要五小姐的命能保住,老奴万死不辞。”
秦刖不便多说,慎重点了点头。
二人得到应允转进屏风内,只见桶中的二人已被冻得面色苍白。秦刖将二人请出水中,泡了许久墨鸾的神智已稍显迟缓,但仍旧牢牢抱着手中之人不肯松开。
将赵铭月放到一旁榻上时,她立马又缩作一团,压到了伤口也只是皱了皱眉,疼痛的感觉似乎变得极其轻微。
墨鸾也顾不得换衣服,就这么站在一旁好生等着,廖三无法,只得拿了衣衫给他披上转而又唤人将一早备好的姜汤端来。
榻前,陈伯将赵铭月小心的翻过身子,露出那处已然变色的伤口,接着,用备好的小刀在小臂上划开口子,即刻,黑血缓缓流出,滴入伤口之上。数滴之后,那伤口除了颜色渐深,不见任何作用,秦刖出手止住陈伯,“够了。”就趁这时,他那袖口不着痕迹的掉落一物,落下之后似是长了眼睛一般往那伤口之上滚了过去,没一会便隐进了肉里。一席举动,无任何人察觉。
陈伯用纱布捂住臂膀,担忧道:“这就够了?”
秦刖点点头,“最多半个时辰,毒气便会慢慢褪去。”
墨鸾见识过当年柳家之事时陈伯的黑血,如今只道是以毒攻毒,也算死马当活马医,再听秦刖这么一说勉强放心下来,但也不敢松懈,就这么静待在旁,一直到太医又来诊过脉相后告知的确已开始恢复,这才重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