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玉夜姬

22、明

　　忽略掉两个小家伙眼睛中少有的好奇及惊喜的神色，我注视着屏幕里的那位冷若冰霜，却又艳若桃李的金凯女神，感慨万千：“一切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说起来，她是你们的奶奶呢！”
　　“……什么？奶奶！！！”
　　“……那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我又叹了一口气，再次慎重其事的叮嘱他们：“今天我告诉你们的话，全部给我烂到肚子里，谁要是今后再提起一个字，别怪我……再不认他！”
　　“娘……”
　　“娘……”
　　两个孩子被我严厉的神色惊得满脸骇然，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跪下来，举起一只手，一脸庄重的出声：
　　“儿子杨膺熙……”
　　“女儿杨沁曦……”
　　“在这里向母亲慎重起誓，绝不将今天所听所闻透露给第四人知道……”
　　“在这里向母亲慎重起誓，绝不将今天所听所闻透露给第四人知道……”
　　“如违此誓……”
　　“如违此誓……”
　　“今后我们永不相见！”我打断他们的话，虽然拿他们重视的东西要挟自己的孩子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只有这个是他们最重视的东西，我不能冒一点风险。
　　孩子们已是一脸骇然，也许到现在为止，他们才真正了解我有多认真。
　　“如违此誓……今后我们母子永不相见！”
　　“如违此誓……今后我们母女永不相见！”
　　我由着他们发完誓，才让他们起身继续站在我的身边，五指拂过，屏幕上水波浮动，开始演绎那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关于爱、关于恨、关于成长、关于磨练……的一切！两个孩子已经收起了心中存着的一分玩笑，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屏幕里他们的长辈之间的一切爱恨纠葛，而我却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思绪在这一刻不可抑制的飘远……不知道在那遥远的三十三重天，某人有没有穿件厚一点的袍子呢？呵，我真是糊涂了！他的法力那么高，怕是早已寒暑不侵了吧？更何况某人还有那个小洁癖的毛病，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瑶姬下凡，重伤，初遇，成亲……我招来床边篮子，拿出里面的鞋底纳了起来。鞋子自然还是千层底的舒服……
　　猝逢家变，兄妹逃亡……不知道某人喜不喜欢紫色，我觉得绣点云纹之类的在黑色的底子上还蛮好看的……还是算了，下次绣他衣服上吧……鞋子太花哨的话，他这个战神怕是更要被那些个一天到晚没事干的神仙说三道四了！本来就长得挺祸国殃民的说……
　　昆仑艺成，上天复仇……哼！舞跳得好很了不起吗？将来小宝早晚超过你！我扎，我缝，我扎，我缝……
　　粉龙，弱水，哪吒，三首蛟，嫦娥，小金乌，五哥，狐妹……你方唱罢我登场，怎一句热闹了得？
　　成亲，对峙，争吵，伐纣……寸心，你可不可以再幼稚一点？
　　和离上天，阳奉阴违，永镇西海，忍辱负重……我们这一家，真是什么倒霉遇着什么！
　　画面停止，一时间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纳闷的从手中的活计上面抬起头……喂喂喂……你们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娘……”
　　“原来你曾经……”
　　“……这么活力四射啊！”
　　“……这么活力四射啊！”
　　呵！我挑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就是你们总结出的重点！”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嗤！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前因后果我已经通通告诉你们了，所以现在你们要做的，不是挖空心思的出去，而是把你们自己的本事练好了，别到时候拖你们爹的后腿，就是万幸！”
　　“到时候？”
　　“什么意思？”
　　“你们看不出来？那就回去好好的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别的有的没的！”
　　又是一阵沉默。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靴子，还差一点就要缝好了。
　　“娘……”
　　“爹真的要那么干吗？”
　　嗯？
　　我抬头，两个小家伙都是一脸纠结的表情，满脸躲躲闪闪的表情。
　　我哑声失笑，复又低下头，接着我之后的工作，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先不说我们娘三个，他的那个妹妹一家子，便是一般的下界百姓，天上众仙，只要有‘欲’的存在，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矛盾、冲突就只会越来越多。他要想治本，彻底的改变这些，就必须从源头上进行改进，不然，迟早有他护不住的一天。况且，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要禁止便可以禁止的……上古时期的法典，即使再先进，过了这么多年，也已经过时了。他不从这上面下手，还能怎么办？”
　　“可是……”
　　“自古以来，变法的人……”
　　我笑了一下，反问：“你们觉得，自己的爹会改主意吗？”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涌上一片苦涩，“就是为了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天地之间，不再重蹈他的覆辙，不再当众受到他所受过的耻辱，他也会全力以赴的推进这件事的。”
　　房间里第三次沉默了下来。
　　是的，父母对于孩子们的爱，大多是不求回报，甘愿自己受尽苦痛，也要保护他们一路平安的。那个人虽然一向内敛，这些年随着在那个位置上的关系更是经常性的面罩寒霜，喜怒不形于色，但我不相信他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还没有感觉到那个人隐藏在那层冰冷的壳子下如同大海般深邃而又汹涌的爱，那个人是会为了他所认定的人，受再大的苦，也只会闷声不吭的忍着，让着……当年不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忍了寸心将近一千年的时光吗？那一千年他即使被逼的经常出去打猎、捉妖，有家不能回，却也并没有主动地想要和离，要不是王母一直从中插了一脚的话……咦，等等……刚才我脑海里划过的那是什么……王母……王母……
　　我不禁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忍受着一阵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努力得要抓住脑海中瞬间划过的信息。孩子们也许是已经看出我的脸色不对，面带忧色的围拢了上来。我却已经顾不上这些，刚刚我到底想到了什么呢……突然，如同触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引线般的，我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先是“嗡”的一下，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在孩子们惊恐万分扑过来的“娘……”的大喊中，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