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夜落》吖奇扣

64、相逢（上）

　　“伊斯尔，伊斯尔。”还未见到人就听到了一位虚弱老者的声音传入。

　　“陛下。”菲琳和巴格蒂尼忙上前行礼。

　　“伊斯尔呢？”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被两名侍女搀扶着，神情紧张的进入房间，蹒跚来到床边坐下，“他怎么样了？怎么一动不动？”

　　“回国王陛下，”菲琳行礼，“殿下醒来后，意识还处于三年前，精神有些混乱……现在刚安静下来。”

　　“孩子……”国王轻轻地抚摸着伊斯尔，“你看看我，我是父王。”

　　伊斯尔一动不动的躺着，没任何反应。

　　“伊斯尔，我是父王。你看看我，还认识吗？”国王的手轻轻地在伊斯尔眼前晃动了晃动。

　　伊斯尔依旧没有动，甚至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菲琳、巴格蒂尼。”国王转身看看旁边的两人，“伊斯尔从醒来时就一直是这样吗？”

　　“这、这个……”菲琳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国王莱诺的事。

　　“照实说，别这个那个的。”

　　“是。”菲琳小声说道，“殿下从醒来就一直在找……莱、莱诺。”

　　国王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显得异常的激动。转头直直盯着伊斯尔，又渐渐恢复正常，长舒口气：“莱诺。”

　　“莱诺！莱诺是你回来了吗？”伊斯尔突然开口，“你在哪儿？快、快到我这里来……”

　　“伊斯尔！？”

　　“莱诺，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躲着我，也不要不见我……莱诺……”

　　“你都成这样了还想着莱诺！？”国王紧紧抓住伊斯尔，“给我醒醒！！莱诺他已经不在了！伊斯尔，你听到没有！！”

　　“莱诺……”伊斯尔神情呆滞，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

　　“菲琳、巴格蒂尼。”国王缓缓站起，“好好照顾伊斯尔。”便轻轻摇摇头，步履蹒跚的走出了房间。

　　“是。”

　　菲琳和巴格蒂尼接每天尽心尽力的照顾伊斯尔，但仅此一项任务就让二人绞尽脑汁、疲惫不堪。他们不论对伊斯尔说什么、做什么，伊斯尔都没反应，甚至会故意的不动声色的施加压力。喂进嘴里的食物还会吐出来，一点都不吃。这使得两人常常产生错觉，殿下是神志模糊还是清醒，为什么总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抵抗情绪？

　　怎样才能让伊斯尔将食物吃下去，成了菲琳和巴格蒂尼当前最头疼的事。只有伊斯尔肯吃饭，身体才能渐渐好起来，他们相信时间会淡忘一切。然而结果却并非如两人所愿，伊斯尔依旧是不说也不吃，身体也越来越糟。于是两人又开始商量要不要用莱诺试试？矛盾的一番挣扎后，还是决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

　　方法果然起作用了，但怎样才能让伊斯尔在不出现莱诺的情况下也吃饭？诱劝？强迫？最终，两人出于君臣之礼，还是选择了前者。有了莱诺这个药引，伊斯尔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体也明显好转起来，开始开口说话。只是再也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过“莱诺”二字。不知何时，行宫里也禁止了这两个字。尤其是在伊斯尔面前，是绝对不允许提及的……

　　“莱诺，你在哪里？”伊斯尔站在莱诺的茅草屋前，望着徐徐流逝的河水独自寻找、独自感慨，“四年了。我们已经分离四年了。你是不是早已离开？”他走近小溪边，蹲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倒影。

　　“这里已经没有了你的笛音。”伊斯尔缓缓伸出手去触摸那张水中的脸颊。只是手指刚碰到水面，脸庞离开变得模糊，反复重复着这无聊的动作。

　　“如此真实，可惜确是碰不得的虚幻堆积影像。”伊斯尔站起，看看四周。

　　“这是莱诺吹笛子的地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站在这里吹着美妙的乐曲。当时的他非常漂亮，那双哀伤的红宝石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使我越陷越深，完全沉醉其中。”伊斯尔躺下来，静静地感受着周围，“莱诺，你还徘徊在这里吗？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气息……还是你在这里等我？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一定会来这里找你。不过，快了，我再看一眼你的房子就会去找你……然后，永远留在这片只属于我们的土地上。”

　　伊斯尔看看茅草屋，站起来走上去。他刚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他呆住，“莱、莱、莱……是莱诺吗！？”

　　门口的桌子上趴着一个满头银发的人。发丝散落，遮挡住了他的脸庞。伊斯尔快步上前，小心撩起发丝，一张熟悉而俊美的睡脸立刻出现在眼前，“莱、莱诺？！是莱诺！！”

　　“莱诺，你还活着？！”伊斯尔紧紧地抱住了正熟睡的莱诺，泪水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我触摸得到，不是幻影，是真实的！真的是莱诺！！莱诺，莱诺……”

　　“谁？！”莱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挣扎着推着来人。

　　“莱诺，我终于找到你了。”
　　“殿、殿、殿下！？”熟悉的声音传入莱诺耳中，背后，一滴滴滚烫的液体不停地拍打着。

　　“莱诺，原来你一直还活着！！他们说你死了，我怎么也不相信……”伊斯尔缓缓地放开了莱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撩动着细长柔软的发丝，“终于见到你了！！我真的太……”

　　“殿下。”莱诺抖动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不然一定会到这里找你。”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莱诺顿顿，深吸口气，“我马上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