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你的此生不渝》何盘盘

5、第五章

　　很久不见的母亲发邮件抱怨道：“顾苋，你怎么那么久没给家里那电话，身体还好吗？”
　　又叮嘱了一番，收尾的时候写道：“对了，你让我找的那个小朋友已经找到了。”
　　李意侬坐在旁边见她难得没有张牙舞爪地对着电脑吼歌，好奇地伸过脑袋来要听，被顾苋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抬眼那一瞬间，顾苋看到了站在门口似乎等候多时的陆姗姗。
　　李意侬站起来，一个跨步将顾苋挡在身后。
　　“顾苋，我有话跟你说。”陆姗姗还是那么高傲的样子，像一只伸长脖子的白天鹅。
　　顾苋低着头就要从她身边越过。
　　没想到那陆姗姗不依不饶地冲上来，随手甩给顾苋一个信封，顾苋犹豫了很久才打开，里面是病历诊断书。她看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陆姗姗已经满脸眼泪。
　　“求你，求你！顾苋，他现在谁的话也不听，只有你才能救他！”
　　“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那天坐在学校食堂里，陆姗姗告诉顾苋很多她都不明白的事情，比如张纪航不穿顾苋手绘的情侣T恤是担心颜料会危及他脆弱的心脏，比如两个人一星期见一次面是因为张纪航每周都要到医院复查，还比如张纪航莫名其妙就是喜欢顾苋来见他时打扮隆重的样子。
　　顾苋问陆姗姗：“张纪航怎么了？”
　　“张纪航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他不肯接受一颗好不容易配型成功的心脏。”
　　顾苋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瘦弱得仿佛棉被就可以将他压得窒息的张纪航，脸色苍白。他看到她很开心，招手示意她过去。
　　“为什么不接受手术？”顾苋低着头不看他，害怕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张纪航指着心脏的位置说，“我怕换了另外一颗心脏，会忘记我是怎么爱你的。”
　　顾苋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眼神里是不解和嘲笑：“张纪航，你习惯反悔是不是？那天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也听明白了，你让我放过你，放过所有人，现在陆姗姗才是你女朋友。”
　　张纪航抿着唇，黑眼珠一动不动看着她，半晌压低声音问：“那你放了吗？”
　　“不是的。”这时候站在后面的陆姗姗站上来对顾苋说，“我不是张纪航的女朋友，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是他让我帮忙把你气走的。”
　　张纪航别过脸去不说话，顾苋空洞的眼神看着陆姗姗问：“是这样吗？”

　　后来陆姗姗陪顾苋一起去找护士换药，陆姗姗求顾苋说：“顾苋，张纪航真的喜欢你，不然我不会去把你找来，你陪陪他好吗？”
　　“那你怎么办？”顾苋问，“你也是喜欢张纪航的吧？”
　　陆姗姗露出苦笑：“可是张纪航只喜欢你，他只想见你一个人。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从高中到现在，他喜欢的一直是你。那天他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很高兴地把你气走了，他却说抱歉。”
　　顾苋便不再言语。
　　第二天她来的时候背了个大书包，地上依次由小到大摆着塑料花盆，最后一个花盆里种着一颗脑袋大的仙人掌。
　　“你看，”顾苋指着地上的东西说，“这颗仙人掌一共待过这么多只花盆才能长到现在这么大，木头说换个更大的花盆它可以长得更好，你也是，知道吗？”
　　他笑了一下说：“仙人掌现在长这么大，它一定最怀念第一个花盆。”
　　此时医生已经给张纪航下过三次病危通知，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拒绝除了顾苋以外的任何人，拒绝任何劝说。
　　“好吧，”顾苋说，“你就是来折磨我的对不对？你从来没有让我开开心心过一天。”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眼睛看向窗外，也许是想到另外一个人。
　　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回李意侬发的短信和打的电话，第一次来医院的那天是李意侬生日，顾苋本来说好要带蛋糕去看他，可是陆姗姗把她带来这里，蛋糕现在还在课桌上好好的放着。
　　放在口袋里的电话突兀地响起来，顾苋接通了，里面传来李意侬焦急的声音。
　　“顾苋，怎么了，打电话为什么没有接？”
　　顾苋看了一眼张纪航，压低声音说：“现在不方便，晚些再说好吗？”
　　他停了停，说：“那你还还欠我一句生日快乐。”
　　躺在病床上的人末页说话，听筒质量不是很好，李意侬这段话张纪航听得一清二楚。顾苋站起来，指了指手机。
　　走廊上，手机贴在顾苋耳边，她对那头的李意侬说：“意侬，张纪航回来了，他要回来。”
　　李意侬一愣，再开口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颤抖：“所以……你要回去吗？”
　　顾苋很久都不说话，没多久，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眼眶突然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