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之柳夏传》涉影

8、相见不识，梓睿

　　阳光倾洒在少年身上，如度了层淡淡的金黄色泽，圆润的面颊长开，再不见可爱模样，却另有种细腻的柔和温润，在金辉里闪烁。
　　黑眸璨烂如星，点点的喜悦夹杂着期待，在不经思索里轻喃，“欣儿，是你吗？”
　　不需要任何证实，是你，梓睿。
　　柳夏指尖苍白的蜷缩，千言万语化作心中微叹。她轻轻一笑，“我与欣儿这般相似么？”

　　记忆里的褍欣是什么模样？说话时略显不耐烦，偶尔露出些就知道你只是个孩子的表情。与面前公子略带调皮的性情截然不同，但神韵却出奇的一致。
　　“欣儿是你什么人？”
　　“是我最重要的人。”少年回神，面对白衣公子兴趣盎然的双眼，心中说不出怅然还是失望，他很喜欢这位公子，可他不是欣儿。
　　说了等于白说，柳夏心内好笑，眉头微蹙了起来，上前两步打量少年，“前几日没有见过你，你是什么人？”
　　少年笑有暖意，“我是顺路来做信使，替人劝一家公子回家。”
　　“离家出走？”柳夏略思索得出结论，能劳烦梓睿到驰玉山庄捉人，那公子真是来头不小，柳夏兴致勃勃追问，“你找谁？”
　　少年向她身后望去，眸中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影划过，颔首以示友好。柳夏转身，来人步履轻盈，一副闲淡模样，“你玩离家出走？”
　　墨宫默然，一旁紫衿好奇打量少年，“你就是几年里升官最快的梓睿？前些年就听说过你，见了面也想不到你就是梓睿啊！”这可归功于梓睿儒雅的外表，柳夏双手赞同，“原来你就是御史大夫啊？听说御史大夫司监察之事，得罪人不少，你身子骨娇弱，担得起被监察的刺杀吗？”
　　梓睿被柳夏的热情惊了一下，朝堂中明争暗斗不断，死伤无数，说太平是糊弄老百姓的，但这话从普通百姓口中听到，该说她智还是愚，平白惹祸上身。但墨宫在一边沉默，自然有人为她担着。他浅浅一笑，再看自己身体，哪里显得娇弱了？
　　紫衿白柳夏一眼，“你有把握成功当说客吗？单枪匹马过来，不怕被轰走？”
　　梓睿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问得微微苦笑。柳夏已盘问至梓睿幼时趣事，紫衿亦问起他为何做官，两人问话间答非所问，梓睿丝毫插不上嘴，以眼神询问墨宫，几时回去。
　　墨宫敛眸，又瞅柳夏一眼，微微摇头。
　　梓睿似知这结果，也不纠缠，他浅笑了下，拱手告别。柳夏见他动作，从问话里回神，“你要走了？”
　　“嗯。”语中几不可见的失落令他心脏骤缩，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般感觉？梓睿望着她的眸眼柔和道，“准州有些事务需处理，你……要一起去吗？”
　　柳夏眨了眨眼，不知梓睿怎么突然提了此事，她颇感为难，“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梓睿可惜的低喃，“你想去的地方是京城么？”
　　柳夏点头，她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若是与梓睿同行，是满足她的心愿，却不是必须。
　　“若是京城，”墨宫淡淡开口，“我不日便要回去。”
　　三双目光凝聚，紫衿微带惊诧，梓睿面露惊疑，墨宫面色不变。柳夏轻咦，“就是说，你家在京城？你准备回家了？”
　　墨宫轻嗯一声，“出来的太久，也该回去了。”
　　墨宫的决定方下，便着手准备车架，柳夏凝视片刻，惊觉自己这一趟是非与二人同行不可，她侧眸看墨宫，一成不变的瘫色。或注意到柳夏目光，墨宫转头来看，本该无话可说，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说上一句，“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柳夏受宠若惊，摆摆手忙摇头，“你决定就好！”

　　马车内该有尽有，冗杂的事物不留。准备充分，倒看不成是临时起意。柳夏唇角微扬，岚星被风绝关注上，她还有什么理由停留在哪里？何况……
　　她摸向车壁，感觉到什么刺入指腹，待她翻看时，一点红梅绽放，柳夏瞳眸骤缩，听到车外悉嗦声音，倚着车壁缓缓坐起。紫衿拿来裹着油纸的早餐递给柳夏，“知道醒了？”
　　柳夏偏头看她身后墨宫，这淡漠公子不知想到什么，脚步竟然迟缓了些许，方一回来便扎身医书里死命看书。柳夏朝紫衿看了看，紫衿也莫名耸肩，拿着早餐一边细啃一边嘀咕，“居然这么好吃？”
　　柳夏笑了笑，分给墨宫几个包子，“书中虽好，也要先填饱肚子。”墨宫目光落在她手上，却突然移开，“原以为我有勇气面对，却依旧只会逃避。”
　　柳夏微怔，想他说得是离家出走的那事，略思索，启口道，“我道你什么都不在乎，居然也有烦心事。”她顿了顿，，“在我看来，你还是遵循往常吧，那般才是真实的你，若一再勉强自己，却是束缚住了。”
　　黑眸中搅起片刻涟漪，墨宫接过包子，侧头去看广阔的天地。

　　马车缓缓前行，紫衿恋上车外风吹两鬓的爽快，再不入车内。墨宫从书中抬头，观柳夏瞑思入神，墨眸中已是绝对的决心。他将随身玉佩解下，鲜红的色泽流转出滢滢光亮。
　　手中忽暖，柳夏回神看去，玉也见过许多，红色的玉却少见，她打量片刻，惊道，“千年血玉？！”
　　墨宫敛眸，摊开柳夏右手，将指腹的木刺拿出，忽地银丝一闪，两人指尖溢出鲜血。墨宫将血玉置在两指之间，顷刻间血液流转到玉上消失不见。墨宫将玉划入柳夏手心。柳夏愣愣看他，久违的暖意自手心传开，墨宫已坐回原处，“放在心口处。”
　　“为什么？”传闻血玉能治百病，仅是随身携带也可趋吉避凶。血玉难得，千年血玉更是稀少。为什么墨宫会持有此物，又为何会转赠与她？
　　墨宫淡淡答道，“幼时师父将此物予我，如今用处不大。你解我心中疑惑，除用此做谢礼，我不知该赠什么。”
　　柳夏看他目光，除去淡漠看不出其余。这倒巧了，她正缺此物，柳夏嘻嘻笑道，“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
　　凝重的墨眸里柔光一现，墨宫指指一旁堆砌的书墙。柳夏僵了僵，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是读书人的说法，墨宫从不拘泥于形式，却对书本嗜成痴狂，该说他死脑筋还是故意逗弄柳夏，每若诚实的话语偏生让柳夏无言以对。

　　见墨宫如入无人之境，柳夏把玩血玉，玉见血后如通了灵性，瞬时荡漾暖意。她身上有一块暖玉，常年恒温，却只有紧贴的地方才能感受到。然血玉不同，贴在心口时，仿似沁入心脾，血液重新流淌起来。竟有种重新做人之感。
　　指尖的伤口细看下才知是跟细细的丝线所为，难怪墨宫常年出门行走，原以为这贵公子该有高手护航，连武器也懒得携带，却原来他本身便是高手，出招收招间，只有银光闪烁，招式也来不及看见。
　　心中好奇更重，柳夏打量这公子，他究竟是何身份，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缘由令二人在两年前那般状况下又一次相见？