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艳谭之 枕竹》瑞者

5、第 5 章

　　看着张子楚一副惊艳呆滞的模样，月弦儿眼角一挑，飞去一个挑逗的眼神，道：“公子哪里人呢？为什么盯着别人瞧，眼珠儿都不转一下？”

　　“啊……兄、兄台请了……”张子楚猛地回神，脸上涨红，手忙脚乱的作揖，“小生……小生张子楚，乃是山下四时书院的学子，今日游山，不慎被雾所迷，误闯兄台府、府第，还望兄台见谅。”原还在猜度眼前人是男是女，可一听声音便明白了，虽然音调阴柔，却仍是男子的嗓音。

　　月弦儿噗哧一笑，刻意装出的魅惑姿态立时瓦解，突觉不对，又连忙摆出千娇百媚的样子，顺着张子楚的话接下去道：“什么兄台不兄台的，我叫月弦儿，与公子夙世有缘，今日公子迷雾至此，也是缘至，便莫要再客气了。”

　　一边说一边抬脚向门走去，月弦儿身上本就只是一件白纱，这一抬脚，便露出了半截大腿，在月色的照映下，闪动着珍珠般的光泽，再者，他这山魅本就为凤凤山中的精气所化，即使变为人形，亦是体态轻盈，走动时直如风拂柳枝，婀娜多姿。

　　想张子楚白长了十九年，只知读书作画，哪里见过这般绝世尤物，一时间眼珠都盯在月弦儿的身上，看着月弦儿一步一摇地进了屋。

　　“公……子……”

　　月弦儿拖着软软柔柔的音调，一只葱葱玉手搭上了张子楚的肩，轻轻地捏了捏，还怕效果不够，张开口对着张子楚的耳后轻轻吹了一口香气。别看动作简单，可都是有讲究的。

　　那软软柔柔的音调是跟一只狐妖学的，狐狸不就是最会媚惑人的吗，月弦儿在还没能成形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学着了，自认学到了那只狐妖的五成功力，勾引个普通男人不在话下。葱葱玉手是跟花妖学的，那花妖一身冰肌玉肤，据说曾经把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后来那花妖就跟着男人出了山，从此再没见回来过。还有那一口香气，可是月弦儿采集了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花露制成，据说任何男人闻了之后都会如痴如醉。

　　如果说月弦儿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他身为一个男妖，所有的手段却都是跟女妖学过来的，唉，当初学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得到他居然没有像一般的山魅那样变化成女妖呢？这事，说来也是话长啊，既然话长，那就不提了。咦，这书呆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子楚直愣愣地看着月弦儿，眼神是呆滞的，却一点也不显得意乱情迷的样子，只是脸上红得过份了点，确是没有半丝月弦儿想像中的反应，那只狐妖不是说男人都是如狼似虎，稍稍一勾引就会狼性大发地扑过来，难道狐妖说错了？

　　月弦儿想到这里，恨恨地一咬牙，对了，虽然那只狐妖说得头头是道，可他也没见那狐妖勾引过半个男人来，准是纸上谈兵。得了，不管什么勾引不勾引了，总之这书呆子的精阳，他采定了，童身的精阳，能助他的道行涨上一大截，可不能让那死竹子给夺去了。

　　主意一定，月弦儿也豁出去了，正准备把张子楚推到床榻之上，蓦地，一滴血滴在了他的手上，灼热得让月弦儿惊叫一声，打眼看去，却原来是张子楚喷出的鼻血。

　　张子楚的脸上更是红得要冒烟了，一只手捂紧了鼻子，一只手往月弦儿的手上擦了过来。

　　“对、对不住……”

　　原来不是没反应，月弦儿心里乐得开了花，当下故意嘤咛一声，整个人都软软地倒在了张子楚的身上，软声道：“公子，你把我的手弄脏了，要帮我擦干净哦。”

　　“自然……自然……”

　　可怜张子楚一只手要捂住鼻子，一只手还要帮月弦儿擦手，只觉得那只手温软滑嫩，摸上了就放不开手，那感觉弄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不注意，手上还没擦干净，便又有几滴血滴在了月弦儿的胸口。

　　“啊，这里也脏了……”月弦儿抓住张子楚的手，直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张子楚脑子里轰地一声，一股热流从下腹处往四肢百骸处窜去，哪里还顾得上血不血的，抱起月弦儿就往床上放。月弦儿眼见这呆书生果然被魅惑上了，大为得意，咯咯地笑着在张子楚的怀里扭动腰肢，这一下无异于火上浇油，烧得张子楚再不知天南地北。

　　一时间屋中春色无边，眼看着衣物脱落一地，小山魅的美人计即将得逞，可怜书生的童身精阳就要泄去，蓦地茅屋外一声冷哼。

　　“小山魅好大胆，竟敢在我屋中行此秽事。”

　　一道青光从窗口疾射而入，正在得意的月弦儿惊叫一声，身形顿时化为一片雾气从张子楚的身下散了开去，张子楚身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摔在了竹榻上，震得他神智一清，还没明白过来，就被那道青光打中，一声都没吭便昏了过去。青光落地，却是一段竹枝，还带着两片竹叶，显然是刚刚折断的。

　　青影一闪，陶然的身形出现在竹榻边，看着地上的衣物，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一挥袖，那些衣物自动飞起套上了张子楚的身体。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将男子发情时产生的气味吹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清清的竹味。

　　“呜呜……”一只灰蓬蓬的狐狸头从陶然的怀里钻了出来，对着陶然一阵吱呜。

　　“你问我为什么要救他？”陶然摸了摸狐狸的头，在门槛边坐了下来，望着天上月色，眼神幽远，“不为什么……想救便救了……”

　　“呜呜……”灰毛狐狸又是一阵吱唔。

　　“你说人妖殊途，不应有太多牵涉？”陶然的手改摸为敲，微笑道，“笨狐狸，怎么跟姬禹一个调调，我看你跟他做伴去好了，一定谈得来。”

　　姬禹，就是凤山君。

　　“呜呜……”

　　灰毛狐狸又在反驳着什么，只是陶然这一次没有搭它的话，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下一大口酒，就在仰头灌酒的那一刹，柔柔的月光投照在他的脸上，眼角处一抹幽光闪过。

　　仅仅开了灵智的狐狸又怎能明白，人与妖，无所谓殊途不殊途，千年修行万年道行，妖所修的，不过是一个人形。

　　某个山洞里，显出了月弦儿怆惶的身影，恨恨地跺着脚，破口大骂道：“死竹子，烂竹子，回来这么快做什么，只差一点点……呜呜，可恶……”

　　呆书生，你等着，我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